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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4-3 ...

  •   4-3
      “小樱,快吃饭啦……”千夏看着井花樱愣神的表情,伸出手拍了拍她的手背,她笑着看着对面的人,轻轻叹了口气。
      “我知道啦,人家刚失恋你就原谅我吧,你把你的烤鳗鱼给我一个嘛。”森千夏听着小樱撒娇的声音无奈的点了点头,井花樱觉得好像从小到大都是自己想要的太多,于是总是在得得失失之间无法权衡出最好。
      “もしもし?”井花樱还想说什么,却听到千夏拿出手机,她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井花樱不知道是谁的电话,她抬起头,吃惊的微张着嘴。
      “……”森千夏沉默着轻轻的点着头,她的头深深的低下去,在落地的玻璃窗里看不到她任何表情。井花樱看着她安安静静的挂断电话,头却没有抬起来。
      “明彦又开始吸毒了,现在在警察局。”她叹了口气,脸上的表情僵硬又哀伤,井花樱的心里突然间一紧,一时间也手足无措起来。
      “千夏,你听我说,我觉得……”花樱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千夏的话打断了。

      “我虽然不想承认,可是我总觉得我来到厦门并不是因为我有多爱这个地方,或者说我有多喜欢这个工作,我在那个时候,第一个反应是逃离。我想如果我离开了,就不用去想。”千夏回过头看着平静的海面上,东方的地方就是日本所在的海域,虽然从这里到北海道并不遥远,但是对她来说,那是心理上无法逾越的鸿沟。
      “祖父和祖母说得对,不可以太任性,会受惩罚的啊……”她几乎是颤抖着把手机放在桌子上,侧过头去盯着一望无际的大海的侧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
      “如果我不再画插画了的话……”
      “不要放弃啊,明明那么有才华,那么闪亮的你,如果就此妥协了,放弃了的话,就跟普通人一样了啊。”花樱握住她颤抖的双手,试着让她放松下来。
      “可是我本来就是一个普通的人啊,不画画不写专辑就没有活下去的意义了么?”千夏转过头来,眉毛紧紧的锁在一起,她的眼里有泪水,但更多的是失落和悲伤。
      “她都已经死了那么久了啊!”井花樱对千夏心中耿耿于怀的那件事,始终不理解。
      “如果死能解决问题的话那我现在就从这里跳下去好了。”井花樱听着她的话,紧张的抓住了她的手。
      “千夏,我不在你身边的这几年的所有的事,昨天晚上,阿展都告诉我了。凛的车祸跟你无关的,彩菜的自杀也不是你的责任,你现在不在日本了,把那些东西都忘掉,快快的,不画画,不写歌也没关系,我们重新开始啊。”千夏没有说话,她把头轻轻的靠在玻璃上,安静的闭上了眼睛。
      “要想办法找人把明彦保释保释出来才可以。”千夏摇了摇头,井花樱抢先一步拿走了她的手机。
      “不要再管了,千,你会累死的。”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花樱看着她眼中的泪水,终于还是忍不住的落了下来,好像是她心中那些漂浮不定的纠结和嘈杂,终于在某个地方,沉淀了下来。
      李民淑好奇的看着两人,虽然她们交谈的声音很低,可是总让她有一种很紧张的气氛。
      “我打电话给高川君吧。”千夏再次把头埋了下去,她努力调节着呼吸,瘦弱的肩膀微微颤抖着。
      “本来不想让你知道的,所以昨天回日本,也没有去高川君那里告别,今晚我还要再回去一次,就这最后一次,狠狠的把心里的那个鱼钩扯出来,之后就不会再有撕扯的痛了。”千夏沉沉的叹了口气,她拿出一张卡片,放在桌子上。
      “这是什么?Vip的入场券?”井花樱看着精致的烫金卡上面熟悉的ALESA字样,突然间眼前一亮。
      “今晚是最后一次演出了,留了一张vip的门票给你,虽然不知道你想不想去,但是还是送给你吧。”千夏擦了擦眼泪,抿起嘴唇看着花樱。
      “我还认为这一生永远没机会亲眼看到你在舞台上唱歌了呢,那时候你突然说要离开,以后再也不演出,再也不写歌的时候我就好后悔,我从来没有亲眼看到过你在台上的样子,不过,这次我好开心,我肯定会去啊!”花樱开心的把票握在手里,刚刚还紧张的气氛微微和缓了起来。
      “为了还高利贷,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不过不是唱歌哦,是作为钢琴伴奏。”千夏低下了眼眸,花樱看得到她睫毛上的泪水,表情也没有特别的开心。
      井花樱这才知道为什么这张门票拖了那么久才给她,这不是千夏心甘情愿的演出,只是迫不得已。

      “乐队不是都解散了么,为什么还有债务?”花樱觉得事情好像没有那么简单,她与千夏分开的太久了,整个国中的后半段之后就再也没有了联系,千夏的一切过往,她一直认为都是平淡的,却没想到每一次提及到,都能挖出来她所不知道的秘密。
      那些不被人期待和知晓的秘密。
      “要很多钱么?”花樱不知道该怎么问,她突然间觉得千夏的生活比她想象的要辛苦的多。
      那些看不见的东西像鱼钩一样,挂在她的身体里面,每次提及的时候,都会被记忆这根紧绷的鱼线所撕扯着,留下满目疮痍的深伤和不可掩盖的痛。

      “这一辈子恐怕都还不完呢,没有那么多的钱,爷爷也要住院,所以我每年都要给公司和韩国制作方无条件的写两张专辑作为坏债,除此之外,如果我自己出专辑的话,也要写相同数量的专辑给公司才行。我不想一直都做他们商业盈利的机器,这不是我喜欢的音乐的方式,所以我才决定退出的。这份合同虽然是凛当时签订的,但是凛已经死了,彩菜也不在了,所以只有我来写。”千夏深呼吸了一口气,平静的声音让民淑和花樱觉得有一种穿透的窒息感。
      “这是敲诈勒索啊,不要这样做!”民淑抬起头看着千夏默然的表情,认真的摇了摇头。
      “韩国方面如果有需要打官司的,或许我可以帮你的,这样感觉好像在压榨一样啊。”千夏看着民淑认真又苦恼的表情,温和的笑了笑。
      “谢谢你民淑,不过不需要了,我不会一辈子都做他们赚钱的工具的。”千夏摇了摇头,微微眯起了眼睛。
      “等祖父祖母过世之后的那年冬天,我就回北海道呢,然后从彩菜自杀的那条河上跳下去。”千夏的声音很轻,好像是自言自语一般。
      “不要开玩笑哦,我很胆小,才不要听你说这些恐怖的故事呢。”花樱紧张的看着她,她觉得千夏不知道什么时候给她的感觉像是一只永远都停不下来的飞鸟,她总是没有痕迹的来或者离开,却总带着不可抚平的疏离感。

      那种疏离感好像是一种伤。

      “我才没有开玩笑,所以说花樱你不要去捞我的尸体哦,就让我在那条冰冷的河水里跟记忆和时间一起冻结好了。”千夏像是开玩笑一样笑着说着,她拿起筷子,把几乎冷掉的鳗鱼饭一口一口的吃掉,再也没有说一句话。
      “凛和彩菜真的那么重要么?”花樱看着她认真吃饭的样子,轻轻的问了一句。
      “嗯,对我来说,就像是爸爸妈妈那样的重要。”千夏没有抬头,她认真的低下头吃着饭,突然间三人觉得好像有阴影投下来,花樱和民淑也好奇的抬起头,几乎在同时民淑就惊呼了一声。
      “啊,骆部长好。”
      “你好。千夏,我妈让我把这个给你。”骆江城低下头去把手里的信封压在桌子上,千夏吃惊的抬起头,含在眼眶里的泪水在抬头的一瞬间落了下来。

      骆江城吃惊的看着她落泪的样子,因吃惊而睁大的双眼微微泛红,白皙的脸上有一条浅浅的泪痕,浓密的眼睫毛上泛着泪光,像是被碾碎的玻璃一般。
      千夏觉得有些尴尬,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双手捧着鳗鱼饭的食盒,任凭泪水大滴大滴的落下。
      千夏觉得每次跟他见面,好像自己都很狼狈。
      他没有说话,喉结动了一下而后转身,端着餐盘做到了另外一边的部长专用的桌子上。千夏还没有来得及说一句谢谢,他黑色的西装已经沿着走廊消失不见了。
      “这是情书么?”花樱小声的说了一句,继而低头把盘子里的沙拉吃掉。
      千夏打开来看,上面是林巧雅写着的家庭地址和电话号码。
      森千夏看着上面工整的笔记,突然间有一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她看着他仍旧裹着绷带的手的瞬间,希冀着刚刚的话他千万不要听到。明明告诉自己他是跟自己生活毫不相干的外人,为什么自己内心最秘密,最伤痛的地方被触及的时候,她却想要极力的因着他的存在而掩饰起来。
      想要让他觉得自己是简单而又通透的人。至少,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悲伤和残缺,可是命运却偏偏选择了这个时机让他们再次对视着彼此,越陷越深。

      千夏吃完饭走出餐厅大门的时候,突然间看到手机上的讯息。

      “如果是钱的问题的话,或许我可以帮你。”
      森千夏看着他传来的这句话,死死的握紧垂落着的那只手。她看向窗外那片平静的大海,渴望着自己的内心也入海潮一般,沉默而宽广。
      然而她却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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