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苑有恙》香油茶

10、游园

　　我回到屋，像是剩了一口气一样，软趴趴地躺在了靠窗的软塌上，唉声叹气起来。
　　“夫人，您一大早去哪里了？鸢儿有事向您禀告呢？”
　　“禀告什么啊？现在连命都保不住了，还有什么事要禀告啊？”
　　鸢儿一边给我扇扇子，一边小声道：“夫人，鸢儿刚才在路上听说，王爷今早出了远门，要过几天才能回来呢。”
　　“什么？真的吗？”我一听，不觉就兴奋地坐了起来。
　　“鸢儿怎么敢欺骗夫人您呢！”
　　我顿时就满身鲜活，像是浴火重生一般，叫了起来：“一定是老天听到了我的祈祷，这才给了我一次机会，一定是的！老天啊！谢谢你的厚待，我李向福，日后一定多行善事，多存善念，还望您多多庇佑。”
　　我觉得我当时的表情一定很变态，要不然为什么鸢儿会用那种嫌弃的眼神看着我？
　　“夫人，虽说王爷这边暂时不用担心了，但其他几房夫人那里，还是要多留个心眼儿的！尤其是王爷来了咱们西苑之后。”
　　我一听，当即又心灰意冷起来：“那怎么办呀？我对宋锦煜没有半分心思，她们不该来找我啊？你说我要是告诉她们我对宋锦煜没有非分之想，她们会不会饶了我呀？”
　　鸢儿对我肯定很失望吧，所以才会义愤填庸道：“夫人，您真是太让鸢儿失望了！”说完，就蹲在了地上。
　　我见她确实很委屈，都掉眼泪了，便也跟着蹲了下来，柔声安慰道：“鸢儿，你对我有什么意见，你说，我会听的。”
　　鸢儿用着蓄满泪的眼眶看向我，像是我当真做了对不起她的事一样。
　　“你别哭嘛！有事我们好好说，不哭啊！”
　　我不喜欢人哭，也不喜欢看人哭，更不愿意惹人哭。因为奶奶告诉过我，哭，没用。无论是遇到什么事，无论有多大的困难，都要慢慢去解决，而不是用哭来掩饰自己的懦弱。
　　哎，说起我奶奶，我还真是特别想念她啊！
　　“鸢儿，起来说话。”我将鸢儿轻轻搀扶到了软塌上。
　　“夫人啊，不是鸢儿要说这么重的话来，而是，您身在王府，就要适应王府的残忍生活！要不然，您不仅保护不了自己，连您身边最亲近的人，也护不住。像我，像您在府外的亲人。”
　　“。。。。。。”
　　“您就彻底打消离开王府的念头吧！王爷能在两年后来这里，就说明他对您已经开始在意了。试想如此以来，王爷会让您出府吗？不会的！王爷不仅不会让您出府，还会因此让您加入到后院的尔虞我诈中。您明白吗？夫人！”
　　“这。。。。。。容我想想。。。。。。”
　　“王府跟皇宫没有任何区别，甚至说比皇宫还可怕。这里的女人今天可以活着，明天就可能因为某些原因，身首异处，而且连一个收尸的人都不见得会有。自从王爷来了咱们西苑，您除了获得王爷的喜爱，除了同其他几房夫人争斗，已没别的选择了！”
　　我越听越觉得害怕，越听越觉得惊恐。我不知道我是惊恐王府的变态生活，还是惊恐宋锦煜的不断在意，又或者是惊恐鸢儿如此缜密的思绪。但总的来说，我似乎真的别无选择了。
　　我深思一番，正要同鸢儿再讨论一下，却未料，她们来的这么迫不及待。
　　“妹妹啊！在房里干什么呢？怎么不来找姐姐们聊聊天呢？”是水朝旭的声音。
　　我甚是吃惊，想着她怎么来了？林湘儿呢？她难道不亲自走一趟？
　　鸢儿已经毕恭毕敬地站在了一边。我匆忙瞅了她一眼，就站了起来。
　　“妹妹可真是好兴致啊！原来在看书呢？”
　　我心里一沉，暗想不好，这书是我让鸢儿教我识字的简易书，绝对不能让她看见，要不然，她一定会取笑死我的。
　　我想着就要伸手去拿，却被她抢了先：“哦~妹妹原来喜欢认字，不喜欢看书呀！”
　　我的脸登时就骚红了。
　　“妹妹，你告诉姐姐，这个字，念什么？”
　　在我暗自懊恼之际，水朝旭已拿着书，站在了我身侧。她殷红的右手食指，指着一个我见过无数次，愣是没记住的一个字：“煜”。
　　我心慌的不行，脸上已热乎乎，鼻尖也冒了汗，而后背，早已湿热一片。
　　我仔仔细细地盯着她的食指，却不知怎么的，像催眠了一样，迷糊了起来。
　　“咳！”不知过了多久，鸢儿清脆的声音将我的意识拉了回来。
　　我便笑道：“姐姐，这个字甚是严肃，还是不读为好。”
　　我只是想装神秘，糊弄一下，却没想她竟然也跟着我说道：“确实，这个字，在王府，可是禁忌。”
　　我一愣，暗自庆幸起来，想着还好我不认识，万一真的念对了，她岂不是会因此而给我揽上大罪？
　　真真一想就觉得害怕！
　　我悄悄瞥了眼鸢儿，见她面色无异，便安了安神，提议道：“屋外的几株牡丹开得不错，妹妹陪姐姐去欣赏一番。”
　　水朝旭合上书，放在一旁的小桌上，道：“妹妹到底是看惯了山河之美，同妹妹观赏起花儿来，可是幸运之至。”
　　我一想，她同意了，这下好办了。等一会儿赏花的时候，我多啰嗦一些没有的话，她厌烦起来，就会离开。这一离开，指不定就再也不会来了。那么。。。。。。
　　我越想越激动，就要催促，却见她噙着疏远的笑意，看着我。
　　我当下就觉心里不舒坦起来，像是还看到了她嘲笑我自作多情的讥讽样子。
　　果不然，当真是我自以为是了。
　　她道：“我来是请妹妹你同我们一起去游园，没成想，一时兴起，认起了字，忘记了正事。”
　　你明明是故意的吧？还说的这么假惺惺的！
　　“走吧，妹妹。”水朝旭向我做了个“请”的动作，就先一步由丫鬟陪着走了出去。
　　我看了眼鸢儿，与她投过来的视线相撞，然而，还不待我们主仆二人说一句话，她就在外唤道：“妹妹，可别浪费太多时间，让其他姐姐久等了可是没礼貌。”
　　我一听，急忙提着裙摆小跑了出去。
　　而鸢儿，却留了下来。
　　我本以为她会跟在我身后，陪着我一起应付那些讨人厌的夫人们，却不想，她竟然没跟上来。
　　她为什么没跟上来？我不清楚，但这样的事实却是让我郁闷，不安。
　　然而我根本就没有时间去想这个中缘由，因为一路上，水朝旭都在说话。
　　她说的话我听不大懂，大都是沉默以对，或者说句“姐姐说的对”。
　　好不容易熬到了目的地，却见满眼都是我不认识的莺莺燕儿，让我的心，我的身，又一次都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崔小娥先注意到了我，摇曳着身姿，走到跟前，用着鼻子哼了一声，说道：“你来难道不梳洗，打扮一番吗？”说着用手上的纱巾，有模有样地捂住了嘴鼻。
　　我心想，我就算穿得不华贵，也比你一身脂粉扑鼻来的好！哼！
　　“是啊，妹妹你来参加闺阁趣谈，怎么也该简单收拾一下啊？”顾念冰竟也开了口，真是惊讶地我嘴巴都合不上了。
　　我心想，我穿得怎么就不得体了？我穿得衣服跟你们有什么区别啊？别头上顶着屎盆子，还嫌别人的尿臭。
　　“这位是？”就在我酝酿着该怎么给她们来个回击时，一个大家闺秀样子的女子站在了我左侧。
　　“是薛小姐啊！真是稀客，稀客啊！”崔小娥就像是一只哈巴狗一样，那谄媚劲儿，真是佩服的我五体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