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苑有恙》香油茶

8、惊吓

　　宋锦煜说他翌日来找我，吓得我一个晚上都没睡着。但不知是不是我虔心相求的结果，次日，他竟然没来！
　　他没来，我别提多高兴了，那简直比捡到黄金还让人兴奋。
　　但鸢儿却不这么认为。
　　她气恼：“王爷真是说话不算数，明明说了今日来西苑，却又去了大房那里，真是讨厌！”
　　我心想，确实讨厌！但不是因为他不来我这里讨厌，而是讨厌他这人太花心，太眼拙。
　　那大房林湘儿，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灯，他干嘛总往她那里跑啊？
　　我看顾念冰就非常好，又白又漂亮，性格还温婉，一看就是贤妻良母的好女人。
　　只是不知道宋锦煜的脑子究竟在想什么？还是说，天下的男人都一个样？真的都喜欢妩媚，妖艳，有情趣的？
　　鸢儿见我在吃葡萄，气的提高了声调：“夫人啊！您还有心思吃呢？您到底有没有听到鸢儿在说什么啊？您就一点儿不难过，不遗憾吗？”
　　难过？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但又不能如是而说，要不然，她可就真生气了：“鸢儿，莫要气了，过来吃葡萄，你看这葡萄的颗粒多大呀！像不像黑珍珠？”
　　“夫人！！！”
　　我抬眼看向了她：“鸢儿，我只是个妾室，不是宋锦煜的王妃！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不想知道他在想什么？他要来，我就迎接他；他不来，我也不会去请他！”
　　鸢儿委屈，低了声音：“可是夫人，您要明白，不管是以后的王妃，还是侧妃，还是像您一样的妾室，要想在王府活得顺畅，第一步就是要学会引起王爷的注意，引得王爷的上心，这样，命才能保得住，日子才能过的安心。”
　　“。。。。。。”
　　“夫人，其实，鸢儿之前说的那些话是骗您的。鸢儿根本就不是什么农户家的女儿，鸢儿的娘也不是什么普通的村妇，鸢儿的爹也不是砍柴的农夫。”
　　“那你是？”
　　“我娘是青楼雅妓，弹得一手好琵琶，但生不逢时，运气不好，被一位大官看上，带进了府里。我娘心思纯真，不愿摇尾乞怜，那大官便冷淡了我娘。大官的正室，瞅准时机，在我娘生下我不久，就设计将我娘推进了湖里，活活冻死了我娘。”
　　“我自幼被人欺负，苟延残喘，但即便如此，他们还是在我七岁那年，将我赶了出来。自那之后，我就一直在外流浪，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直到。。。。。。所以，进了王府我就发誓，一定要不愁吃，不愁穿，一定不能被人瞧不起！”
　　鸢儿已经面目狰狞，一点儿都不似往日的怯弱。
　　我见她如此渴望权贵，不禁深思起来，她为何不努力成为宋锦煜的女人呢？那样以来，不是所有期盼都得到实现了吗？
　　“。。。。。。所以，我深知讨的王爷的喜欢有多重要！”
　　我知道有些话不能直接询问，但又耐不住好奇，遂问道：“鸢儿，你既然是这样想的，为什么不想着成为王爷的女人呢？那样以来不是所有心愿都完成了吗？”
　　鸢儿不屑一笑：“我讨厌王府的尔虞我诈！虚伪自私！冷酷无情！”
　　我不觉更纳闷了！
　　她既然讨厌王府的尔虞我诈，为何又要进入王府？既然进入了王府，就说明她将一切都考虑到了，那还顾虑什么？
　　再说了，往日，她也是很积极督促我同其他几房夫人争宠，这之中难道没有“尔虞我诈”吗？
　　我想不通，真的是想不通。但自此，我对鸢儿的了解又加深了一些，对她的信任。。。。。。
　　罢了，世事难料，走一步，算一步吧！
　　“往事不堪回首，已经过去了，不要难过了。日子还长，生活会慢慢好起来的。”我说着就站了起来，拉着鸢儿的手，向外走去，“已经六月底了，芍药再不看看，今年就再也看不上了。”
　　“夫人，您这一说，鸢儿到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什么事？”我们一边走，一边聊着。
　　“宋管家昨日派人过来了，问夫人您还需要花种子吗？他那里还剩一些。”
　　“要啊！怎么不要了？”
　　“那夫人，鸢儿现在就去拿回来。”
　　“太阳这么大，晚点儿再去。”
　　“鸢儿还是现在就去吧！去的晚了，怕是就没有了。”鸢儿说着，就跑了出去。
　　我看着她轻快而去的身影，不觉叹了口气，想着人跟人的命运还真是不同！明明都很善良，为什么有的人的命运，会那么凄惨，那么悲哀呢？
　　我在院子溜达了了很久，直到吃晚饭，鸢儿都没有回来。
　　眼看，天越发黑了，我就收拾了一下，准备去找找她。可没成想，她就回来了。
　　“夫人，来了。。。。。。”
　　“来了就来了，这么着急干什么？又不是今晚种花！”我笑道。
　　她有些急了，一边努力摇头，一边结巴道：“不是，是，是王爷，是王爷。。。。。。来了！”
　　我的脑子忽然就“嗡”了一下。
　　“你说谁来了？”
　　“。。。。。。是，是王爷，人已经在路上了，约莫很快就到了！”
　　“不是说不来了吗？怎么又来了？真是说话不算数！”
　　“夫人啊，眼下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而是要好好准备一下，好迎接王爷！”
　　我木讷地点了点头，由着鸢儿将我拉回去，给我换了身整洁，明亮的衣裳。而我还没有来得及喘口气，刘忠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夫人，王爷到了。”
　　我下意识就“啊”了一声，慌乱地不知所措。
　　还是鸢儿冷静。她一把握住我的双手，逼迫我看着她的眼睛，说道：“夫人，先冷静下来！千万不能紧张。”
　　可是我怎么能不紧张呢！他大晚上的来这里，一会儿不想走，怎么办？
　　“夫人？”刘忠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怎么办啊？”我的脑袋已是一片空白，根本就不知道该接下来该做什么。
　　鸢儿又使劲儿捏了一下我的手：“夫人，快请王爷进来啊！”
　　我急忙就道：“进来。”
　　鸢儿吃惊地看着我，但此刻，我已没脑力去思考她为什么要这样看着我了。
　　宋锦煜很快就推开门走了进来。他看着心情很不错。
　　“夫人，怎么站着啊？快坐下。”
　　我笑了笑，就坐在了一边的板凳上。
　　鸢儿本是在我身边站着的，可当我向她寻求帮助时，她却向宋锦煜行了个礼，退了出去。
　　我想这下完蛋了！她不在我身边，我连话都不会说，该怎么去应付宋锦煜呀！
　　宋锦煜饶有兴趣地瞅着我，像是看见了异类一般，十足稀奇。
　　“王爷，来，喝茶。”为了掩饰尴尬和慌乱，我给他倒了杯茶，但却忘记了，这茶不仅凉透了，而且还有问题。
　　他接过茶杯，小酌了一口，就皱起了眉头。
　　我吓得汗毛直立，连话也忘记说了。
　　他放下茶杯，瞅了我一眼，笑了起来：“夫人，你这是什么表情？”
　　我赶紧换上笑脸，看向了他。
　　不知是我前后表情落差太大，还是为何，他竟然又笑了起来，笑得毫无城府，笑得一脸明媚。
　　我静静地坐在他眼前，挺直腰背，等着他再开口。
　　“夫人喜欢喝凉茶？”
　　我不假思索就摇头：“不喜欢。”
　　他“哦”了一声，又问道：“那夫人平日里喝什么？”
　　“喝茶。”我据实相告。
　　他疑惑地瞅了我一眼，而此刻，我还是不曾想到，那茶水有问题。
　　他坐着沉默了起来。
　　我又情不自禁瞎想起来，想着他为什么要问这个？是要给我送茶叶吗？要真是这样，还是算了，送些金银珠宝吧，实在。
　　他的手指不知道何时已经敲起了桌面，我看时，他正在沉思，我便悄悄地看向了窗外。
　　天更黑了，月亮都出来了，他还不准备回去睡觉吗？
　　“你在看什么？”
　　我“嚯”的就转过了头，看向了他，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记得夫人是去年夏天进的王府，是吧？”
　　“嗯。”
　　“夫人为什么不去找本王？”
　　又问这个问题！
　　我就想我怎么去找你？我初入王府，人生地不熟的，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我去那里找你？我去找你时，你会见我吗？
　　“怎么不说话了？”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很温柔，让我还不习惯了。
　　“没有，我在想，天都很晚了。”
　　他向外看了看，说道：“是啊！该休息了！”
　　既然该休息了，那你还不赶紧走啊？
　　我不解地看向了他，他也疑惑地看向了我。就这样，我看着他，他看着我，四眼相对，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