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苑有恙》香油茶

39、偏袒

　　就是顾念冰，也一改往日的傻不愣登，笑容可掬起来。
　　我问自己，到底是我在做梦，还是她们疯了？她们难道不认识我是谁了吗？她们不久前还对我满身敌意，这才过了多久啊？竟就像是忘记了一样！
　　她们如此大变态度，一定是在瘪着坏！一定是的！
　　念及此，我的神经不由就变得警惕起来，有些草木皆兵的感觉。
　　我走到宋锦煜身边，福了福身：“王爷安好！”
　　“来了就坐吧！”他看起来心情大好。
　　我打眼扫了扫，却是不知道该坐哪里才好！她们四人紧紧挨着，我若坐过去，不是在崔小娥身边，就是在水朝旭身边，而一想到她们的恶劣行径，我就脚底生寒。
　　但，我总不能不顾一切，坐到宋锦煜身边吧？
　　那样，无异于杀鸡取蛋，搞不好，还会被宋锦煜指责，被她们取笑。
　　算了，坐到崔小娥身边啊！她虽然嘴巴臭，喜欢武力解决问题，但总归没有水朝旭那么阴狠，那么喜欢暗着来。
　　我提着裙摆向崔小娥身边才走了两步，就被宋锦煜喊住了：“就坐到这里来！”
　　就坐到这里来？这不是明摆着让我坐到他身边吗？天哪！好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
　　我脚底像是踩住了黏黏的东西，怎么都移不开步子。
　　宋锦煜便拉了我一下，让我不禁向后退去，被他按在了距离他很近的位置上。我下意识就抬头扫了林湘儿四人一眼，就见她们笑容之下的不自在，冰冷，淡漠。
　　“开始吧！”宋锦煜说着，就给我碗里夹了一块儿排骨。
　　排骨是红烧的，是我最爱吃的做法。但此时，我却是怎么都张不开嘴，像是它有毒一样，像是我一张嘴，它就会咬我一样。
　　“夫人，不合胃口吗？”宋锦煜柔声询问。
　　我当即摇着头，吃了起来。
　　味道确实不错，酸酸甜甜的。
　　“夫人，尝尝鲫鱼汤，很好喝。”宋锦煜亲自盛了一碗鱼汤，放在了我眼前。
　　我看着乳白色的鱼汤，眼前一片虚晃。
　　他这到底是想哪样？又想做什么？
　　他不清楚女人之间的战争吗？不晓得她们为他而进行的争宠吗？不明白她们有多憎恨我吗？
　　他这样，不是公然给我树敌嘛！
　　我心惊胆战，一边吃着他小心翼翼剔过骨头的鱼肉，一边不时抬眼瞄着她们四人。果不其然，她们眼里的恨意，不满，酸楚，已经能把我湮灭了！
　　宋锦煜还在为我夹菜，他像是都没有吃一口，我便想着给他夹菜，以转移视线，让她们都去关心他。
　　“王爷，来，尝尝这片藕，清脆的很！还有股淡淡的甜味。”我说着就用自己的筷子，给他加了一片白亮亮的藕片来。
　　他到是不在意：“多谢夫人美意！”说罢，就夹起来，放在了嘴里。
　　我见他很愉悦，便又给他夹了一片“蘑菇”，想着他上次就很喜欢吃这个：“王爷，吃片蘑菇。”
　　宋锦煜还没有所表示，崔小娥就讥笑起来：“妹妹，你见过这样的蘑菇吗？姐姐不妨告诉你，它叫松茸！不是你见过的蘑菇！”说罢，掩嘴瞅了眼顾念冰，笑了起来。
　　松茸？那是什么东西？我心中疑问，但又不好问出来。
　　“松茸跟蘑菇都是天然菌，基本上一样。”宋锦煜说着看了我一眼，笑着吃了那片松茸。
　　但我对他这般袒护，却是一点儿都不想感谢。我宁愿他也跟着她们一起嘲笑我没见识，这样，她们对我的敌意就会减少一些。
　　“王爷，这笋片，您也爱吃。”林湘儿说着接过了一旁丫鬟递给的墨绿筷子，夹了一片，放在了宋锦煜的碗碟中。
　　我忽然醍醐灌顶，明白了她们刚才为什么是那么错愕的表情。原来，我不能用自己的筷子，给他夹东西吃！
　　我觉得我的后背毛汗已经渗出来了，像是腿脚突然就失去了力度。
　　宋锦煜还在为我夹菜，还不忘嘱咐我好好吃饭。我一边吃着饭菜，一边回忆着那晚在湖边小亭吃饭时发生的事，更是惊恐万分。
　　我偷偷瞥了瞥他，见他没有生气的样子，又联想到那日他也什么都没说，之后也没有再责问过我，便想着，或许，他其实是不在意我这么做的！
　　这一顿饭吃的时间很长很长，像是吃了一年那么久。
　　林湘儿几人并未吃多少，宋锦煜也没吃多少，倒是我，又是吃又是喝，几乎将所有的饭菜都吃干抹净了。
　　散场的时候，宋锦煜留下了我，她们四人便在嫉妒发狂中离开了。
　　宋锦煜拉着我向院子走去，又向右手边一条弯曲的小路走去，再绕过了一个小山坡，在一处拱桥边停了下来。
　　拱桥旁边还有一座亭子，但我见它的位置，和构造，显然跟那晚看见的不一样。
　　宋锦煜沿着湖边慢慢踱着步子，我则亦步亦趋跟着。
　　他没有开口，我自然不可能开口。
　　约莫走了有一刻钟，他停了下来，背着双手，望着湖面，叹了声气。
　　我这时，自然要关心一下的：“王爷，您在叹什么气呢？”
　　“夫人，本王自将你带回之后，就不愿再纳妾！可。。。。。。哎。。。。。。”
　　他这莫不是在为他娘给他赐婚的事，忧愁？他大可以拒绝啊！哦，想起来了，他同他娘之间还有“恩怨”。
　　那他可以去找皇上啊？皇上是他皇兄，自然可以帮他的呀！
　　“王爷，您是不愿被赐婚吗？”我犹豫着，问道。
　　“谁愿意三妻四妾啊？本王纵然是王爷，也渴望得一人白首。”
　　他表现的很哀怨，我差一点儿就信了，可转念一想，他要是不愿意纳妾，可以一开始就拒绝啊？我不信，他一个赫赫有名的王爷，连自己娶妻纳妾的事，都做不了主。
　　我寻思着，小心翼翼又道：“王爷，您可以想办法将赐婚的事解决掉啊！”
　　他又叹了口气：“上次南山之行，夫人也看见了，想要本王命的人，是本王的血亲。本王如何能抵抗得了她啊！”
　　“那皇上呢？皇上总不可能不帮王爷您吧？”
　　宋锦煜回头看了我一眼，哀伤透了，让我还以为皇上已经“崩”了呢！
　　“皇兄也是举步维艰，又那里有精力帮助本王啊！”他说着，又继续向前走去。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同他娘的关系如水火，他皇兄像是跟他娘的关系也不和睦。他们兄弟二人连自己的老娘都奈何不了，这就没有办法了！
　　不过，听他这么一说，这个皇太后，他们的老娘，怕不是掌控了皇权吧？
　　不过，他儿子是皇上，她掌权有什么意思？为何不把权力统统交给自己的儿子呢？还是说，她想。。。。。。当皇帝？
　　不是吧！女人当皇帝是有的，但也鉴于没有儿子，儿子不肖，无才。
　　可她呢？两个儿子，先不说皇上能力，品行如何，单就宋锦煜而言，他的谋略，见识，能力，当皇帝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吧？
　　宋锦煜又道：“所以，本王想先将婉儿娶进王府，这样，碍于将军的情面，皇太后自然会取消赐婚之事。”说罢，他问向我，“夫人，你觉得如何？”
　　“额？”我还在想他们兄弟两为何同自己的母亲关系不好，被他这突然疑问，还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夫人，有话直说，本王不是那么斤斤计较之人。”宋锦煜示意我表明心意。
　　可我又不是第一天进王府，也不是傻子。他说的话，他们这些有权有势的人说的话，根本就不能当真。
　　“王爷，您这样做没错。这样一来，薛小姐也实现了自己的愿望，日后，在王府，妾身还能时常看见她，同她说说话。”
　　宋锦煜出声一笑，是什么意思，我猜不出来。
　　他又继续沿着湖边走了起来，我则继续跟着他。我就像是他长长的尾巴一样，他去哪里，我就跟到哪里。
　　我们两就这样一直走了很久很久，期间，他只是偶尔感伤一下，我则偶尔宽慰一下。这般，月亮已经高挂，他才有了回去的打算。
　　他说他要送我，我斩钉截铁地拒绝了。他也没有执意勉强我，我们就在湖边分开了。
　　我回去的时候全凭的是去时的记忆，虽然饶了一截路，但好在终于顺利回到了西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