《盛夏爱情记事》古玲珑

2、2

　　“XX年X月X日，摄氏40℃，我拖着沉重的步伐，带上哀怨的心情，边感叹着世道的不公，边龟爬入办公楼……哇噻！你的日记也太酷了点吧？”庄小丫啧啧有声。“嘿！这要是被‘秃头驴’看到了，可有你受的哦。”
　　‘秃头驴’是指她们的顶头上司李伟。
　　40来岁，却已有60岁老人的老态——秃头、三层下巴，脾酒肚，四肢肥短，并且又色又贪财，加上心眼小，活脱脱一个惹不起的人物。
　　“怕什么，像那种国家蛀虫、社会败类、公司垃圾，早就应该趁早‘人间蒸发’了啦。能活到现在，已经是他的运气了。”
　　软趴在办公桌上，有气无力地回应着她的话。阮小玲还未能从“节后症侯群”中拔足而出。
　　“你们有血海深仇？” 庄小丫露出怀疑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她。
　　该不会……
　　“不共戴天！”似真似假地说了一句。
　　“天啊！你失身了？！”女人特有的高分贝随之响起。
　　“死了……想哪去了？”再次白了她一眼。才复又低吟似地接着道，“真讨厌！为什么别人‘六·一’儿童节都可以放好几天的假，我们却只有一天假期？太不公平了啦——”
　　好想念那种可以一天24小时吃完了睡，睡完了玩，玩完了再接着吃的日子啊！
　　人果然是“生在福中不知福”的超笨家伙！
　　为什么昨天自己要把大好的时间浪费在那只小笨狗身上呢？
　　又是帮它洗澡，又是带它遛达。
　　白白浪费了大半天耶！
　　不行！下次坚决让雪球自己洗澡。老师说过的：自己的事要自己做！
　　对，就这么办！
　　眼中的火焰让庄小丫不由得打了个冷颤。便是如此，嘴上却仍不住揶揄，“拜托，你当自己今年几岁啊？既在是儿童节，当然是给儿童过的节日啊。有放你一天假已经不错了好不好？”一脸受不了的表情。
　　“你管！”还她一个吐舌的可爱表情。
　　“我不管你，你能长这么大吗？”庄小丫的口气十足十的老妈子。
　　事实上，她这句话的本意也把自己当成了阮小玲的老妈子。
　　聪明如阮小玲，又岂会听不出来？
　　“好啊！庄小丫，太久没修理你了，皮痒痒了是不是？”阮小玲终于又恢复了生机。“看我的‘无影爪’——”
　　“哇！老女人‘花轰’了！我闪！”
　　两人就这么你来我往地在办公室里闹将起来。
　　直玩到午休时间结束，“秃头驴”回来……
　　然后，两人同时被记了一个小过，罚款10元。
　　原因是：上班时间，不准在工作岗位上玩耍。
　　不过，谁都知道——无非是两女平常都挺不屑“秃头驴”，此次逮着了机会，还不趁机发作一番？

　　下班时段高峰期。
　　两个20来岁的哀怨小女人并肩走出办公楼，于骑楼下避雨。
　　“唉，真是祸不单行呐。”庄小丫摇头晃脑，无限感慨。
　　“才不，我倒觉得是老天爷在为我们的悲惨遭遇垂泪哩。”颓废感十足的挎包，往腰身旁一甩，旁若无人地舔起棒棒糖。顺手递给她一根，“喏，给。”
　　“你的想像力还真是丰富！”
　　阮小玲俏皮地一眨眼，“多谢夸奖啦。老大也常这么说呢。”
　　“老大？是谁？”
　　“嘿！”一脸甜笑地，才不打算告诉她哩。
　　依庄小丫地性格与喜好，一见到老大肯定会马上“煞”到他的啦。然后咧，要是老大刚好一不小心也对她有意思，那——她岂不是要失去老大的疼爱了？
　　所以喽，这种“好事”还是留在心底慢慢品味比较好啦。
　　“啧！不想说就算了。”庄小丫一脸没趣。末了又加上一句，“看你能憋多久。”
　　“又不是上厕所，什么憋不憋的。讲究点文明好不好？”不为所动地，继续舔着她的棒棒糖。
　　美目四下顾盼。
　　“嘿！”

　　两个小时过去了，雨还是一直下个不停。
　　不过，骑楼下已只剩下阮小玲一个人。
　　没耐性地庄小丫早已冒着浑身被雨淋湿，甚至可能会感冒发烧流鼻水的严重后果跑回家了。
　　只留下阮小玲继续着她的坚持。
　　不过，事实上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坚持些什么。
　　只知道，这时候，站在骑楼上，看着来来往往各形各色的行人，舔着最爱的棒棒糖——偶尔也会被换成四个圈——对她来说，便是最大的幸福与满足。
　　冥想间，头顶吃了一个爆粟。
　　“哎哟！谁——”吃痛地抬起头，猛然撞进一双担忧的眼。“老大？！你怎么会在这里？”
　　“还敢问？这么晚了还不回家，站在这里发什么呆？”
　　“那个……下雨……”好感动哦！都有点语无伦次了。
　　“电话是干嘛用的？还狡辩！”无奈地捏了捏她的鼻子，“小笨蛋。”
　　“痛……老大，你还没回答我呢 ，你怎么会在这里？”
　　“在你家等了将近两个小时，还不见你的人影，不上这里来找，去哪找？”
　　“那个，电话是干嘛用的？装饰吗？”逮着机会，阮小玲学着他的语气复道。
　　“手机拿出来。”
　　“哦。”听话地在挎包里乱捞了一会，“喏——”
　　“自己看。”
　　“什么……”不解地低下头，猛地——“嘿……那个，老、老大……”
　　20个未接电话呐！
　　“笨蛋！手机之于你，难道不是装饰用的？”忍不住再次赏她一个爆粟。
　　“哎哟——痛呐……” 左躲右闪中，干脆直接钻入邝磊的胸怀间。“老大，不能怪我啊，上班时间不能开机，所以我只好偷偷按了振动啊。”
　　这理由够堂皇的！此时不由得感激起“秃头驴”制定的那些规矩来……
　　“两个小时前就下班了不是吗？”
　　如果他有那么好打发，就不叫邝磊了。
　　口拙地。“老大……”掐了他的腰侧一下。真是有够不会怜香惜玉的！
　　偏头正欲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咦？周、周围什么时候围了这么多看热闹的人？而且有的好眼熟……
　　猛然间记起——
　　天啊！他们竟然在公司门口公然上演“亲热戏”！

　　“还在生气？”
　　“没啦。”随口应了一声。心里却在滴血：天有不公啦！为什么自己的运气那么背？是不是因为她太有吸引力了，所以连周遭人身上的晦气都被她给吸附过来了？不然为什么她就有那么倒霉？
　　已经下班两个小时了耶！竟然还可以在公司门口遇见熟人——
　　“小脑袋瓜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瞧你呲牙咧嘴的，路人见了你，都得绕道而行了。”存心逗她开怀。
　　“哪有！是因为时间太晚了，人家都回去睡觉了啦。”
　　“十九点十分……嗯，的确是晚了点。”摇头晃脑地。
　　阮小玲终于“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无聊！”
　　“总算笑出来了，不枉我这么破坏形像呐。”顿了顿，“想到要送什么了吗？”
　　“唔，还没呢。给老鸟的东西便宜了不要紧，要是不够特别，肯定要拿我开涮了。得再想想……”低头作沉思状。
　　“其实，你只要跑到他面前去，高声跟他说：‘老鸟，不好意思哦，我忘了今天是你生日了。’——就这样，特别的程度足够让他半天合不上嘴了。”
　　偶尔的顽皮让邝磊更显迷人风采。
　　短暂的失神后，阮小玲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臭老大，我跟你有仇啊？这样害我！我不被他扒了皮才怪咧。”
　　“那还不赶紧想！别忘了，老鸟的第二个恐怖特点……”眉微挑，唇微勾，“你确定你想领教吗？”
　　“呃，”困难地吞了口唾液，“那个，时间还，还不算太晚吧？”
　　“嗯哼，还有半个小时足够让我们赶到DISCO。”
　　“啊啊啊……”

　　二十九分零五十八秒后
　　虽然并没有迟到，也因此没有领教到老鸟的“第二恐怖特点”，但——老鸟还是半天没有合上嘴巴。
　　在从第一层外形足有电视机包装盒那么大的一个盒子一直折到最后一层，外形只容得下一枚戒指的小盒子后，老鸟的脸色已经有点铁青了。
　　在他的印象里，这么精美的盒子，除了装手表、戒指之类的贵重东西，实在不可能再有其他的可能，而偏偏，那些东西又是他最不屑的。
　　所以喽，坏脾气马上就要发作了。
　　“看完再发作。”憋笑憋得差点脸抽筋的邝磊一看情形不对，连忙靠在老鸟耳边低声示意。
　　打开小盒子的一瞬间——
　　“这、这是……”瞪着盒子里蠕动的小东西，关鹏有股放下手中盒子揉眼睛的冲动。
　　“老鸟，生日快乐哦！”满脸媚笑地。
　　“生、生日礼物？”
　　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头，阮小玲颔首。“是呢。因为，都听说小鸟爱吃虫呀，虽然你已经是老鸟了，不过，大概也是从小鸟变化过来的吧？咳……所以喽，我就投你所好了……嘿嘿！”顿了顿，“不过，这两条虫子可不便宜呢，因为是要老板特地选出来的‘情侣虫’——你不可以嫌弃哦。”在心里加上一句：不然，到时候要去哪退货呢？
　　一瞬间地静寂无声。仿佛还可以听见针落地的声音。
　　“哈哈哈哈……”关鹏突然爆笑出声。“我活了25个年头，就属今天最开心、最过瘾了……哈哈哈哈……”
　　“嘿嘿，嘿嘿……”
　　陪笑的声音此起彼落。
　　得意地向邝磊一挑眉。那神情仿佛在说：看吧，看吧，我就有这么厉害！
　　I服了U！邝磊依样画葫芦。
　　也是！这种鬼点子大概也只有这个小疯丫头能想得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