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苑有恙》香油茶

82、睡觉

　　“这个当然没有问题。我自然希望阿福你是心甘情愿跟我离开的。”柳君竹笑着就打开了他的折扇。
　　他这几次像是都没有更换过扇子，都是这把黑金纯色的。他摇得很轻快，可我看得却是凉飕飕。也不知道像他这样的人，干什么大冷天还要拿把扇子，不碍事吗？
　　“鸢儿。。。。。。应该不在薛婉身边当差了吧？”
　　柳君竹叹了口气：“鸢儿这丫头真是固执！我本是要将她带回山庄的，可她竟然以死相逼，不愿离开。我这就由着她了。也是我们宠坏她了，才让她心高气傲，受不了挫折。哎！”
　　“她这不叫心高气傲，叫太死心眼儿！明知人家不喜欢她，还要一门心思放在人家身上，你说图什么呢？真是可怜不自知啊！”
　　“阿福还在怪我没有处理好跟鸢儿的关系吗？”
　　我本是不想再同他探讨这个问题，可是他既然说了，那我就有必要跟他说说：“柳公子，您处处留情，自然觉得没什么。可旁人不懂啊！你身边围绕了那么多莺莺燕儿，知道为什么吗？不都是因为你给了她们希望。你若是不给她们留情，她们会缠着你不放吗？当然，极个别的女子自然是看重您的家世。”
　　“鸢儿跟在你身边那么长时间，又不是亲兄妹，你对她又宠爱，庇护有加，你分得清何为恩情，何为爱情，她分不清啊！到头来，伤害的不知道会是谁呢？”我言罢，情不自禁叹了口气。
　　鸢儿将我当做了她的头号大敌。眼下薛婉溃败，她自然是跟在了顾念冰身边。她若是比顾念冰聪慧，倒还罢了，若是不如她聪慧，还不如她心狠，那迟早是要当炮灰的。
　　柳君竹轻轻叹了口气：“鸢儿对你那般，你还能念记着她，可是她太不知好歹了。她如今跟在顾念冰身边，多少是有危险的。”
　　“没有办法让她离开吗？”
　　柳君竹沉思了一会儿：“我试试看，若是此举不能，那我也没有好办法了。毕竟，她是自由自在的一个人，不是我的傀儡。”
　　“需要我帮忙的，柳公子尽管说。”
　　柳君竹又是笑嘻嘻的：“阿福，我们都认识这么长时间了，就不要左一个‘柳公子’，右一个‘柳公子’了。叫我阿竹，好吗？”
　　我点了点头。
　　“就不打扰你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柳君竹向外走了几步，忽然停了下来，回头说，“去福顺山看茱萸，可要小心路滑。”
　　我笑着谢了谢他，看着他走出了院子，都没有想到那里有不妥当的，直到准备进屋里，才恍然大悟，他怎么知道我要去福顺山的？
　　是林湘儿跟崔小娥告诉他的吗？她们两人为何要告诉他？她们是在路上遇到他了，顺口一提的吗？还是刻意告诉他，让他过来找我的？
　　我是越想越觉得心里不踏实，越想越觉得她们两跟柳君竹的关系不一般，但具体是哪里不一般，却又找不到丝丝端倪。
　　我怔在原地回味着柳君竹临行前说的话，元宝从屋里走了出来：“夫人，你真的要跟他离开吗？”
　　可怜兮兮的表情，可怜兮兮的语气，我是看得，听得心里一阵儿不舒服。元宝心里担心，害怕的，曾几何也是我担心，害怕的，遂笑着向她解释起来：“元宝，很多事你不明白，你只需要知道，你若是真的要一直跟着我，就坚定不移地相信我。”
　　“主人，元宝相信你，元宝说了，这一辈子都要跟着主人你。”
　　我欣慰地点了点头：“去忙吧，不用将这件事放在心里。”
　　“嗯。”元宝狠狠的点了几下脑袋，就一溜烟儿跑了。
　　我进了屋，随意收拾着后天去福顺山带的东西，脑子里却是一直回想着柳君竹同林湘儿，崔小娥之间相处的画面。
　　依据之前的观察，他们之间不该是有其他关系的。若是有，不可能不露出一点儿蛛丝马迹来，还是说，他们三人的演技当真炉火纯青到看不出破绽来了？
　　我一边叹着气，一边忙碌着。
　　很快天就黑了，我吃过饭，借着烛光看起了书。橙色的烛光映照在书页上，像是书页都是黄色的了。我现在看书的速度很快，基本上也能理解文字的意思，我想，我离开王府的时候，是不是都可以给小孩子教识字了。
　　我本来是要教元宝认字的，但是她死活不愿意，还说她要是认得字多了，烦恼就多了。她不想整天都在烦恼中，她希望生活得简单些，我也就不再强迫她了。书，我是看了一页又一页，瞌睡却是越走越远了。以前的我，睡觉根本就不是事，只要我躺下，甭说在何处，都能在一个眨眼的功夫睡着，可是眼下。。。。。。
　　我郁闷地紧，将书合上了，想着睡不睡的，先躺在床上再说吧！只是，我才起身，就在不经意间瞅见了一个人影浮现在窗户上，而我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惊吓，“啊”了一声。
　　元宝几乎是在我“啊”的时候，就冲了进来。
　　她紧张地跑到我身边，问：“主人，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因为害怕，并未将视线再对在窗户上，眼下见元宝过来了，才敢再一次看了过去，可彼时，已不见那个黑影了。我想我是看错了？又使劲儿揉了揉眼睛，定睛再一看，确实没有人影了。
　　我还是紧张地不行：“元宝，你有没有看见一个人影啊？”
　　“哪里？”元宝被我神经兮兮一问，也有些害怕了。
　　我不想吓住她，自顾自安抚起来：“估计是我看书时间太久了，眼花了，才自己吓了自己一跳。”
　　“主人，晚上看书对眼睛不好，你看了一天了，晚上以后就不要看书了，要不然年纪大了，眼睛会看不见的。”
　　我面上笑得云淡风轻，心中却是惊涛骇浪，那个人影应当不是我看错了。那模样，不是女子，该是个男子。只是会是谁呢？
　　“好了，元宝，没事了，我们都睡觉吧。”我说着将元宝向屋外推去，想着借着胆子，顺便在院子扫一眼，看那人是不是还没有离开。
　　“嗯，主人，外边冷，你就不要出去了。”可我还是坚持将元宝送到了偏房。
　　元宝进去后，我就借着我屋中散发出来的烛光，向着四周望了去。可是今夜，竟然没有一点儿月光，饶是我将眼睛瞪得都流泪了，还是没能看出一点儿东西来。
　　哎，真是郁闷！本来就没有睡意，眼下就更是睡不着了。我望着黑漆漆的一片，叹了口气，进了屋。
　　为了保险起见，我还给门上了栓，这才放心地向着床边走去。只是还没几步，我就僵硬在了原地。
　　宋锦煜是何时进来的？怎么这么悄无声息？我犹豫着向笑着的他，问了声安：“王爷吉祥。”
　　“阿福，刚才可是吓了你一跳？”宋锦煜不太好意思地说道。
　　我可真是运气好，连他这难得的不自在表情都能看到。我坐到他身侧，低声回道：“是王爷刚才经过窗户下？”
　　“本王不是经过，是在那里站了好久了。阿福怎么喜欢上看书了？不觉得枯燥了？”宋锦煜说着打开我放在矮凳上的书，看了起来。
　　“妾身目不识丁，看个稀罕。”
　　“阿福，怎么还拘谨了？在本王这里，不要在乎礼数，怎么自在怎么来。”
　　我微微一笑：“多谢王爷美意，只是妾身没有什么自控力，怕习惯成了自然，日后在外边给你薄了面，就不好了。”
　　宋锦煜略感惊讶，一笑：“阿福心里果然是有本王的，也不枉本王所做的这一切。”
　　我没吭声，继续笑了笑，实在是宋锦煜这话说的委实不好理解了。他怎么能说他做的一切是为了我呢？太严重了！
　　“阿福，本王会给你一个惊喜的！”
　　不是惊吓就谢天谢地了，还什么惊喜？我不敢要。
　　“王爷，妾身侍奉您是分内的事，不需要什么惊喜的。”
　　“是本王的一片心意，也是阿福你应得的。”宋锦煜笑得很迷人，但我却没有半分喜欢。他这人，别人想一步，他可能都想了百步了。他说的惊喜，指不定又是将我推出去挡刀，他好得渔翁之利。
　　可我不好一直拒绝，否则，他看出了端倪，就不好了。
　　宋锦煜慢慢喝起了茶，我则沉默了起来。事实上，我现在也没多少话跟他说。
　　他静悄悄的，我也静悄悄的。只是乍然，我才意识到不妙。我再怎么不喜欢宋锦煜，也是他的妾室啊，他这么晚来我这里，可不就是为了睡觉的！
　　我顿觉有种五雷轰顶的感觉，又静默了一会儿，悄无声息看向了他，不巧，他也看了过来。我看着他一派正人君子的模样，干笑了几声，就想说“王爷您该回去休息了”，只是他却先我一步说：“阿福，很晚了，睡觉吧。”言罢，就向我的床榻走去。
　　我看着他利索脱衣的背影，眼皮不觉就跳了起来。他真的要在我这里过夜吗？真的吗？我还没有做好准备呀！我真的还没有做好准备。
　　上次在他屋中睡了不到一夜，就闹出了那样大的事，他今日又来这里，不会是又憋坏呢吧？我惴惴不安地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