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苑有恙》香油茶

43、进宫

　　我以为林湘儿一行会将当日发生的事告诉宋锦煜，或者柳君竹将他所见所闻告诉宋锦煜，可结果却是这件事就那样结束了。
　　自那日过后，我又安安心心过了几天逍遥快活的日子，直到刘忠来西苑传达宋锦煜的命令。
　　“你说什么？”我初听就惊讶了，忙不迭又问，“你说王爷要带我进宫？”
　　刘忠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对我这种一惊一乍的表现，根本就没放在心里：
　　“是的，夫人。”
　　我霎时就脑袋一片空白。我猜不到宋锦煜为何要带我进宫，忙笑着向刘忠打听了起来：“刘侍卫，你知不知道王爷为什么要带我进宫啊？”
　　刘忠瘫着一张脸：“属下不知。”
　　我一听就急了：“你怎么会不知道呢？你是宋。。。。。。王爷身边的侍卫，怎么可能不清楚王爷为什么要带我进宫？你是不是不想告诉我？为什么啊？你告诉我我又不会告诉王爷，对你也没有什么损失啊！”
　　刘忠还是跟刚才一样沉稳：“属下是侍卫，保护王爷安全是属下的职责。猜测王爷的心思，不是属下职能所在。也没有人敢猜测王爷的心思。”
　　我对他真的是无语了。
　　我喘了口气，换了个方式问：“刘侍卫，王爷不会是要将我留在宫里，当宫女吧？”
　　刘忠应该是想笑的吧，只是嘴角的弧度还没有拉开，就阴沉下了脸：“王爷带夫人去见皇太后。至于其他的事，属下当真不知。夫人还需尽早收拾，莫要耽误了王爷进宫的时辰。”
　　我还是不死心，继续问：“我不去，能行吗？”
　　刘忠头一次同我的视线相对：“不可以，夫人。”
　　我顿时想死的心都有了：“我的命怎么这么苦！”我呓语着同鸢儿走了进去。
　　进宫穿什么衣服，早先就有老嬷嬷来讲过，可我那时懵懂无知，又万分肯定自己有生之年是不会今入皇宫的，所以只当是听个新鲜，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早抛之脑后了。

　　不过，我不是说了嘛，只要有鸢儿在，一切都不是问题。
　　鸢儿帮我挑了件比较端庄，稳重的衣服，所以可想那颜色是多么的暗沉，款式是多么的老旧。
　　我不喜欢这种黑乎乎的颜色，抱怨起来：“这颜色也太深沉了吧？穿上真是太丑了！”
　　鸢儿一边帮我整理衣服，一边笑道：“夫人啊，咱这是陪王爷进宫，不是参加选秀。再说了，夫人您若是穿上光鲜亮丽的衣服被皇上瞧了去，那可怎么办？”
　　“你少在这胡说了！我是王爷的妾室，按理说是皇上的弟媳，皇上总不会这么没有羞耻心，道德心！”
　　“夫人，这您可就不懂了！自古以来凡是皇上看上的女子，莫说是弟媳了，就是儿媳，臣子之媳，也都不会放过的。”
　　我心生畏惧，小心翼翼问：“不会吧？你可别唬我啊！”
　　“夫人，鸢儿为什么要欺骗您啊？鸢儿说的是大实话，您不信，可以回想一下之前的朝代，看有没有这种事。”鸢儿一边说着，一边仔仔细细帮我梳着头发。
　　鸢儿说的没错，我是听村里的人说起过，应该是宋锦煜的祖父吧，听说看上了大臣的媳妇，就把人给带进了宫。
　　不过，我那时还没有伦理道德的概念，还不是很排斥这种事，但眼下，听鸢儿这么一说，一回想起来，就止不住地厌恶了。
　　“那鸢儿，你还是不要把我收拾的这么好看了，让我粗糙一点儿，难看一点儿。”我连忙就央求鸢儿。
　　鸢儿调皮地冲我一笑：“放心了夫人，皇上当下可没空想女人。”
　　“你这话说的，好像你是皇上一样。”我一边回怼鸢儿，一边瞅着镜中的自己看着。
　　“夫人您是不关心朝堂中的事，自然不晓得皇上面临的困难。您要是知晓了皇上遇到的事情，怕是就不会这么想了。”
　　“这么看来，鸢儿你不但关心闺阁中的事，还关心朝堂之上的事啊！”
　　鸢儿霎时就脸色不好了。
　　我打趣儿：“鸢儿，你是想成为下一个女皇吗？这么爱操心？”
　　鸢儿当即就捂着我的嘴，警惕地摇着头：“夫人，这种大不敬的话您以后可千万不要再说了！会给鸢儿和您惹上麻烦的。”
　　鸢儿担心的事我明白，我也担心，便应承地点了点头。
　　“夫人，时间紧迫。您就好好坐着，让鸢儿赶紧给您化个妆。”
　　“妆要清淡，清淡，再清淡。”
　　鸢儿会心一笑：“明白了夫人。”
　　鸢儿化妆的本事很牛掰，这不，像是我才愣了一会儿，她就画好了。
　　“夫人，您看，满意吗？”
　　妆容淡雅又不失华贵，确实很不错。
　　“鸢儿，就按我之前说的，等日后我们有钱了，开个小店，转门给人梳头发，化妆，怎么样？”
　　鸢儿向外瞅了一眼，捂着嘴笑着：“夫人啊，您还是想着一会儿进宫该怎么应付吧！”
　　“你个坏蛋，又戳我心事。”我气恼，转过身对着镜子又看了看自己，发现鸢儿今日又给我重新梳了个发髻，便欲问问这发髻的名字，却不想刘忠的声音突兀地响了起来：“夫人，该出发了。”
　　我叹息一声，尽力调整好自己的心情，向着鸢儿一笑：“我今天要吃鸡腿。”
　　“夫人您放心，鸢儿一定给您准备两只大鸡腿等您回来吃。”
　　我又是一笑，提着裙摆，向外走了去。
　　刘忠见我出来，弯腰站到一边，我识趣儿地向前走了去。他不紧不慢跟着我，就像上次一样，我慢，他慢，我快，他亦快。我想他八成是对我有阴影了，所以总是刻意跟我保持着距离。
　　他一直将我带到府外，送到马车上，才不见了踪影。但我却敢肯定，他一定骑着马跟在一旁。
　　宋锦煜今日穿得很是光鲜亮丽，同我晦暗的衣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见我进了马车，只是微微睁开眼，瞟了一下，就又闭上了。
　　我见他这般淡漠，气就不打一处来。他这人可真是阴晴不定，喜怒无常啊！一时对我好的像是怕含在嘴里化了，一时又恨不得拳打脚踢狠揍我一番。
　　我趁着他假寐，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算是把几日前他误会我的仇报了。

　　马车疾驰而去，好在道路平坦，倒也没有多少不适。只是缓缓的颠簸对我来说就像是坐在摇椅里一样，不多时，就昏昏欲睡了。
　　我强打起精神，告诉自己此去是要见皇上，见皇太后。告诉自己皇上和皇太后是最有权力的人，一定不能出半点儿差错，一定不能惹他们生气。
　　可我真是佩服我自己到五体投地了。我一而再，再而三告诫自己不要瞌睡，不要浑浑噩噩，可意识就像是稀泥一样，根本就扶不起来。
　　我想还是算了，先闭眼休息一会儿吧，省的一会儿熬人没了精神和理智，那才是最可怕的。
　　我又悄悄瞅了眼宋锦煜，他还是安静地闭着眼睛。我不管他了，睡起了自己的觉。
　　我这一睡竟然比躺在床上睡得还香甜，你说我是不是有受虐的倾向？我没有自己醒来，是宋锦煜趴在我耳边吹了口气，我才像是被针扎一样，突然睁开了惊恐的眼睛。
　　“夫人，昨夜可是没睡好？”宋锦煜满眼精光。
　　我心头一窒，乍然看到了他身后。
　　刘忠已把车帘撩了起来，透过狭小的缝隙，我看到了巍峨而又庄重的皇宫围墙。
　　我的心跳“蹦蹦”了起来。
　　宋锦煜拉着我的手将我拉了起来，可我的腿脚却不听使唤了，就像是被人夺去了控制力一样。
　　“夫人，有本王在，莫要害怕。”宋锦煜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像是一副良药，让我突然就迈出了一脚
　　他将我扶着下了马车，对刘忠道：“在这等着，机灵些。”就拉着我向有侍卫守卫的宫门走去。
　　一入宫门，金黄，庄严的宫殿，比比皆是的台阶和看也看不完的屋舍就映入到了我的眼前。我看的惊魂未定，看的心惊肉跳。
　　宋锦煜摸了摸我的手：“夫人，莫要被它的空壳吓住了！”
　　可我怎么能不被它的空壳吓住呢？我这是第一次进皇宫啊！但我还是点了点头：“是，王爷。”

　　后来的路，宋锦煜同我没有再开口，直到我们拾阶而上，碰到了等候的公公。
　　“康王吉祥，皇上在御花园等您多时了。”
　　“多谢公公。”宋锦煜回礼，就拉着我向右边走去。
　　御花园，我知道，是皇家后花园儿，是他们这些王宫贵胄陶冶情操的地方。
　　宋锦煜到底是经常在皇宫走动，对这里的一切都清楚，所以在七扭八扭，数不胜数的小路中，我们一直走着最正确的一条路。
　　我一直以为宋锦煜将王府打造成了一片能住人的森林，可现下看去，才发现同皇宫相比起来，还是差了一大截。
　　皇宫才真是像一片密林，到处都是稀有的珍贵花草树木。当然，我并不知道它们具体叫什么名字，但一猜想就知道，能栽种在皇宫里的树木，当然是奇花异草了。
　　我们绕过群树，走过一大片花丛，就瞅见了一个男子站在不远处的池塘边，喂鱼。
　　于他身后一丈处，站着两个宫女，两个太监。他们手里都端着东西，恭恭敬敬地站在那里。
　　他应该就是皇上，宋锦煜的哥哥了。
　　果然，近了，宋锦煜行礼：“皇上金安。”
　　我也有模有样学着：“皇上金安。”
　　“来了，过去坐吧！”
　　他一脸愁容，心绪不佳。我便没敢再注视他，而是看向了宋锦煜。他怕是担心我落后，走时，还不忘拉了我一下。我便紧紧地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