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苑有恙》香油茶

55、污蔑

　　我一口气走到了人流攒动处，见他们有说有笑，好不热闹，就改为回西苑的方向了。
　　许是丫鬟，小厮都在前院帮忙，所以我越是向后院走去越是安静。只是令我没有想到的是，竟然碰到了水朝旭和顾念冰。
　　她二人已经换上了寻常的衣服，已经并排向我这边走来。我是极其不愿意跟她们有罩面，可是这条路没有岔路口，走回头路显然已是不行。
　　“二位姐姐好。”我福了福身。
　　水朝旭跟崔小娥有些像，尤其在说话这方面，简直得了她的真传：“李向福，王爷迎娶王妃，你这热闹凑得太过了吧？”
　　“不知道姐姐何意？”
　　“何意？”水朝旭故作惊讶看了眼顾念冰，“众人都换了衣裳，怎么你还穿着一身红？别不是心里龌龊，想着王爷将你错认成王妃吧？是不是念冰？哈哈哈。。。。。。”
　　顾念冰还装成一副不食人间烟花的大家闺秀样，只是看过了她凶神恶煞的一面，她如此，反而让人觉得可笑。
　　我也跟着笑了笑：“若是王爷当真将妹妹看成了王妃，那也不是妹妹的错，不是吗？”
　　水朝旭倏忽就收了笑着的脸庞：“李向福，你说你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丫头片子，凭什么赖在王爷身边？你安的什么心？”
　　她这讽刺人的手法还真是差了点火候。我笑了笑：“二位姐姐又为何要赖在王爷身边？又安的什么心？”
　　“你别给脸不要脸！”水朝旭恶狠狠说了起来。
　　我无所谓一笑：“姐姐，你嘲讽我的话我早听得不耐烦了，下次换个新鲜的说法！”
　　我一直瞅着水朝旭，并未想到顾念冰会来狠的，直当我察觉到疼的时候，她已经用匕首划破了我的手背。
　　“你干什么？”我下意识就捂着手背向后退去。
　　“这只是警告你！你若是再敢纠缠王爷，我就用这把匕首挖了你的眼睛，割了你的舌头！”顾念冰说的时候还是一副婉约淑女样，只是用这种柔和的语气说着这样残忍的话，着实令人哆嗦。
　　水朝旭见有人撑腰，狗仗人势：“呸！不要脸的臭丫头！下次再犯到我们手上，就没有今天这么走运！”言罢，将我向后使劲儿一推，擦着我的肩膀走了过去。
　　手背上的血还一直流着，我顾不得其他，就向回跑去。我一口气跑回西苑就喊起了鸢儿，却是无人应答。
　　手背上的血还在往外冒，不得已，我找了块儿干净的纱布，用着干泥土捂着裹起了伤口。
　　不知道是因为疼得太久了，还是跑的太累了，我竟不觉得有多疼。我回了屋，猛灌了三杯凉茶，才坐着歇息了下来。
　　血迹将衣服染了一大片，势必是不能再穿了。我原是打算鸢儿回来了帮我换下衣服，可血腥味不知怎么的会这么冲，我便决定自己换一下。
　　换衣服的过程有些缓慢，但总归是换好了。我看了看这身最讨要的墨绿色衣裳，叹了声。
　　衣服的款式不错，但颜色衬得我就太黑了，所以自第一次试穿之后，我就再也没有穿过。眼下穿它，不外乎是希望血迹若是掉下来时，不至于会那么难看。
　　我又瞅了瞅镜中的自己，打算躺在软塌上歇息一下，却是还未走几步，刘忠的声音就在屋外响了起来：“夫人可在？”
　　我一惊，忙回道：“有事？”
　　“王爷请夫人去趟书房。”
　　宋锦煜让我去书房？去书房做什么？
　　我问：“刘侍卫可知王爷有何事？”
　　“属下不知，还请夫人尽快跟随属下前去。”
　　这么着急的吗？发生什么事了吗？难道是因为那件鸳鸯锁？意识到这点的我当下就跌坐在了软塌边。到底是我信错了她们吗？她们当真将事实一五一十告诉了宋锦煜，才让他连自己的大婚之日都不顾及了？
　　“夫人，王爷已在书房等候，还请夫人莫要让王爷等的太久。”刘忠又在催促了。
　　我惊慌不已，连茶杯都打翻了。我想擦擦撒在桌面的茶水，可一想刘忠已经催过了，再让他催可就不合适了，遂急忙向外小炮而去。
　　刘忠见我出来，侧了侧身，我就向着院外走去。这一次他在身后走的极快，几次都越过了我。我见他这般着急，心下犹如万马奔腾，慌乱的不行。
　　终于，在快到了书房的时候，我试着向他询问起来：“刘侍卫，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许是我可怜巴巴的语气令他不忍拒绝，他在沉思一番过后，说：“夫人，您今日有跟人吵架吗？”
　　我下意识就摇头说“没有”，可很快我就想起了同水朝旭和顾念冰相处的画面，不禁心头一颤，似乎就明白了过来。
　　刘忠看着我，我看着他，他显得很无奈，说：“走吧，夫人。”
　　我就继续向前走了去。刘忠带我去的书房是前院宋锦煜办公的地方，眼下，屋外已站了好多人，连柳君竹都在。
　　我顿感不妙，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倒，还是刘忠眼疾手快，紧忙将我扶住，要不然，在这么多人面前失态，又成了另外一件事了。
　　刘忠轻轻敲了敲门，宋锦煜的声音就从屋内传了出来。他的声音听着跟以往没有什么不同，却还是令我怕得要命。
　　“进来吧。”
　　刘忠把门推开我就走了进去，门关上了。室内的摆设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让我一眼就瞅见了坐着的宋锦煜和站着的水朝旭，顾念冰。
　　我低下眼帘，紧走几步到他眼前，福了福身：“王爷您找妾身。”
　　“夫人来了。”
　　我又紧忙福了福身，就听他说：“朝旭，你们二人之间有什么恩怨，当下说来听听。”
　　我看向了水朝旭，她满眼通红，却是一脸失血的惨白，我心下骇然，一股莫名其妙的不好预感，就占满了我整个身心。
　　水朝旭吸了吸鼻子：“王爷，就是她，是她派人砍掉了朝旭的小拇指。”
　　“呃。”我惊呼出声。
　　“不用不承认，你看！”水朝旭说着伸开了左手，就见一根染着红色指甲的小拇指赫然出现在她掌心。
　　小拇指已白得像是面粉捏的一样，若不是看见她右手过着纱布，上边渗出了血，我还当她是诬陷我，做的假的。
　　我张了张嘴巴，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顾念冰指着我也说：“王爷，妾身敢作证，就是她同朝旭吵架，心里不服气，找人伤害了朝旭。”
　　我想辩解，却觉百口莫辩。
　　宋锦煜问：“夫人，没有什么要说的吗？这可不是小事。”
　　我看了眼宋锦煜，他极其认真地看着我，像是给我吃了定心丸一样，我咽了口唾沫说：“妾身是跟朝旭姐姐见过面吵了几句，但妾身并未伤害朝旭姐姐，更没有叫人背后行凶。”
　　“你撒谎！你一定是怀恨在心，当时无事，事后找人给了我一刀。”
　　“我没有！”
　　“你有你有你就是有！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你这个混蛋！王爷，您可不能被她的假仁假义给骗了！”水朝旭耸着右肩，哭泣道。
　　“阿福，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把事情说完整，这样本王才好定夺。”
　　我应声点了一下头，说了起来“。。。。。。后来我就回去了，再后来就跟着刘侍卫过来了。”
　　“你撒谎！”水朝旭忍着疼痛喊道。
　　“我没有。”
　　“你有！你没有将事实说完整，你撒谎，你骗王爷，你没有告诉王爷你手背受了伤！”
　　顾念冰在她毫无理智撒欢时，已在悄悄摇晃提醒她，可她还是一股脑将心中所想都说了出来。
　　宋锦煜问：“夫人受伤了？”言罢，就站起来向我走了过来。
　　我本是不想将这件事告诉宋锦煜的，不想将事情搞大，可现在看来天不遂人愿。
　　我还在寻思着，宋锦煜已将我的右手抬了起来。他的动作很小心，但还是扯疼了我的手背，让我不禁“嘶”了一声。
　　“很疼，对不对？”宋锦煜柔声问道，让我有那么一瞬精神恍惚，好似徜徉在温暖的海水里一样。
　　水朝旭定然没有想到宋锦煜会这样关心我，所以上前一把将我扯远了：“李向福！你这个狐狸精，看我今日不打死你！”
　　我还未站稳当，她就已向我跑来，我只得逃命了起来。我想向屋外跑去，可心知这样不行，便围着宋锦煜转起了圈儿。
　　我们就这样“猫抓老鼠”过了一会儿，宋锦煜一手握住水朝旭的胳膊，让她不得不停了下来：“水朝旭，还要疯到什么时候？”
　　“王爷，您怎么能凶妾身？妾身可是掉了一根手指头呀！”水朝旭说着就哭了起来，梨花带雨的，看得让人蛮心疼的。
　　“你们两个，先出口伤人，后又恶人先告状，下去领罚！”随着宋锦煜一声令下，顾念冰搀扶着水朝旭就慢慢走了出去，当然，豪情壮志也不忘再抒发一遍，“李向福，你给我等着，我一定要让你血债血偿！”
　　我被她猩红，绝望的眼神吓住了。
　　宋锦煜走到我身边拍了拍我的后背，说：“阿福，不用害怕，本王会保护好你的。”
　　我笑着点了点头。
　　他说：“一会儿我让刘忠去请太医，给夫人好好瞧瞧，别留下疤了。”
　　“谢谢王爷关心。”
　　宋锦煜顺势将我拥入了怀中，但我的心却还是良久平静不下来。我想象不到水朝旭的手指到底是谁给砍断的，为什么要怪到我头上呢？
　　宋锦煜说他会护我，我信，可他不可能时时刻刻都护着我。若是水朝旭真的记恨在心，使坏，那往后的日子还需我自己好好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