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苑有恙》香油茶

51、礼物

　　我一进屋，鸢儿就兴奋地向我介绍起她买的东西来：“夫人，您看这是什么？”
　　是两只青绿色的鸟？
　　“这叫独山玉鸳鸯锁。”
　　“独山。。。。。。鸳鸯锁？”我仔细打量了起来。
　　看着是两只奇怪绕着彼此脖子的鸟，但说是鸳鸯，却有点儿不像。
　　“这东西值钱吗？”我有些不放心问道。
　　“夫人，这东西虽说不是价值连城，但却稀有。听店铺的老板说起，这独山玉很是稀缺，这鸳鸯锁为了表示稀有京师就只有两件，一件已经被外地商人买走了，就剩这一件了。”
　　我抱着它又端详了起来。论个头确实不小，有我的脑袋那么大。论色泽，看着也澄亮，应该也不错。就是两只鸟，宋锦煜会不会看不上？会不会觉得我敷衍，冒犯了他？
　　“夫人！您觉得不好吗？”
　　我摇着头，小心翼翼地将鸳鸯锁放在了原来的位置上：“不是不好！这颜色我也喜欢！只是王爷大婚我们送两只鸟，会不会有冒犯的意思？”
　　鸢儿“噗嗤”一声笑了，笑得我很懵逼。
　　“夫人，一看就知道您肯定没有将那本书看完！”
　　我不好意思：“你怎么知道的？”
　　“那本书上写的全是文人骚客给予美好意愿的物件。像红豆，是男女入骨相思之意；百合，是夫妻百年好合之意；月亮，是思乡之意，浮萍是漂泊无依之意，而鸳鸯，是一生一世一双人之意。”
　　“一生一世一双人？”
　　“是对美好婚姻生活的祝福！王爷明日大婚，送这个最合适不过了。”鸢儿一边摸着它，一边说道。
　　宋锦煜会一一生一世一双人？简直就是个天大的笑话。但总归明日是他大喜的日子，这寓意吉祥的物件儿送给他也甚是合适。
　　“那就这件吧！明日赶早，你就给送过去。”
　　“夫人！明日是王爷大婚，您也要到场的！”
　　“我也要去？为什么啊？我还生病着呢！”我是打心里不想去，无论是因为什么原因。
　　“夫人啊！王妃第一天进门，妾室要当着宾客的面，向王妃行礼，获得馈赠。”
　　“你是说我要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跪在薛婉脚下！”
　　“是所有夫人！”
　　我当即就不愿意：“凭什么啊？我们可是先进府的！”
　　“夫人，王府是讲究身份尊卑的地方，这还没有侧妃，要是有侧妃也要当着宾客的面下跪的！”
　　我气的不行，一想到薛婉那虚假的嘴脸就恨不能使劲儿打上她几巴掌，好以解心头之恨。
　　“夫人，鸢儿一早就让裁缝给您准备了衣裳，估计一会儿就该送来了。您一会儿试一试。”
　　“鸢儿啊，你真是我的好帮手！我真是不敢想象若是没了你，我在王府该怎么生活下去啊！”
　　鸢儿笑道：“夫人您过谦了。”
　　我忽然又想到了刚才被柳君竹轻薄的事，就欲开口，却听鸢儿道：“夫人，鸢儿还有其他事，这就先出去了。”
　　我张开的嘴只得又无声合上了。
　　鸢儿离开后我又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就不知不觉地睡着了。我这一睡就到了下午。
　　下午有个小厮带了裁缝过来，说是给我试衣服。但他做的衣服实在是太红了，我只是瞥了一眼就连连摇头。但裁缝说了，他给其他几房夫人做的衣服也是这个颜色，我这才不情不愿试了试。
　　衣服很合身，令我不得不感慨鸢儿的细心来，想着等她回来了，一定要好好感谢感谢她。
　　裁缝留下衣服就跟着小厮离开了。我为了表示谢意，给裁缝和小厮各散了些银两，这是鸢儿告诉我的，说必要的赏赐会给自己减少很多麻烦。我虽然不明白，但从心里觉得听她的话一准没错。
　　我翻开宋锦煜送的首饰，从里面挑了最好看的一只金簪，准备送给鸢儿谢谢她对我的好意。只是我一直等，等到吃了晚饭她都没有回来，我不禁开始担心起来。
　　我这人心里一有事，就焦躁难安，如此，我就披着披风准备去寻她。只是我才出屋子没走几步，就见一个人站在院门口。
　　我当即就吓了一个激灵，不过很快，我就认出了那人是谁，宋锦煜。只是他为什么会站在这里？他几时来的？怎么不进屋呢？
　　我犹豫着问道：“王爷？”
　　他“嗯”了一声。
　　我又问：“王爷您怎么站在这里？有事我们进屋说。”
　　他却说：“没事本王就不能来这里吗？”
　　他的声音很平静，平静的跟平时一样没有多大感情，但我却笃定他在生气。
　　“王爷，妾身不是这个意思。妾身是。。。。。。”
　　“是在关心本王吗？”
　　我机械地点了点头：“是的，王爷。”
　　他“哼哼”一笑：“夫人，明日就是本王娶另外一个女人的日子了，夫人不难过吗？”
　　难过吗？我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但他既然问了，我自当是好好回答：“您是王爷，您三妻四妾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妾身不难过，妾身替王爷您开心。”
　　“开心？”他很吃惊，语气都变了味道。
　　我怕他不信，剧烈地点起了头。
　　他冷哼一声：“夫人可知何为‘一生一世一双人’？”
　　这个我怎么会不懂！
　　“‘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意思就是，一辈子只喜欢一个人。”
　　他没有继续说话，还是一动不动。
　　天色已有些暗了，我已经看不请他的面容了，但本能的我就是知道，他的视线从未离开过我。
　　他在难过吗？他真的不想娶薛婉嘛？可他既然不愿意娶她，又为什么要娶她？是他老娘的旨意令他不能不从？
　　我有些同情他，可怜他了。我咽了口唾沫，小心宽慰：“王爷，事已至此，您还需看开些。薛小姐虽然脾气怪了些，但总归是对王爷您一片深情，日久您就会明白她的好。”
　　宋锦煜冷声哼了一下：“夫人还真是宅心仁厚，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啊！”
　　我：“。。。。。。”
　　他又静默了一会儿，就扭身离开了。我见他离开，却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事实上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我又不能将他挽留下来。
　　我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就欲出去找寻鸢儿，她却自个儿回来了。
　　“夫人，您怎么站在这里？”
　　“鸢儿，你今天一天都干嘛去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我因为担心声音有些着急。
　　“夫人恕罪，鸢儿一直在前院帮忙，疏忽了对夫人您的照顾。”
　　“鸢儿，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担心你，你从来没有这么晚回来过，我怕你出了什么意外。”
　　鸢儿却是卑躬屈膝说：“夫人放心，鸢儿明白自己的职责，以后定然是不敢了。”
　　我被她说的心中一口闷气憋的不行，但又无法发泄出来，只是自个向回走去。
　　“夫人，鸢儿给您烧水洗澡。”
　　我顿了一下，头也不回地进了屋。
　　洗澡水婆子走的时候已经烧上了，这会儿该是已经滚烫无比了。可我还是在屋里等了很久，鸢儿才在门外说：“夫人，可以洗澡了吗？”
　　我对她刻意的见外很是无语，我只是关心她的安危才语气有些冲，并不是针对她这个人。我已经向她解释了，她怎么还使小性子？
　　“我这就来。。。。。。”
　　“夫人在屋里好生候着，鸢儿给您将洗澡水提进来。”鸢儿很迫切地打断了我的话，这令我更是生气。
　　我跟她几时要这样见外了？那一次洗澡水不是我两一起抬着进屋的？她这是怎么了？在前院受了气吗？所以才一直怄着气？
　　我想着就穿上鞋走了出去。鸢儿在厨房舀水，见我进来顿了一下，就旁若无人的继续忙了起来。
　　“鸢儿，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没有。”
　　“你老实告诉我，我会帮你讨回公道的？”
　　她停了下来，静静地看着我，看得我又是心里直发毛。我发现鸢儿近来特别喜欢盯着我看，还是这种不带感情的注视。
　　我闪了闪眼神：“鸢儿，到底怎么了吗？你说出来，说出来我们一起想办法解决好吗？”
　　她的脸上慢慢浮现了鄙视的笑容：“不用了。”言罢，就继续忙了起来。
　　我凭着直接猜测出她是对我有意见，便追问：“鸢儿，若是我做了冒犯你的事，你说出来，我改正。但你不要这样闷在心里不说。”
　　“夫人您严重了，鸢儿是奴仆，您做什么都是对的，那有‘冒犯’一说？夫人您赶紧回屋吧，鸢儿就提着水桶过来了。”
　　鸢儿的性子很执拗，我见她这般，就离开了。我前脚才回到屋，后脚她就提着水桶进来了。我见她摇摇晃晃就欲出手相扶，她拒绝了：“不必了夫人，鸢儿的活自己可以干。”
　　我当下就僵在了原地。
　　我看着鸢儿一来一回，累得满头大汗将浴桶的水注好，心也跟着一沉一沉的。
　　我跟鸢儿的感情一直很好，这两年来我们一直嬉嬉闹闹的，从来没有那一次会像今日这般生分。我估摸着她定是今日在前院受到欺负了，所以才会这样。
　　“鸢儿，水够了，我。。。。。。”
　　“鸢儿就不打扰夫人休息了。前院的事情还有很多，鸢儿这就去忙了。”言罢，连给我说一个字的机会都不留，就将门关了个严实。
　　我看着紧闭的门扉，听着她的脚步声远去，无奈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