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落叶》与春同坐

42、初雪

　　静悄悄的日子把沈洛从喧嚣的城市中接回来，毫无保留的展现在他面前。

　　冬天有两种，一种是现在看到的，一种是将要看到的，高悬的暖阳配上徐徐而来的风，偌大的院子早已铺满了寒气，只留下几处脚印原地打转。好奇的共由把冬天的脚印带给他，是树上的枇杷叶，或是嫌生活太过枯燥，想要四处走走，到处看看。

　　沈洛一个人呆了很久，渐渐适应了这么慢的生活，心也趋趋平静下来，眼睛也明亮多了。

　　算了算日子，已经下了两场大雪，现在只剩薄薄的一层，只当给菜园盖了一层雪白的棉花被。

　　下定决心回校的那天晚上，安郁打来了电话。

　　“你明天回来。”

　　沈洛平静的说：“对。”

　　“我去接你。”安郁不想让他拒绝，所以直接了当的告诉他。

　　“没事，不用的，我能自己回去。”沈洛总是在拒绝安郁对他的好，心里总是敲着承情需要还的钟。

　　安郁明显有些失落，这些天的敷衍他能感受得到，哪怕发出的长篇大论，得到的也只有寥寥几字，甚至都不是他自己想出来的，输入法一打开答案就已经摆在面前。

　　“就这么说定了，明天中午我去接你。”

　　说完就挂断电话，他不想听到被拒绝的声音。

　　还没到约定好的时间，沈洛已经整装待发，习惯做好未雨绸缪的他在别人看来是细心，可他只不过是不想让自己成为拖累别人的那个。

　　时间一分一秒从沈落眼前溜走，终于到了约定的时间，他提着包站在风雪里，脸颊冻的发红，身上的衣服都被雪粘了大半。

　　“等很久了吧，冷吗？”

　　安郁牵住他的手，像握了一个冰块，没有丝毫的温度，车上的暖气很足，一时间也不足以暖和下来。

　　“没事，我一到冬天就手脚冰凉，习惯了。”

　　沈洛很喜欢坐他的车，因为可以安心睡觉，有时还会出现一些小零食在座位上，不过现在他一点胃口也没有，安郁开的很慢很稳，连路都选的人都很少。

　　等红灯期间，安郁望着他熟睡的侧脸，想起了他坐在檐下时的模样。

　　一盏泛黄的灯光照的他暖洋洋，穿着睡衣把被子围在躺椅上，窝进去后又盖上四四方方的被子，身后的墙上嵌着画着梅花的瓷砖，墙角还爬满了蜘蛛网。手边放着木桌，上面只有一盏茶壶，看起来有些年代，仔细看来还有些热气。

　　沈洛倒出一杯热水，不喝，只放在那里，看着漫天飘零的雪花落入眼中，杯中。

　　直到杯中的热气不那么浓烈才一饮而尽，不断在心里祈祷，希望这杯初雪能带走伤寒病痛，独留康健喜乐。

　　那晚他坐了很久，摇椅被风轻轻晃动，哄的他半阖半醒，共由窝在木桌下面，垂下来的被角搭在他身上，沈洛的睫毛被当成琴键一下下清弹着。

　　与此同时，安郁从梁谦那里要来了地址，就站在门外，隔着一扇红色的大铁门，只能从门缝里看他安静的躺在那里。

　　“看到你好我就放心了。”

　　安郁坐在车上陪他赏完了这场初雪，院子里彻底暗了下去，一阵忙碌的脚步声过后是大地的喘息声。

　　临近天亮，安郁去了学校，没人知道他昨晚去了哪里，只有梁谦注意到他精神有些萎靡。

　　“他怎么样？”

　　安郁迷迷糊糊的告诉他，“看起来挺好的。”

　　梁谦这才放下心，骑马似的坐在他面前，兴致勃勃的说：“他就是撅的跟头驴一样，吃软不吃硬，但有时候软硬都不吃，你还拿他没法子，不过，他记性不好，过段时间就忘了，那时候特别好哄。”

　　“嗯。”梁谦叽叽喳喳的说了很多，安郁早就听不清他说的什么了，只嗯了一声。

　　后来每天晚上，安郁都会去看他，就只在门缝里看他一眼，偶尔下雪时，一个坐在门前，一个躲在门后。

　　临走时车轮都被淹了一半。

　　沈洛醒过来时，车已经停在了车库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的，安郁不在车里，沈洛下了车，脸被闷的发烫，转了一圈，安郁在不远处打着电话，看到沈洛醒了，急匆匆挂了电话。

　　走了这么多天，家里还是一尘不染，只是阳台多了些东西，沈洛没有急着去看，而是先换上舒服的家居服，他的衣服都是深色系，很少能看到鲜亮的颜色，而安郁却喜欢看他穿鲜亮的衣服，衣柜里也多了不少新衣服，沈洛没穿过也没碰过。

　　阳台上的上放着一株多肉，每一片都像颗颗琉璃珠一样拼凑在一起，阳光直射时晃的人睁不开眼，夜晚幽幽散发着冷气。

　　“这是新培育的品种，漂亮，生命力强，就像你一样。”

　　安郁歪着头目光来回的打量，沈洛没说话，安郁以为他不喜欢，说：“你要是不喜欢这个我下次给你寻更漂亮的。”

　　“没有，它很漂亮，但不像我。”

　　安郁不以为然，把它拿在手里细细把玩，然后告诉他，“它像你才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