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苑有恙》香油茶

94、挑衅

　　颖儿看向我，笑了笑：“世人都讲究顺其自然，但又有几人是能够坦然接受的呢？罢了，不说这么伤感的话了。”
　　我便道：“颖儿姐姐，柳公子没有亲人吗？”我其实是想打听打听柳君竹他师傅的下落。
　　颖儿叹了口气：“姑娘，想必是公子不愿意提起往事，所以并未告知姑娘。既然这般，奴家也是不能多嘴的。”言罢，指了指远方的天空，“姑娘，你看，天多蓝，水天一色啊！”
　　她说话很直接，我便不好再旁敲侧击，只得也站起来，跟着她一同看向了远方。
　　到底是在山里，天空看着都比他处的蔚蓝，就是空中飞过的鸟儿也像是比他处的大一些。
　　我们静立了很久，她才说：“姑娘，回去吧，风大了。”
　　我们便一齐走回去了。只是在半道上，一个婢女急匆匆找到了她，她便不跟我们同路了。她也没说是因为何事，只是脸色大变，急忙走开了。
　　我同元宝百无聊赖，便自顾自闲逛了起来。反正这里地方大，几步都见不到一个人，也是极其自由的。
　　我们一直逛到傍晚，直到饭点，才寻着路回到了所在的小院。
　　一进院子，元宝就惊呼：“姐姐，这是怎么一回事？”
　　原是侍奉我们吃饭的丫鬟都站在了屋外。我还未出口询问，那个领头的丫鬟就说：“姑娘，变天了，晚饭在您的屋里用。”
　　变天了吗？没有吧。我有些迟疑，但到底是在别人家里，不好当面疑问，就推开了门。
　　“姑娘，您洗漱一番，就可以用餐了。”领头的丫鬟恭敬道。
　　我便同元宝收拾了起来。在我们收拾的时候，她们已经将饭菜摆放好了。我不晓得她们是有千里眼，还是有顺风耳，总之，这饭菜竟像是刚做好的一样，很热乎。
　　今日的饭菜跟之前吃的没有一样是重复的，有北方的菜肴，还有南方的菜式。领头的丫鬟见我迟迟未动筷子，解释了起来：“姑娘，公子说了，您可以尝尝南方的菜式，也是不错的。但姑娘若是真心不喜欢吃，公子也说了，可以重新给您再做您喜欢的菜式。”
　　她不知道是不是特意培训过，言语间总是透着淡淡的柔和，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不了，我什么都吃，不挑食。”我冲着她说罢，就招呼起元宝吃了起来。
　　只是我们到底不是南方人，吃起南方的菜品来总是觉得少了一些什么味道。不过，出于肚子确实饿了，我们还是吃了很多。
　　我刚落筷，领头的丫鬟就说：“姑娘，颖儿姐姐同公子有事，不能来照顾姑娘了。姑娘若是闷得慌，姐妹们可以跳舞为姑娘您解心慌。”
　　说话间，其他婢女已有条不紊将餐碟收了起来。我看着她征询的目光，看了眼元宝，她已有些昏昏欲睡了。再者，我也是女子，总觉得看着一群同龄姑娘跳舞，很是别扭，便拒绝了：“天色已暗了，姐妹们定然也是累了，今日就不用照顾我们了。”
　　领头的丫鬟很有悟性，听之，笑着福了福身，就领着其他婢女退下了。
　　她们走后，元宝嘟囔起来：“姐姐，你发现没有，除了那个领头的婢女，其他婢女就跟哑巴一样，而且，我发现她们都没有什么表情的，跟个木偶一样，死板的很。”
　　“估计是训练过的。你看王府那些丫鬟，小厮，不也都是这样，半天吭不出一声。”
　　“对哦，也是。姐姐，你说柳公子在忙什么呢？是谁调教的这些丫鬟？她们看着一个个都好漂亮啊。”元宝实属吃货属性，已经开始在吃摆放的点心了。
　　我不觉叹了口气：“我也不清楚。他到底是一宫之主，又很久没回来了。忙碌是应该的。至于这些丫鬟，想来是颖儿给调教的吧。我看其他丫鬟都很尊敬她，应该也是有身份的。”
　　“姐姐，我听颖儿姐姐的意思，鸢儿是不是也回到了绝情宫？她是绝情宫的人吗？”
　　我打趣道：“元宝，你也不是什么都不懂吗？还听出了这件事。”
　　元宝不好意思，“嘿嘿”笑了笑。
　　我起身坐到了床边，扫了眼周围：“鸢儿是回到了绝情宫，只是她的事，跟我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她做的那些事，已经伤透了我的心，就算往日还有情分，今时也已不作数了。
　　元宝继续问：“姐姐，我们会一直在这里生活吗？”
　　我看向她，她单纯的目光看的我也不知道该作何回答。若说在这里生活，那自然是极好的，只是，我到底是要避嫌，到底是还不知道宋锦煜在做何打算。
　　倘若宋锦煜找到这里了，那我的下场是怎样的，还是个未知数。
　　我很是矛盾。一方面希望他不要寻找我，一方面又迫切希望他赶紧找到我。我深知，这辈子，我怕是都难以忘记他了，同样，也难以忘却他的隐瞒，欺骗，利用。
　　其实，我后来仔细想了很久，也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是何时喜欢上他的。我像是一直都很讨厌他，一直都看不上他的行事风格。
　　不过，这也是应了那句话“当局者迷”吧！
　　元宝走过来摇了摇我：“姐姐，想什么呢？”
　　我略带尴尬，笑了笑：“点心好吃吗？”
　　“好吃，特别好吃，淡淡的甜，还有很浓的香味。姐姐你也尝尝看，就这个梅花酥。”元宝说着已经跑过去给我取了一块儿。
　　圆形的点心，点有六个红色的花瓣，中间是一点黑，软软的，咬一口，是浓红色的馅儿，香气扑鼻。
　　到底是冬季了，又在山上，所以炉火一直烧得很旺。我跟元宝没有直接入睡，而是坐在炉火旁，一边煮茶，一边聊起了天儿。
　　夜色来的很匆忙，屋内太亮堂了，看不见一点儿月光。元宝扛不住已睡了过去，我还在继续看着跳跃的火苗，出神。。。。。。
　　我记不清后半夜自己是如何上床睡下的，只是翌日清晨，我醒过来的时候，是在床上盖着被子睡的。
　　元宝睡得还很沉，都打了呼噜，甚是搞笑。我捏了捏她的鼻子，在她不满意的抗议下，下了床。
　　今日定是个好天气，太阳已经红红了。
　　我穿戴整齐后，就打开门向外走了去。早起的鸟儿在空中“叽叽喳喳”的，草丛中偶尔传来一阵儿“窸窸窣窣”的声音，是小动物们在打闹吧。
　　我在一棵吐了花蕾的梅花树下停了下来。梅花苞是朱砂红，虽然还没有完全吐蕊，但我想，它开放的时候一定是漫天红光。
　　我见有一枝花枝压得很低矮，就打算嗅嗅它的香味，却是才用手将它拉到鼻尖，就听身后传来了一声嗤笑。
　　我看去，竟然是。。。。。。鸢儿？！
　　她穿了一身亮色的衣裙，是昨日我试穿衣服时，看见的那一身。它的颜色很稀有，听说是用石榴，葡萄和薄荷染成的颜色，而且听说质地还是云锦。
　　云锦是什么稀有材料，我不懂，但从崔娘的口吻也能听出来，一定是名贵极了的布料。
　　鸢儿在我打量她的时候，已经走了过来：“姐姐，没想到你竟然也来了绝情宫！真是稀罕事啊！不知道王爷知道了会作何感想呢？会不会捶胸顿足，觉得自己看错人了？”
　　跟在她身后的两个婢女并未走上前，而是一直微微弯着腰身，低垂着眼帘。
　　“鸢儿，前尘已成往事，你还要耿耿于怀到几时？你不觉得浪费了大好青春吗？”
　　“我的青春是我的，用不着你假惺惺的操心！我只是可怜某人，虽然跟着回来了，可终是无法上了台面！真是令人唏嘘啊！”
　　鸢儿说的时候一直用一种轻蔑的笑意看着我，看的我心里很是难受。我问她：“你到底想说什么？如果是担心，害怕我会抢走你的柳公子，大可不必！”
　　她笑着摇手示意，嘴里还不停说道：“不不不，这种话你现在可是没资格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