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苑有恙》香油茶

46、听戏

　　我为了掩饰尴尬，轻轻咳了一声，宋锦煜就问：“母后让本王迎娶薛婉，夫人有没有什么想法？”
　　想法？怎么又问？我顿感不妙，就听他说：“夫人，你说本王到底该不该迎娶薛婉？”
　　这个嘛？我也不晓得啊！
　　我不着痕迹瞄了他一眼，他正在耐心地等待我回答，我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知道当下是糊弄不过去了，遂寻思一番，说：“王爷，皇太后如此坚持想来还是为王爷您着想。薛婉的父亲是当朝将军，听说立下了无数战功。王爷您迎娶了薛婉，可谓是如虎添翼了。”言罢，我还暗自庆喜，觉得自己说得很是不错。
　　宋锦煜却是冷不防问：“夫人何时会用成语了？”
　　我一僵，就笑着说：“王爷，妾身没去过私塾，是个大老粗，说的话大家都觉得不文雅，这就趁空学了学。”
　　“夫人你有自己的特色，不必同其他人学习。本王觉得说些通俗易懂的话更合适夫人，也更能体现夫人的可爱。”
　　我的心头不禁一颤，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宋锦煜掀开车帘向外望了望，说：“薛婉一旦为正妃，夫人就不怕她找你麻烦吗？”
　　她以前就一直在找我麻烦啊，还不就那样！再说了，她要嫁进王府我又奈何不了，害怕，担心有什么用啊？
　　“王爷，薛婉到底还是年轻，小女孩儿心态，等她嫁给您之后，就会一心一喜对待王爷您的。”
　　他反问：“夫人的意思是很渴望她嫁给本王？”
　　不不不，我没有这个意思，绝对没有这个意思。然我还没来的及解释，他就说：“本王对她无感。她若执意要嫁过来，本王会遂了她的心意。毕竟，本王同她兄长是好友，不好他开口祈求。”
　　“不过，本王好奇的是，她会跟本王是一条心吗？”
　　宋锦煜说这句话的时候一直死死地盯着我在看，像是在对我说的一样，吓得我不禁立马跪地，说道：“王爷您是妾身的衣食父母，是妾身的天，妾身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给王爷您找不痛快。”
　　他将我扶了起来：“夫人这是做什么？你是本王看上的人，本王自是信你！”
　　“多谢王爷对妾身的信任，妾身定不辱王爷厚爱。”我颤颤巍巍坐回了原来的位置，向他干笑了几声。
　　他叹了口气：“夫人今日也看见了，皇兄同本王根本不是母后的对手。母后想做的事一定会做到的。”
　　那能怎么办啊？他是你们的老娘，你们不忍心对付她，那就只能是自己熬着了，生气，郁闷也不得解啊。
　　我寻思着该开口安危安慰他，要不然他说我不关心他，没有尽到一个妾室该尽的责任，那就不好了。
　　“王爷，您。。。。。。”
　　刘忠的声音却适时响了起来：“王爷，到地方了。”
　　我不禁暗自庆喜，刘忠可真是我的贵人啊！真是说的太及时了。
　　我悄悄瞅了眼宋锦煜，他一脸平静，看不出什么表情来。
　　“夫人，下车了。”他说着先一步向外走去。我狠狠地喘了口粗气，平复了下心中的忐忑，也走了出去。
　　我没有想到他会在马车下等我，所以当我看见他向我伸出双手时，就愣在了原地。
　　“夫人，发什么楞呢？”他笑得很和煦，没有了刚才的阴霾和忧伤。
　　我不是个矫情的人，便将手放在了他的手上。我只觉他双手突然用力，就是一阵儿天旋地转，待我能清楚地再看见四周时，人已稳稳地站在了地上。
　　“走吧，就在前边不远处。”我心里七上八下的，说不上是激动还是害怕，只是察觉出心一直在“扑通扑通”直跳个没完没了。
　　我跟着他没走几步他就停在了一家小店门口。小店的规模很小，里面放了四张黑色的小桌子，外边放了一张同色的桌子。店面看着很久了，有种油腻腻，黑乎乎的感觉。
　　他不是说是一家新开的店面吗？怎么会这么旧？罢了，反正他这人一向如此，说话没个实数。
　　店家肩上搭着不太洁白的布巾笑着迎了上来：“两位客官吃点什么？里面坐。”
　　店家的笑容真的太友好了，让人都不忍心拒绝。
　　“里面说。”宋锦煜说着就拉着我向店内走去。
　　“夫人，吃什么面告诉店家。”宋锦煜看着我笑着说。
　　我扫了眼店内，剩余的一桌人吃的是汤面，看着面汤清的很，应该很好吃。
　　“我跟他们吃的一样。”我指了指那桌人。
　　“孩子他娘吃的是牛肉汤面，孩子的他爹吃的是油泼牛肉面，夫人您看您吃那种？咱这店里还有其他的牛肉面，您看，炒牛肉面，蒸牛肉面，牛肉饺子。”
　　“孩子他娘吃的那种面。”
　　宋锦煜立马说：“我吃孩子他爹吃的那种面。”
　　店家笑容可掬：“二位稍等，很快就好了。”
　　我面向路面，看见了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街面。宋锦煜顺着我的视线也看了去：“吃过饭，本王带夫人去转转，如何？”
　　“真的吗？”我喜不自胜，忙又改口，“王爷您说了算。”
　　“夫人，你我二人是普通夫妻，不用如此拘束。”宋锦煜说着给我倒了一碗茶。
　　茶是棕褐色了，我不用喝就知道一定很苦涩。但鉴于眼前太过不自在，我便轻饮了一口，真的是又苦又涩。
　　忽然，我想起了刘忠，他怎么没跟上来？
　　“王。。。。。。老爷，刘侍卫回去了吗？”
　　“没有。”他也喝了口茶，又说，“夫人对刘侍卫可是很上心呀！”
　　我一时还没有听出他的言外之意，还当他是在表扬我，还有些喜悦，不过这也是一眨眼的事，就令我就意识到了不对。
　　当当我心虚地看向他时，他的脸色就已有了些寒霜。我又不自觉联想到他戴着我送给刘忠的锦囊，当下就知自己说了不该说的的话，关心了不该关心的人。
　　“王。。。。。。老爷，妾身的意思是刘忠要时刻保护您的安危，他不在跟前，妾身是担心有。。。。。。”
　　“担心有人刺杀你家夫君我？”
　　我干干地笑了笑，知道不能再接着这个话题继续说了。
　　店家这时将面端了上来：“面来了，二位客官慢用。”
　　店家此举真是如及时雨一般啊，我带着一种隐隐的感激之情看向了他：“好的，多谢。”
　　面碗很大汤很多。绿色的芫荽在清白色的汤水中飘着，还有四五片薄薄的牛肉片散落在面上。面是均匀的细，像是粗粗的线条一样。这样的面食仅仅是看着就令人口水泛滥，食欲大增，就更不用说吃起来了。
　　我看向宋锦煜笑道：“老爷，开始吃了。”
　　宋锦煜应了我一声，我就忙不迭吃了起来。
　　面确实好吃，很有弹性，很有嚼劲，很有味道。我喝了一口汤，浓郁而不浓稠，比鱼汤还好喝。牛肉片很薄，但是真的是牛肉，这种来自牛身上的味道，我一闻就知道。
　　我很快就将面吃完了，喝汤时，无意瞟了眼宋锦煜，见他迟迟未动筷子，不禁纳闷：“王。。。。。。老爷，您怎么不吃啊？”
　　“我不喜欢芫荽。”
　　“早说嘛！妾身把香菜吃了，您不就能吃了？”可我又想了想，这面都放了这么久了，估计吃起了都没有嚼劲儿了，遂道，“给您来份新的吧，这面估计是吃不成了。”言罢，就将他的面端到了我自己跟前，并对店家说，“店家，再来一份油泼牛肉面，不要芫荽！”
　　“好嘞，您稍等。”
　　我重新看向宋锦煜，说：“这面好好的，倒掉了怪可惜，妾身就吃了。”
　　他笑着点了点头，我就埋头吃起了面。
　　这面虽然放了一些时间，但吃起来丝毫没有绵软的迹象，反而因为面条入味，吃起来更加的好吃了。
　　我吃完看去，宋锦煜也已经在吃面了，只是他这面就吃得太秀气了些，按照他这样一根一根的吃，要吃到什么时候啊？关键是，到那时，这面怕真就难吃了。
　　我是越看越觉得着急，不由出声提醒他：“吃面要快！这样才好吃！”
　　他愣了一下，又继续吃了起来，而且确实比之前吃得快了一些。但若是跟我比起来，还真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我也不好再说什么，他毕竟是王爷，从小接受的礼仪规范约束他用饭只能细嚼慢咽，慢条斯理。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想着他这么个吃法，一会儿还怎么带我去逛逛啊！
　　已到了八月末，京师的天气还是这么热。我望去，好些个穿得清凉的女子已经带着丫鬟出来转悠了。
　　真是羡慕她们啊！不用为吃喝发愁，不用为害怕掉脑袋而时时警惕，也不用担心明日的落脚问题，真是生了个好人家呀！
　　风不时将街市上的味道吹了进来，有甜滋滋的油糕味，有热腾腾的肉包子味，有花香的米糕味，有女子的脂香味。。。。。。
　　京师的人大晚上才出来逍遥快活吗？瞅瞅这热闹的劲儿，真是人挤人，要挤死人了。
　　“夫人，看什么呢这么入神？”宋锦煜的声音将我拉回了现实。他不知何时已经吃完了面，就是茶水也喝了一些。
　　我笑了笑：“您看外面多热闹，真的有些过年的氛围。”
　　宋锦煜已经将钱付给了店家，拉着我向外走了去。他向左看了看，又向右看了看，指着右边的一处异常红彤，闪亮的客栈说：“我们去那里听戏吧！”
　　我还未说什么，刘忠就走了上来：“公子，已经将马车停好了。”
　　他原来没有回王府啊？我还以为他已经回去了，真是瞎操心了一场。
　　我们挤过人群，走了一会儿就到了它的门口。门牌上写着“酒肆”二字。我还未走进去，就瞅见了里面的热闹。
　　“公子来了，里面请。”一位粉红裸露胳膊的女子婀娜着身姿走了出来，而且很是熟络地挽着宋锦煜的胳膊就走了进去。
　　我愣在原地有些傻，不禁看向了刘忠，他说：“夫人请吧，属下还有事要办。”言罢，鞠躬就淹没在了人流中。
　　宋锦煜已经跟着那女子走了老远，我很是鄙夷地瞪了他一眼，就跟了上去。
　　我一直不吭不响走在他二人身后，在上楼梯的时候我不淡定了，这女子的腰是面条做成的吗？这么细？怎么软？说是水蛇腰怕是都稍显粗了些。
　　我将视线慢慢移向她的上半身，她看着也不是很清瘦啊，该有的都有，皮肤也很紧致，白皙。
　　宋锦煜由着她拉着走上了二楼。那女子娇俏一笑：“公子，这是您常坐的位置，一直给您留着。”
　　宋锦煜常来这里逍遥快活吗？他这么好色的吗？真是令我诧异，震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