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苑有恙》香油茶

32、咬人

　　他在咬我！很使劲儿地在咬我！
　　他为什么要咬我？我又没有咬他！
　　他咬得很用力，像是要撕下一嘴肉一样。我疼得眼泪花子直打转儿，却愣是不敢吭一声。
　　他咬了很久才松开了嘴，我不觉就长长叹了口气。
　　他问：“你为什么不喊出声？”
　　我要是喊出声，他们这会儿不是全都跑进来了？
　　“没什么，不是很疼。”
　　他用手在我的伤口轻轻摸了摸，说道：“下去休息吧！”
　　我不解，想着他不是说要告诉我伤口是怎么来的吗？怎么变成咬我了？
　　真是难以揣测！
　　我福了福身，就退了出去。
　　一出来，空气都是清新的。我伸了伸腰，向着丫鬟们做饭的地方走了去。这大半天的，一口水都没喝，一点儿东西都没吃，真是又渴又饿。
　　我走得很快，一心都在喝水，吃东西上，压根儿就没注意到，身后还紧跟着一个人。
　　我脚下的步子迈得很大，这不，一个没踩稳，歪了一下。这歪一下没什么，反正我走路总是会歪一下。
　　这要命的是，竟然有人将我拦腰抱了起来！
　　我惊呼，下意识就将他的衣服抓紧。我想是谁这么多管闲事？看去，就是柳君竹嬉笑的脸。
　　我这才意识到，他或许一直都在注意我，要不然，怎么能这么及时将我抱起来？
　　我向四周看了看，没人注意到我们，我便急忙挣扎着要下去。他也很配合我，在我挣扎时，就将我放了下来。
　　我一落地，就警惕地跟他拉开了距离，还不悦道：“你为什么要跟在我身后？”
　　他大笑，将脑袋想我眼前伸了伸：“这么长的路，就许你一个人走？”
　　我面红耳热。
　　“吃饭喽！饿死人了！”他很洒脱，一点儿也不在乎他人的眼光。
　　我想，我可真是让人讨厌，怎么就这么能胡思乱想呢？遂摇了摇头，跟着他，也走了下去。
　　吃饭的时候，宋锦煜没有出来，是刘忠将吃的东西送到他房里的。我本来想着要不要跟着去照顾一下，可一想，有刘忠这么贴心的人在，我去了也是多余，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用过饭，天还早，但气温已下降了很多。如是，风再一吹，就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我又一人坐在了之前坐的大树下，望着远处已经红了半边天的晚霞，陷入到了沉思中。
　　此去已过了两年多，我是一次也没有再见过奶奶，还有父亲，也不知道他们过的到底怎样？是不是一切都好？有没有想念过我？
　　我真的是很想很想见见他们，尤其是在这样的季节，这样的天气，这个时候，像是每每如此，我总是会情不自禁想起同奶奶坐在院子，眺望夜空的记忆。
　　那时的风，就是如此，凉凉而不冰冷，徐徐而不微弱。
　　那时的夜空，漫天都是星辰，还有一轮又圆又大又亮的月亮，将整个小院儿照的通亮，将我和奶奶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我答应过奶奶，会一直陪着她，会一直照顾她。可现在看来，终是食言了！
　　世事总是难料，那有什么一成不变的啊！那有什么是永恒的！或许那个时候，在我还没有同奶奶分开时，就该多陪陪奶奶，这样，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觉得后悔，放不下。
　　傍晚来的很快，走的也很快。像现在，天色已晦暗。
　　我站起身，准备下去休息，明日一早估计就该启程回去了。刘忠只身一人而来，也不知道有没有将马车收拾好。
　　可我那里想到，柳君竹这么阴魂不散，竟然又站在了我身边。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不爽道。
　　“干嘛这个语气？我欠你钱了吗？还是偷了你什么东西？”他说着用手指挑了挑我耳边的发丝，让我的心又是“咯噔”一下。
　　我越发觉得他这个人不靠谱，轻浮了，便准备不跟他纠缠了。
　　我提着衣摆向前走去，他却拽着我的衣摆不让我走，我使劲儿，他亦使劲儿，跟个调皮的小孩子一样。
　　我没有松手，瞥头看向他：“你放手，我喊人了！”
　　我当然不敢喊人，只是吓吓他。
　　他拽着我的群摆，向我跟前紧走了几步，低沉着声音，笑道：“你叫啊？你叫了可就遂了我的心！”说罢，又是轻佻摸了摸我的脸。
　　我想他这人就这么好色？就这么迫不及待，连心上人生病都不难过？
　　“柳公子，你的心上人还生病着，你就不担心担心？”我说着，趁机想从他手里拽回我的衣摆，可他却狡猾地根本就没松懈下来。
　　“我的事，夫人在担心？”
　　“没有。”
　　“那夫人管这么多做什么？”
　　“我不过是替她难过而已！”
　　他向我身边又走了两步，直逼得我脊背靠在刚才的大树上：“她可怜不可怜，我不晓得，我只是晓得，你这脸被人打得让我心疼！”
　　他说最后的话时，没了之前的轻佻之气，让我不觉沉浸在了他的细心与温柔中。不过，也只是一瞬的悸动。
　　“你这样会伤了她的心，你不觉得吗？”
　　他低声嘀咕几句，是给他自己说的，我没有听到。
　　他沉默了一会儿，拉着我的手向山坡下跑去。他跑的飞快，拉着我像是在飞一样。
　　我不敢大意，一手提着裙摆，跟着他的步伐，一路跑到了山底。
　　我还在喘气，就听他兴奋道：“你看！”
　　我呼着气看了去，就见在他的飞跑中，无数的小亮点儿飞离了草丛，向着天空飞去。
　　我激动，那是萤火虫啊！
　　他笑道：“你看它们，多么漂亮！”
　　是啊，它们真的很漂亮，尤其在安静，漆黑的林中，像是精灵一样，无拘无束，带给人希望。
　　“跟我跑起来吧！一起感受它们的力量！”我还未答应他，他就拉着我的手跑了起来。
　　我们绕着一棵树一棵树跑着，直到周身都围绕着萤火虫，才停了下来。
　　他拉着我坐在一棵树下，问：“开心吗？”
　　我点了点头。
　　他道：“你跟我回去吧！回到我的山庄，在那里，每天都可以看到漂亮的萤火虫。”
　　我不知他这是何意，但显然，这是不可能的。
　　我站了起来：“柳公子，时间不早了，该回去了！”说着，我就自个上了路。
　　他没有跟上来，我听见了。但这不关我的事，他是谁？我到现在都不清楚，怎么可能会跟他走？再说了，我现在是宋锦煜的妾室，暂且不说其他的，就这一点，就足够我一直留在王府了。
　　或许，多年以后，有那么一次机会，让我离开他，离开王府，但那也是一切结束的时候，断然不可能是在这样不清不楚的时候。
　　奶奶说过，无论是做事，还是对人，都要做到有始有终，不能三心二意。
　　我回去的时候，一切还是原来的样子，像是根本就没有人注意到我的消失。
　　我想，在这个时候，或许也就奶奶，鸢儿，会在意我到底在何处？到底安全与否吧？
　　经过刚才那么一跑，我就困了。
　　我慢悠悠地向前晃荡着，想着去问问刘忠，看我今晚睡在何处。
　　刘忠从宋锦煜的房间刚出来，我见状，急忙跑了上去：“刘侍卫，我今晚睡在哪里？”
　　他什么表情我没看见，只是见他沉默了一会儿，才结巴起来：“那，那里！”
　　“哦，谢谢啊！”我说罢，向着他指去的方向走了去。
　　太累了，先睡一觉吧！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我进了房间，没有点灯，就褪去外衫，躺在了床上。
　　或许是真的太累了，才一挨枕头，我就迷迷糊糊了。迷迷糊糊中，我像是察觉到有人在抚摸我的脸，可我只是避开了它，并未睁眼，也睁不开眼睛。
　　我原以为这一夜我一定能够睡到天亮，可不想，半夜，就有人在外边大喊大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