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苑有恙》白鹭双飞

3、参加

　　这院子叫西苑。
　　但我听鸢儿说，她打听的消息是，这院子原本是叫“关雎阁”，里面住的是宋锦煜的青梅竹马。
　　不过后来，那青梅竹马嫁给了别人，这院子就荒废了。一直到我的前来，这院子才又重新派上了用场。
　　我刚来这里的时候，里面很荒凉，很杂乱，就像是田间几年不除的杂草一样，乱七八槽的。
　　我呢，又闲的没事干，就让鸢儿向宋管家讨要了一些花种子，收拾了一下这个院子。这院子才有了今日的漂亮和干净。
　　我走到一棵大槐树下，坐在了石凳上，望着一株开了四五朵花的浓紫色芍药愣了神。
　　我发现，我只要在有风的午间坐在这棵树下，就会发呆，打盹儿，也不知道是槐树的叶子“扑簌簌”一直在催眠，还是芍药的花香太醉人，总之，此刻，我又有些昏睡了。
　　我趴在石桌上小憩起来，想着反正在那里都睡觉，在这里还能闻到花香，岂不是更妙哉！
　　我正睡得香甜，恍惚间察觉到有人在摇晃我，可我这个时候那里有力气清醒过来呀，只得在她的摇晃中又迷迷糊糊睡了起来，真像是好久都没有睡过觉了一样。
　　却忽然觉得脸上冰凉起来，像是水滴滴在了脸上一样，一颗一颗的。
　　我心想，莫不是要下雨了？
　　也是，六月的天气就像是小孩子的脸一样，说变天就变天。我便立马清醒了过来，想着关键时期，还是莫要淋雨了。
　　可我才睁开双眼，就瞧见没有树木遮挡的地方，阳光还好端端地照在地面。没有下雨啊？那是什么东西滴在了我的脸上？
　　我疑惑着就用右手去摸，可还未将手放在脸上，就听鸢儿的声音在我身后响了起来，听着是那么的紧张：“夫人，您还有心情在这里睡觉？不得了了！出大事了！”
　　能出什么大事啊？总该不会是要将我扫地出门了吧？要真是这样，倒也是大事，但这样的大事，应该是要笑的啊！怎么还害怕起来了。
　　便懒洋洋问道：“怎么了啊？怎么这么惊恐啊！”
　　“夫人，王爷在后花园设宴，其他四房夫人都已陆续到了，就您，怎么还没动身啊？您看您这身打扮，哎呀！时间怕是来不及了！”
　　我心想她怕还不晓得我打发了来请我的丫鬟，于是拍了拍她的手背，笑道：“放心好了，你主子我已经把人打发了，王爷是不会怪罪到我身上来的！再说了，这都一年多了，往日设宴我也没去，也没见怎么样啊！看把你吓得！”
　　我说着就想趴在石桌上再懒一会儿，却被她一把拉得站了起来。
　　我诧异，她这是怎么了，却见她急得汗都冒了出来，便想，难不成这次设宴跟往日不一样？
　　“鸢儿，是不是这次宴会很重要？”我弱弱地问道。
　　“要不然呢？这次是王爷亲下的命令，让五房妾室均到后花园参宴，已经事先说了，不能不去！”
　　“没人给我说呀！”
　　“那还不是因为您没身份，人家不把您当回事！我还是刚才遇到跟我好的丫鬟，从她嘴里知道的，这就赶忙跑了回来，告诉您。”
　　我心想，鸢儿这丫头没白疼，关键时刻还是向我的，便问道：“那该怎么办啊？”
　　“夫人，您莫要说话了，赶紧随我回去洗漱一番，我们赶紧过去吧！”
　　我一想，要在大庭广众之下现身，一股莫名的不适感就席卷全身，像是有个声音在告诉我，不要去了，去了被人指指点点的，还不如被问罪来的好。
　　我便挣脱开鸢儿的手，道：“我不去，我就待在这里！”
　　“为什么啊？！”
　　“我不想被人指着脊梁骨说我是乡巴佬，是乡下土包子。虽然我确实是乡下人，也不觉得有什么，但我就是接受不了他们光天化日的侮辱！”
　　鸢儿恨不能立马拖着我进屋，急得团团转：“夫人啊！您来王府不少日子了，王府那里还容得下您的自尊和情怀啊？这里是王爷的地盘，我们吃的喝的用的，全都是王爷的，就是您这条命，也是王爷的！王爷高兴了，我们活得舒坦，王爷不高兴了，我们随时都有生命危险！到那时，您还谈什么尊严和面子啊！当然是有命活着才是真的了啊！”
　　我忽然觉得鸢儿这丫头比我活得还通透。
　　她说的话都是事实啊！
　　倘若我真的惹那宋锦煜不高兴了，他一句令下，将我发配边疆，卖给青楼，或是随意指婚，或是当即来个斩立决，那我？那我岂不是太亏了！
　　于是连连点头：“你说的对，我不能惹他生气！我们这就去收拾一下！”
　　我因为不习惯头上带着花花绿绿的发饰，所以只是将头发编成了麻花辫，垂在腰侧，这样我或是躺着，或是坐着，或是跑，或是跳，都不怕头发散乱。
　　我的头发天生就多，在乡下的时候，我每月都会偷偷剪头发，将它们一直保留到肩膀上下编成发辫，这样既不让人觉得我不尊重父母，又能在干活的时候利索些。
　　可是来了王府以后，我才听说，王府里的女人，无论是上到妃子，下到婢女，想要剪头发，都要得到王爷的同意。这不，为了减少与他的碰面，我就续起了长发。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吃的太好了，又或者心太闲了，总之，才两年时间，我的头发就已经长到腰下了。
　　而那繁琐的发型在如此多量的发丝加持下，每日都让我脖子疼痛不堪。所以，我便强硬地让鸢儿为我编成了麻花辫，想着以后去见旁人了，再挽些复杂，上得了台面的发型。
　　故而眼下，这长辫子就棘手了。
　　我见鸢儿上下两难，便道：“你就把这根头发辫子当成一撮头发，然后随便绕一个像样的发型就行了，没必要太过费心思。反正王爷也没见过我，有其他四房夫人在前边打掩护，我不会被他注意到的。”
　　许是我说的话也如鸢儿所想，所以最后她只是将我的头发辫子在脑袋上缠绕了一圈儿，点缀了一些不太花哨的发簪什么的，就算好了。
　　我见她这样绕的发型还挺漂亮，比我认为的麻花辫还简单，方便，便道：“这个发型好，以后就这样来。”
　　鸢儿却一心都在为我挑选衣服上。
　　其实我也没几件衣服，都是刚进王府，人家给的那十来套。这两年来，我是轮换着穿，已经有些旧了。
　　“别挑了，随便找一件穿上吧！”
　　“这怎么能行？夫人，您知不知道为什么每院的夫人就算不吃不喝，都要频繁做新衣服？”
　　“为什么啊？”
　　“因为衣服穿得不好看了，王爷不高兴了，会责罚她们！严重了，还会以大不敬之罪惩罚。您想想看，多严重的事啊！关乎生命安危啊！怎么能随便穿穿呢？”
　　我心想，这宋锦煜怕不是个变态吧！人家穿衣服他都要管？
　　也是，像他那弱鸡的模样，心里一定是扭曲的。
　　“这样吧！夫人，您把这件淡绿色的裙衫穿上，然后外边穿件淡粉色的裙罩，再系上这一圈儿金色穗子，就漂亮了。”
　　我自个长什么样，自个清楚！这“漂亮”一词跟我是没有一点儿缘分的！
　　最后呢，鸢儿给我稍微画了个妆，我们就逃命似的往后花院跑了去。
　　这是大夏天，还有火辣辣的太阳，没几步下来，我就已汗流浃背，气喘吁吁。
　　我瞥了眼鸢儿，她满脸通红，满脸汗水，比我还严重，让人不觉就生了怜悯之心，想着她跟在我身边还真是委屈了，要是跟在其他几房夫人身边，日子一定过的美滋滋的！也不用操这份闲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