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我一觉醒来二弟成精这件事》御明芝

146、蹊跷

　　早已布好的暗哨传来消息，叶天征叶天籁二人直接回了客栈没了动静。虽然不知道他们两个打的是什么算盘，来回踱步半个时辰的曹知县还是叫来了亲信，吩咐下去把藏在自己宅子里的侄子转移去别的地方了。

　　无论他们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这侄子是断然不能杀的。倒不是有多血浓于水的亲情让曹知县无法下手，而是太过于羞辱。

　　于百姓而言，此事会让他们对自己感激涕零，因为自己感动了仙憩楼给他们发粮了，无论真相究竟如何，百姓是这么认为的，那些事就是这样的。况且这事儿还是叶天征亲口说出来的。

　　于官途而言，自己从原大企的扬州巡抚，因大企兵败而沦落到一个小小的知县，这事儿传到上面去，对自己的官途也十分有利。况且自己在宝应县的百姓眼里的好官形象也一直维持的很好。

　　但唯独这种堪比骑着脖子拉屎的欺凌，让曹知县无比后悔自己曾轻言要斩了自己亲侄子来糊弄他们。倘若真在叶天征的算计下不得不杀了自己的亲侄子，那这段记忆会是自己永远的心中铁刺，怕是直到入土时想起来，都要气的爬起来拍两下棺材板！

　　思前想后许久，曹知县终于还是阴沉着脸，独自一人骑马冲了出去。

　　第二天一早，叶天籁难得的没有睡懒觉，但起来时叶天征还是先一步走人了。

　　“明天你只管盯好那狗官，有什么动静让宗主大人通知我，我去寻他那个宝贝侄子。”

　　回忆起昨晚叶天征的叮嘱，叶天籁简单洗了把脸，猪毛制成的刷牙子沾了盐面伸进嘴里粗暴的快速怼着，最后吐出一口牙龈出血导致的漱口水便穿好衣服出门了。

　　来到马厩，意外的发现老黑竟然不在，火烧倒是在悠闲地睡大觉。知道大概是叶天征把老黑牵走了，也不想骑慢吞吞的骆驼，叶天籁索性自己走去衙门。

　　到了衙门后才发现，曹知县竟然不在，至于去哪了，无论是下人还是捕快，通通都只有一个不知道。

　　讨了个没趣的叶天籁刚出门，突然灵机一动，在街道四处寻找起来。没多久便找到了她的目标——一个正在啃炊饼的叫花子。

　　“丐帮的兄弟，打听点儿事。”叶天籁冷不丁一拍那瘦乞丐，给乞丐吓了一激灵。回过头见到叶天籁的脸，马上充满感激的回道:“这不是施粮的女菩萨吗！您有什么尽管吩咐！”

　　叶天籁拿出一袋子铜板，这是平日里找来的零钱，叶天籁犯懒不想数好串起来，不知不觉攒了不小的一袋子。

　　“昨天夜里，丐帮的兄弟有没有见到曹知县？他去哪儿了，带着什么人，越详细越好。这点小心意请丐帮兄弟们吃酒。”

　　瘦乞丐接过沉甸甸的袋子，小鸡啄米一样点头哈腰的答应下来后便跑走了。叶天籁吃了一碗扁食的功夫，瘦乞丐带着另外几个穿的同样破破烂烂的叫花子回来了。

　　“女菩萨，老赖子昨个夜里瞧见了，大概三更天多一些的时候，知县大人他骑着马去了慧顽寺！麻子和小老四就睡在寺附近，他们说知县大人一直没从里面出来！”

　　“慧顽寺？”叶天籁眉头一紧，这个词儿她之前听知县说起来过，但自己没太在意。

　　“这狗官，真跑去找和尚给他侄子祈福啦？”

　　叶天籁正想着，这群乞丐中的一个年纪较小的突然出声反驳道:“女菩萨，您说的狗官该不会指的是曹知县曹大人吧？您不是昨天还和那位高个子菩萨说曹大人铁面无私吗？怎么这会还诋毁起曹大人了？”

　　叶天籁一脸错愕的看着那个小乞丐，不假思索脱口而出道:“他？叫他一声狗官都是高抬他了！还用得着我诋毁？！你们可是连一口精粮都吃不到！”

　　另一个乞丐发话了:“瞧您说的，我们是要饭的，不饿死就不错了，要不是知县大人，我们还吃不到这一口精粮呢！”

　　叶天籁这才反应过来，这些粮可是以表彰曹知县的名义发下去的。还不等她再说什么，又一个乞丐马上附和道:“是啊是啊，知县大人可是好官！要是没有知县大人，我们呀，早就都饿死冻死啦！”

　　“可不嘛，现在哪儿去找只收这么点粮的地方去？知县大人收了粮，卖了银子以后雇人开田，宝应县的百姓个个都有田种，哪怕家里没男人的，也能做些细活讨口饭吃！”

　　“那可不止，知县大人还修了那么大一个慧顽寺，为百姓祈福呢！女菩萨你是不知道，那慧顽寺求子别提多灵了，只要过去烧三炷香，保证生个大胖小子出来！”

　　叶天籁有点懵了，连忙插嘴反驳:“不对！你们说的不对！他要是好官，怎么那些捕快一个个雁过拔毛的！还有……还有吃绝户的，怎么不管一管！”

　　几个乞丐异样的目光齐齐射到叶天籁身上，比叶天籁还诧异的答道:“女菩萨，您是哪儿人啊？这全天下吃官粮的人，哪个不是这样的？这还是知县大人管得严，管别的地方呀，捕快把人打死了都没人管！”

　　“是呀女菩萨，再说吃绝户哪儿能管得着呀！我原本是福州人，就是被吃了绝户才做乞丐的！”

　　在接下来那些乞丐的七嘴八舌中，叶天籁听到了，有些地方征粮七成，有些地方徭役十年，有些地方每天都会死掉很多连棺材都不会有的人。说起这个时最让叶天籁惊讶，也最让乞丐不屑一顾。

　　“棺材？”老乞丐酸溜溜的哼哼两下:“我要是能有个棺材，让我少活三年五载都成！”

　　无论是福州还是扬州，都是临海的富饶之地。虽不比天府之国，但叶天籁还是对这些话感到深深地震惊以及怀疑人生。特别是知道了有一个乞丐就是来自自己的老家福州时更是如此。她一直认为，福州是纳粮更多不假，但福州田野之间土地肥沃雨水充沛，即便收的更多，农户的余粮也比宝应县多很多。

　　但想到自己出发之前，在器冢派山下的小镇子里便遇到了借自己名号的流氓地痞，叶天籁还是把嘴边反驳的话咽了下去。正当叶天籁怀疑人生时，一道甜美的声音响了起来，那是叶天籁自己的声音。

　　“你们刚才说，那慧顽寺求子很灵？”

　　叶天籁一愣神，周围乞丐也同样一愣神。这确实是叶天籁的声音，甜美的就像抹了蜜，可语气却是如此的冰冷。而且，距离不远的几个乞丐分明看到，叶天籁的嘴一直因为思索而紧咬，并未开口！

　　下一瞬间，叶天籁明白了怎么回事。这是肉胎九蜃咒借她的身子发出的问询。

　　“是……是啊，三弄胡同的钱老汉都五十岁了，婆娘也小不了多少，去了那个慧顽寺拜了拜，回来第二个月就查出有喜了！他家生了六个女娃，这次得了男丁，让我也蹭了顿百家饭呢！”一位乞丐站的靠后一些，没有看到叶天籁的异样回答道。

　　刚才的老乞丐听完也附和起来:“这么一说，齐家那更是菩萨显灵！他们家上上下下八十多口人，齐老三去拜了慧顽寺，那年他们家四个媳妇儿抱了五个大胖小子！”

　　如此熟悉的一幕，就算迟钝如叶天籁，也知道为何刚才肉胎九蜃咒会极为罕见的主动出声问询这些乞丐了。这生男不生女的秘法，只怕和当初盐渎县的惨剧有着某种联系。

　　不等肉胎九蜃咒催促，叶天籁多丢下三五块连一钱都不到的剪的不能再碎的银子转身就走。虽然在叶天籁眼里是零钱，可这些乞丐却视若珍宝。

　　难能可贵的是，他们没有哄抢，反而谦逊且礼让，老的让小的，小的让残的，残的买了吃食再分给大家吃。这一幕叶天籁没有看到，这便是为什么丐帮乃天下第一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