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苑有恙》香油茶

100、杀手

　　我震撼不已，忙跑到一边看了看，才发现，原先崩塌的围墙，如今已完整，而且，比起之前更是高耸。
　　怪不得呢！怪不得呢！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让我没有看清院内的景象。
　　“姐姐，怎么了？我们找错地方了吗？”
　　我望着已经半开的门扉，轻轻摇着脑袋，低语着：“没有，没有找错地方。”
　　“那我们为什么不进去呢？”元宝不解，歪着脑袋一直往里面探，我怕引人注目，忙将她拉到一边，低沉说：“元宝，不瞒你说，我家里已经没人了，老房子不可能有灯火，而且。。。。。。”
　　我说着说着就沉默了下来，眼下告诉元宝之前发生的事，一点儿意义都没有，遂又说：“。。。。。。元宝，你跟着我，我们小心进去看看，若是势头不对，我们就赶紧逃出来，明白了吗？”
　　元宝立刻来了精神，猛然点着脑袋。
　　我深吸了一口气，做着最坏的打算，悄悄溜了进去。
　　院中的枣树干干的伫立在原地，只是在墙角的位置又有了一棵大树，眼下落了叶子，辨不出它是何种树，但一看就知道，这样粗大的树一定是从他处移栽过来的。而且，雪花这么大，院中竟然只有薄薄的一层。
　　我又向左右看了看，房子还是原来的构造，但很显然，它们变得结实了。这不是我臆想的结果，而是灯光太过明亮，一看就知道。
　　我便更是肯定，我家的老宅被人霸占了。一想到祖祖辈辈辛苦构建的房屋被他人霸占，我就气涌心田。我握紧了拳头，疾步向大房走去，我倒要看看，是谁那么大的胆子，竟然敢贸然占领我家的房子！
　　我几乎是一脚就将门踹开了，只是当我用着凶狠的目光扫去时，却发现祖母坐在火炉旁打着盹儿。
　　我惊得当下就愣在了原地。
　　祖母被异常的声响震得睁开眼，看了过来。她眯着眼睛仔细瞧过我之后，就红着眼眶，颤颤巍巍站了起来：“阿。。。。。。福？”
　　真的是祖母！
　　我两步并做一步跑了前，抱住了祖母：“祖母，真的是您！您这两年过的好吗？吃的好吗？我是阿福，我回来了。”
　　我没想过要哭，可是此刻，泪水却抑制不住流了出来。
　　祖母也是哭成了泪人，而且，她的听力像是更差了，根本就没有听到我在说什么，只是一个劲儿地嘟囔：“回来了，回来了就好。”
　　我的心更酸。我想我要是有本事，有能耐，就能早一点儿回来，就不会让祖母受这么多思念的苦楚。
　　我极力克制住泪水的泛滥，勉强笑着说：“祖母，我回来了，再也不走了。”
　　“来，坐着烤烤火，祖母给你拿好吃的。”祖母用手背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就笑着向屋内走去了。
　　祖母的背驼得更厉害了，人也更蹒跚了。我看着她缓慢离去的背影，心一酸，又哭了起来。
　　元宝站在一边泪眼婆娑，我拉着她坐到一边，给她擦了擦脸上的泪珠，笑道：“不要哭了，我们团圆了，就要笑，开心的笑。”
　　元宝的心里应该更苦吧，我这么一说，她哭得更是汹涌。如此这般，我也就由着她了，由着她将我的那份伤心也哭了。
　　祖母端着一个木盒子走了出来，我紧忙上前扶着她走到了火炉。祖母小心翼翼打开了木盒子，我就见满满的点心，花花绿绿的映在我眼前。
　　“这些是小宋带给祖母的好吃的，祖母给你留了一些。你们快坐下尝尝，非常好吃。”
　　祖母极其谨慎地将木盒放在矮桌上，站起来，一手拉着我，一手拉着元宝坐了下来。我知道祖母心疼我，也不想她一直忙前忙后，就接过木盒，给元宝，我还有祖母各自取了一块儿。
　　祖母自然是舍不得吃，一个劲儿说着要留给我，我便告诉祖母我这两年过的非常好，每天都吃好吃的，什么点心，肉，糖果，几乎天天都吃到撑。
　　祖母见我说的很是夸张，不禁笑了笑：“阿福还是这么有意思。祖母听你的，尝尝。”
　　我这才停止了耍猴，坐了下来，格外珍惜地吃了起来。
　　祖母一边吃着点心一边说着话，我跟元宝听得极其认真，只是祖母说着说着却忽然停下来，看向了屋外：“小宋这么晚了怎么还没回来？”
　　小宋？那个小宋？我在脑海中找寻着关于“小宋”的记忆，却是连零星片段都找不到。
　　这个“小宋”是谁呢？是他在照顾祖母？是他帮祖母铲了院子的雪？是他将老宅在翻新，移栽了那棵树？
　　可他会是谁呢？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本事。他所做的这一切是出于什么原因呢？
　　我问：“祖母，这个小宋他是谁呀？”
　　祖母听不见，只是焦急地望着屋外，喃喃自语：“是不是雪下的太大了，他迷路了？”
　　祖母这么担心这个“小宋”，可见他对祖母应当是非常上心的。我为了让祖母不这么担心，提议：“祖母，您先在屋里等着，我去看看。”言罢，就站了起来。
　　元宝一把拉住了我的衣袖：“姐姐，你才回来，好好陪陪奶奶，元宝去外边看看，姐姐再想其他的办法，好吗？”
　　我望了眼屋外，不算黑，就同意了：“元宝，你在院外溜一圈就回来，千万别走远，知道吗？”
　　“嗯，姐姐放心好了。”元宝说罢，就跑了出去。
　　我又看了看她离去的背影，望向了祖母：“祖母，您喝点儿水，点心太干，容易噎着。”
　　祖母冲我笑了笑，接过了我递去的茶杯，而后给我指了指眼前的茶杯，我便紧忙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水，向着祖母笑了笑，喝了起来。
　　只是，茶杯才到嘴边，元宝惊怕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我放下茶杯，起身看去，她已连滚带爬进了屋。
　　“怎么了元宝？”我惊慌，几步上前将她扶了起来。
　　“。。。。。。好多人，外边。。。。。。外边好多人！姐姐，外边站了好多人啊！”
　　好多人？怎么回事？我焦急不已，将元宝交给祖母，就走了出去。我好奇，他们是谁，为什么要站在我家院外？
　　我秉着一口气，脚踩得雪地“咯吱”响。我告诉自己，无论是谁，我都要跟他讲个道理。这是我家，他们没理由站在我家院外，就算他们是路过的人，我家也没有多余的地方供他们歇脚。
　　我突然发觉我变了，变得勇敢了。若是在之前，我肯定会拉着祖母躲在一角，吓得瑟瑟发抖。我想我能如此不畏惧，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在王府这几年遇到的事，它们给了我极大的冲击和震撼，让我在耳濡目染下，悄无声息做了蜕变。
　　我走到门口，猛地吸了一口凉气，就跨了出去。
　　“你们是谁？想干什么？”我尽量说的很冲，想着吓吓他们，让他们也知道我们不是好惹的。
　　只是话落，站着的这群人竟然没有一个吭声。而且，他们像是入定了一样，一动都没有动。
　　怎么搞的？他们是人吗？我在心中思索着，却是突然脑中灵光一闪，不妙，他们莫不是杀手？！
　　杀手！这是一个危险的称呼，是属于江湖和朝廷的职位。他们这群人若是杀手，那他们是奉谁之命来的？他们要杀谁？
　　是要杀我吗？不会吧！我一个区区无名之辈，又没有钱，又没有权，又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会是谁想要杀我呢？
　　到底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般思考下来，我就蔫儿了。
　　虽说我很想逞一下英雄，让祖母面上有光，觉得我长大了。可是仔细想想，彼时彼刻，同性命相比，那些尊严，美称，赞美，都可以不在考虑范围内了。
　　毕竟，生命只有一次，命也只有一条。若是丢了性命保存了宅子，谁来住啊？免不了还是落在了他们手里。
　　如是想着，我就赔起了笑脸：“各位大哥，风雪途中，不知可是有事需要小女子帮助一下的？都是自己人，莫要忌讳，也莫要顾忌，有事尽管吩咐。嘿嘿。。。。。。”
　　我已经很是尊重他们了，可他们还是巍然不动，还有种泰山崩于前而不乱的气势。我想，他们八成就是杀手了，也只有杀手才能这么孤冷。
　　既然他们不愿意承我这个情，那我就不要在他们眼前晃荡了。等他们静默好了，估计就自动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