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苑有恙》香油茶

80、决心

　　宋锦煜又道：“至于念冰，一看就不是害人的角色。她受你们二人长期以往的胁迫，这才说了一些冷漠的话，做出了一些不合礼数的事。今日，本王就为她做主，让她荣升侧妃之位。”
　　我听罢，惊得僵在了原地。宋锦煜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他这是做戏给薛婉和水朝旭看，还是当真是这样想的？他不知道顾念冰才是那个罪魁祸首吗？不明白顾念冰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吗？
　　顾念冰一副小人得志的喜庆模样，向着宋锦煜福了福身，刻意用着娇弱的声音谢道：“王爷明察秋毫，念冰多谢王爷厚爱。念冰自此之后，定会好好侍奉王爷，定会同妹妹和睦相处。”她说着还向我福了福身，我真是有种恶心的感觉。
　　我瞟了她一眼，看向了一边。薛婉这时已“哈哈”笑了起来。她笑得悲怆极了。她笑着笑着已泪流满面。她指着顾念冰，一字一句，狠狠说：“顾念冰，你别得意的太早！早晚你也会跟我们一个下场！”
　　顾念冰竟还能火上浇油：“姐姐，您怎么能如此诋毁，咒骂念冰呢？念冰此前就是因为害怕您生气，责罚念冰，这才跟您做了那么多错事。眼下，王爷清明，知道念冰是无辜的，姐姐就嫉妒如斯吗？姐姐，大可不必如此！念冰定会替您尽了那份心。”
　　顾念冰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用着可怜兮兮的语气说着。我不晓得宋锦煜听罢是何感想，但我听得却是恶心极了！我真是瞧不起她这两面三刀，表里不一，无情无义之举，真真是想狠狠揍她一番。
　　水朝旭也怒骂起来：“顾念冰，你才是那个狐狸，才是不要脸的人！是我眼瞎了，才错信了你！但你放心，只要我水朝旭活一天，就定让你不好过！”
　　林湘儿和崔小娥也看的是一脸唏嘘，眼下，已将目光对向了不远处的柳君竹。我跟着她们的视线瞅了瞅，又看向了薛婉。
　　薛婉哀伤到像是都站不稳了。我一直以为她这样的女子定是天不怕，地不怕，定是不会受到挫折，也定是不会崩溃。可眼下，她确乎已在崩溃的边缘。
　　她真的还是蛮可怜的。我想，她若是没有遇到宋锦煜，或者没有喜欢上宋锦煜，以她的家世，定是会过的非常好，定是高高在上的小姐，受人敬佩，被人仰慕。
　　彼时，我不得不感慨起宋锦煜的“渣”来。往昔，我一直以为他是打心底喜欢薛婉的，毕竟，薛婉做了那么多丧心病狂，无法无天的事来，他都能一笑置之。可现在，我却是明白了，他从一开始就在算计薛婉。
　　他自是知道薛婉会为了嫁给他不择手段，所以一直在等。等她真的嫁给他了，就开始对她捧杀起来。他捧杀她，最根本的目的就是为了抑制他老娘对他的束缚！
　　他给了薛婉无法言计的宽容和信任，让她一点点地在他编制的柔情蜜意里沦陷。让她明白他是爱她的，而后又刻意对我关心，在意，令她嫉妒，发狂，令她处处针对我，处处挤兑我。啊！现在一想，我所受到的这一切不公平待遇，怕都是因为他宋锦煜了！
　　他对我的情义，从一开始就是逢场作戏。他越是对我在意，薛婉一行越是嫉妒，她们越是嫉妒，越是会失去理智，做出无法估量的错事来。就譬如刚才那样。
　　宋锦煜可真是能忍啊！忍了这么久，就是为了刚才那一下！我想薛婉若是意识到她对宋锦煜的爱，宋锦煜根本就没放在心上，还利用了起来，不知道会不会觉得很后悔，很不值当呢？
　　我又悄悄瞅了眼宋锦煜，他还是原来的他，但我看着却觉得好陌生啊！我像是从一开始就不了解，而他，从一开始就没有让我能了解他。只是，他那几次，若有似无，说的那些像是表白的话，不知道有几分真呢？
　　罢了罢了，已经发生这样恐怖的事了，他再是对我有情分，也不能要了。
　　薛婉跟水朝旭一个哭红了脸，一个呆若木鸡。我想她们二人眼下不仅被宋锦煜抛弃了，在皇太后那里恐怕也是弃子，而回到娘家，等待她们的也不一定都是欢喜。
　　同是女人，对于她二人的遭遇，还是打心底很同情的。毕竟，我也不敢保证我以后的下场会比她们二位好。
　　宋锦煜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为了解决掉麻烦而松了一口气，还是在谋划什么了。
　　“刘忠，命人将薛婉囚禁在她的院子，没有本王的命令，谁也不能探视。水朝旭则连夜送回水府。”宋锦煜说罢，就离开了院子。
　　薛婉一脸要死不活的样子，水朝旭红着眼眶，一副无助的样子，令我突然觉得，大户人家的女子，命运也不见得比我们这些乡野女子好多少，都是无法给自己做主啊！
　　柳君竹不知何时也悄然离开了。林湘儿上前抱了我一下，跟着崔小娥也离开了。眼下，宽敞的大堂里，就剩下我，还有顾念冰了。
　　我本是不想理会她的，尤其是对于她无耻的做法，简直是作呕到了极点。可她竟然还恬不知耻地向我耀武扬威：“李向福，日后多多指教啊！”
　　我狠狠瞪了她一眼：“别得意的太早！小心日后的下场还不如她们两个！”
　　“妹妹这是眼红姐姐受王爷的宠爱吗？”
　　我甚是无语地瞟了她一眼，就提着裙摆出了大堂。她渴望宋锦煜的宠爱，我可不稀罕！宋锦煜，我可是算把他看清了！
　　我有些悲伤地回到西苑时，就见元宝在我屋前的石阶上蹲着。她像是一只刺猬一样，尽可能多的将自己蜷缩起来，我知道，是因为天气太冷了。
　　我看着她这样，忽然就有些心酸，像是看到了曾经的自己一样。我咽了口唾沫。尽可能表现地不那么哀伤，说道：“元宝，怎么坐在这里？快进屋去！”
　　元宝听到我叫她，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屋内昏黄的烛光，还有天上亮亮的月色，映照在她的身上，给她罩上了一层朦胧。
　　“主人，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元宝不知道该去那里找你，很担心。”元宝语气很委屈，活像是一只受了欺负的猫咪一样。
　　我尽量笑得自在一些：“宴会才结束，这就回来了。以后，我要是出去，你就不要等我了。”说着，我们就进了屋子。
　　“主人，你等等，我去给你泡壶热茶。”元宝说着提着茶壶就要出去，而我是真的不想喝茶，就拉住了她，“无妨，喝一杯，不碍事。”只是，当我将茶水倒出来时，才发现，茶水竟然是温热的。
　　元宝一定是为了我能喝上舒适的茶水，早早就泡好了。
　　“凉不凉，主人？”
　　“不凉也不热，喝着正好。”我说着喝光了一杯，“元宝，不用侍奉我了，天不早了，下去休息吧。”
　　“主人，元宝将洗澡水都烧好了。”我这才想起来，白日里同她说过，今晚要洗澡的，“今日太累了，就不洗了。”
　　元宝“嗯”了一声，又看了看我，走了出去。
　　我听隔壁的门应声关了，才松了口气，瘫坐在了软塌上。我虽然好端端的，但眼见的一幕，听到了那些话，却足以让我夜不能寐了。
　　我不知道往后的路该怎么走，但有一个声音一直在我心中飘荡着：“离开王府，一定要离开王府。”
　　要离开王府，这在一早就是我的愿望，只是后来种种，让我觉得以自己的能耐是离不开王府的，所以想好好在王府生活下去，可现在，俨然是不行的。
　　薛婉败了，还有无数个薛婉上来，更何况还有顾念冰这个阴险的小人！还不论对我恨得牙痒痒的鸢儿。我是个粗心大意的人，也是个得过且过的人，我没有勇气，也没有信心能够完胜她们。
　　而我也不想死，更不想将大好年华浪费在虚伪的争斗上。宋锦煜不是我人生的终点，王府也不是。我要离开这里，离开王府，要去外边的世界生活。
　　这颗“要离开”的种子，就这样在我的心底生了根，发了牙。我告诉自己，与其留在王府整日惴惴不安，还不如豁出去，闯它一闯，而结果再坏，也不过是丢掉性命，就算这样，也好过在王府里勾心斗角，将自己打磨成一个嗜血，残忍的妖怪来的好太多。
　　只是我一人是小，祖母，爹爹他们，还有元宝是大。我不能因为自己而不顾及他们，所以，为今之计，首要考虑的就是知道祖母还有爹爹的住址，这样也好提前将他们安排在安全的地方。
　　如此，我就该好好巴结巴结宋锦煜，还有柳君竹了！
　　次日，我刚洗漱完毕，林湘儿跟崔小娥就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还不待我开口询问，林湘儿就说：“妹妹。还不知道呢吧？水朝旭昨日在水府寻短见了？”
　　“啊？！”
　　“没死，不用这样惊讶！”崔小娥冷冷说道。
　　“她家人不接纳她吗？”我最担心的莫过这个。水朝旭是大家族的小姐，而大家族一向最看重脸面，她被宋锦煜“休”回家，可不就是给他们水家一族脸上抹黑了嘛！
　　崔小娥道：“这个你放心！水大人就这么一个千金，还是当家夫人所生，不会存在这个问题的。听说是受不了打击，半夜偷偷绞了脖子。”
　　“到底是命不该绝，剩了一口气还被丫鬟发现了，眼下正派太医给诊治呢。”林湘儿说道。
　　“哦。”我应了一声，却是在想宋锦煜这会儿怕是心乱如麻了吧！
　　果然，崔小娥继续道：“王爷一早就被宣进宫了，定是为这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