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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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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回别墅的路上,身形颀长的少年背着娇小的女孩,行走在高大的树林间。
这里林木葱郁,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枝叶,在地上形成阵阵摇曳的光斑。
女孩安静乖巧地趴在少年结实宽阔的后背,脑袋垂在少年右侧的肩窝。
陈舒望双手沾满泥土,不想弄脏林澈的衣服,于是将双手垂在少年的肩膀两侧。
周围静谧,只有微风拂过叶片发出的簌簌声。
陈舒望在心里叹了口气,一想到刚刚的那个场景,心里莫名有些委屈。
太丢人了....
明明哥哥都让她小心点小心点,没想到还是摔了个狗啃泥。
都怪那土太滑....
越想,似是愈加委屈。
女孩眼底氤氲着一层雾气,她吸了吸鼻。
小声地抽泣在幽静的环境下格外清晰。
林澈偏头看了一眼,陈舒望那张可怜兮兮的小脸就在眼前。
一双乌黑发亮的杏眼里蓄满泪水。
愣了一瞬,少年惊奇道:“哭什么?”
陈舒望再次吸鼻,委屈巴巴:“我是不是很傻啊。”
林澈又偏头看了一眼。
陈舒望噘着小嘴,鼻尖通红,泪眼汪汪的。
“谁说的,陈舒望最聪明。”林澈耐心哄道。
陈舒望性格敏感,什么事情都容易多想。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觉得很委屈。
蓄积已久的泪水蓦然夺眶而出,她开始抽泣。
听见耳边的哭泣声,林澈心底一震。
没想到她会真的哭出来。
少年停下步伐,转头安抚:“别哭了,再哭就成花猫了。”
多大个事儿,不就是摔倒,小时候摔得还不够多吗。
哭着哭着,陈舒望眼前一片模糊,她下意识伸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忽然间,她意识到什么,垂眸,呆滞地盯着被泪水浸湿后,混杂着泥渍和泪水的指尖。
下一秒,女孩悄悄埋下头,试图藏住自己的脸。
静默半晌,陈舒望深吸了口气,面不改色地小声问道:“哥哥你有纸吗?”
突如其来的话题转变,林澈好奇地转过头。
陈舒望长密的睫毛上挂满泪珠,而她试图藏住的,根本就藏不住。
她白净的小脸上有抹突兀的泥渍,稍显滑稽。
林澈忍不住,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听见少年干净爽朗的笑声,陈舒望瞪大眼,不可置信地盯着这张近在眼前的脸。
自己在哭!他居然在笑!
少年眉眼柔和,眼尾微弯,笑意直至眼底。
“让你别哭别哭,现在哭成了一个小花猫,这下好了吧。”
他的语气稍显无奈,却能听出宠溺的味道。
陈舒望猛吸口气,语气带着浓浓的鼻音,故意板着脸:“你再笑!”
说着,她将那双布满泥渍的手靠近林澈的脸,示意道:“信不信我把手上的泥全糊你脸上!”
林澈故作害怕的模样,敛起笑意,嘴巴抿成一条直线。
他没出声,但那双漆黑的眼眸里却闪着点点星光。
陈舒望生气了,将手放远,闷哼一声撇过头。
经过这一茬,原本心情沉闷的她,好像没那么难受了。
安静下来后,她的鼻尖蓦然出现了一股淡淡的清香。
她垂眸,盯着眼下穿在少年身上的灰色外套。
明明是早上从她的衣柜里拿出来的外套,现在属于她衣柜中的那抹甜香味,却被少年身上独特的清香取代。她无法形容那种味道,闻着干净清冽,很舒服,很好闻,莫名让人感到心安。
也许是林澈早晨洗澡时沐浴乳的香味。
陈舒望鬼使神差地抬起头,她偷偷打量着眼前的这张脸。
这好像是她第一次,离哥哥这么近。
近到能够看清少年冷白细腻肌肤下细小的绒毛。
浓密的眉,深邃的眼,高挺的鼻,薄唇轻启,无不透露着一股清隽感。
这张脸实在过于养眼,陈舒望有些看呆了眼。
殊不知,此时林澈已经偏过头。
“看什么?”
突如其来的说话声将陈舒望拉回现实。
有种偷窥被发现的感觉,她心跳骤然加快,不自然地挪动了一下身体。
还好林澈说完就回过头继续看路,不然,他就能看到陈舒望红透的脸颊。
这时候不回答显得有些奇怪,陈舒望给自己寻了个借口。
她装腔作势,双手再次靠近林澈的脸,一本正经冷静道:“在看该把这泥糊在哪儿。”
林澈听即,笑弯了眼。
他还以为这件事都翻篇了,结果陈舒望还记在心里。
林澈:“你太没良心了吧,也不看我现在背的是谁。”
陈舒望故意冷哼一声,“谁让你刚刚笑我。”
林澈妥协,话里满是宠溺:“好好好,哥哥的错,不该笑你。”
······
五分钟后,林澈背着陈舒望回到别墅,将她轻放到小花园的一张矮木凳上。
“等着。”留下两个字,少年便朝着旁边走去。
陈舒望呼了口气,垂眸看向脚下糊满泥的白鞋。
缓了一路,屁股和脚踝的痛感没有之前那么强烈,只是隐隐约约的不舒服。
原本趴在地上的旺旺在看到熟悉的人后,立刻站起来,想要挣脱绳子,开始吠叫。
见旺旺激动不已,陈舒望试图安抚住它。
“旺旺!安静!”
被这一吼,旺旺果然闭上嘴,没有乱叫。
就在这时,林澈拿着一条水管走过来。
这是平时陈舒望的爷爷奶奶在花园里浇花花草草用的。
少年在女孩身侧蹲下。
林澈:“伸手。”
陈舒望听话,弯着身子,乖乖伸出手。
当冰凉的水流淌过掌心的那一刹,陈舒望倒吸了口气,下意识移开双手。
“疼吗?”林澈轻声细语问。
陈舒望:“嗯。”
少年握住女孩的手,他纤长的手指半堵着出水口,水从手指缝隙流出,源源不断冲刷着女孩的掌心。
少年的手很大,骨节分明,对比之下,陈舒望的手显得过于小巧。
林澈将水管放在一旁,目光重新落向眼下的这双手。
原本白嫩光滑的掌心,现在被细细小小的伤口占据。
摔倒时只顾着屁股和脚踝传来的疼痛,现在被水冲过一遍,陈舒望觉得掌心火辣辣的痛。
林澈叹了口气,起身去将水龙头的水放小了些,又回来继续帮陈舒望洗手。
水流缓缓淌过手掌,少年的指腹轻轻摩挲着掌心的泥纹,原本火辣辣的痛感逐渐被一阵酥麻取代。
“下次走路小心点。”林澈眉间微蹙。
被人一直盯着手,陈舒望有些不好意思。
掌心洗干净后,她快速抽出手,若无其事笑着道了句:“明天就好了。”
林澈眉头皱得更深,声音一沉,“不想拉大提琴了?”
看到陈舒望满不在乎的模样,林澈心里腾起一股躁气。
想起陈舒望八岁时练琴练到嚎啕大哭,来找他诉苦的模样,想起陈舒望学会一首完整的曲子后,来找他分享喜悦的模样。
听到林澈的话,陈舒望的笑容渐渐凝固。
正如双腿对于一个舞者的重要性,手就是一个乐手的全部。
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陈舒望反复扭动着手腕,确定没问题后,她小小地呼了口气,放下心来。
······
这次上山,陈舒望和林澈两人都没有带多余的外穿换洗衣物。
当沈淑琴提着装满蔬菜瓜果的篮子回来时,看到两个小孩穿着脏兮兮的衣服,她去到陈舒望爷爷奶奶的房间,翻了两套衣服出来。
“去换上。”
林澈听即,下意识想拒绝。
没给林澈拒绝的机会,沈淑琴把衣服塞到林澈手里,推他进入一楼房间。
······
五分钟后。
陈舒望站在客厅中间。
被当作猴子一样观赏,陈舒望浑身不自在,她动手扯了扯那一看就不属于自己的中袖小碎花上衣,还有那条布料过于丝滑凉爽的浅色直筒裤。
好在是松紧裤,她穿着并没有大很多,勉强不会掉。
见陈舒望一脸嫌弃,沈淑琴打趣道:“你可别嫌弃,知道你奶奶的衣服有多贵吗?”
说着,沈淑琴帮陈舒望理了理衣服,语气平淡:“还挺适合你的。”
陈舒望一听,撅起小嘴。
才不适合我呢。
这身打扮与陈舒望的年龄过于不搭,多看几眼后,沈淑琴不禁笑出声。
任怀因也笑弯眼,“挺时髦的,现在成小老太太了。”
就在这时,林澈推开房间门。
三人听见门响的动静,同时循声望去。
十八岁的俊朗少年,穿着陈家老爷子的深蓝色衬衣,黑裤宽松,休闲又慵懒。
一点老气的感觉都没有,变成熟了。
如果不看那张少年感过强的脸,可能会觉得这是一个二、三十岁的男性。
陈舒望瞧了瞧哥哥,又瞧了瞧自己。
她无奈摇头。
衣架子果然是衣架子,人长得好看穿什么都好看。
任怀因走过去,理了理衬衣的领口,拍了拍褶皱,“挺好看的。”
“小澈穿这一身成熟了。”沈淑琴笑道。
“哟——”
“这是谁啊。”
陈斯民提着鱼桶进屋,率先看到的就是陈舒望。
“爸爸。”
陈舒望一瘸一拐小步跑到陈斯民身侧,林庆怀这时候也进来了,她乖巧打招呼:“林叔。”
“你女儿嘛,上田埂的时候摔了,一屁股全是泥。人家小澈把她背回来——”
“妈妈别说了。”陈舒望挽起陈斯民的手臂,不想再听见自己的糗事,她噘嘴打断沈淑琴的话。
陈斯民笑了笑,认真打量着身侧的女儿。
被人看得浑身不自在,她双手叉腰,娇嗔道:“再看给钱。”
“好好好,不看了。”陈斯民笑声爽朗。
陈舒望轻哼一声,“钓到鱼了嘛?”
说着,她低头看向陈斯民提着的水桶。
里面有一条大鱼。
“你爸钓了好几条,留了条大的今晚吃。”林庆怀在一旁说道。
陈舒望连连叫好,今晚有鱼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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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六点,天色渐暗。
别墅门口的路灯亮起,隐约能看到几户人家灯火通明。
厨房内。
晚餐由陈斯民掌勺,沈淑琴和任怀因两人在帮忙打下手。
陈舒望坐在客厅和林庆怀一起看电视。
林庆怀看哪个台,她就跟着看哪个台,也不觉得无聊。
“舒望,旺旺的饭冷了。”沈淑琴朝厨房外喊道。
“来了!”
听到妈妈叫她的声音,陈舒望从沙发弹起来,跑进厨房,拿上旺旺的狗盆,就往花园走去。
旺旺被系在之前的位置,当它看到小主人拿着香气满满的食物过来时,立刻站起身,东摇西晃,吐着舌头直摇尾巴。
下午摔倒的时候,陈舒望崴到了脚,不是很严重,但还是有些疼。
没像往常一样在饭前训狗,她摸了摸旺旺圆滚滚的脑袋,把饭盆放到地上。
她没走开,倚在栏杆旁,安静地看着旺旺吃饭。
不到五分钟,旺旺就吃得干干净净。
陈舒望解开牵引绳,用湿巾擦了擦旺旺的脚,就任由它冲进屋。
这时,林澈手里拿着云南白药的喷雾和药膏,正好从楼上下来。
旺旺进屋看到喜欢的人,径直扑在少年身上。
林澈任由旺旺扒拉着自己,走下最后一节楼梯。
他蹲下身,唇角轻扬,单手揉了揉旺旺的脑袋。
陈舒望从外面进来时,将这一幕映入眼帘。
客厅暖黄色的灯光在少年身上笼了层深浅不一的阴影,那棱角分明的下颌线在灯光的照耀下尽显柔和。
少年被旺旺的过度亲昵牵动着情绪,他眼尾微弯,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温柔安宁的气息。
陈舒望就这样站在门口,看呆了神。
周围的一切仿佛都不复存在,只有眼前的少年和旺旺。
就在这时,林澈抬眸,直直地看过来,隔着一段距离,与她四目相对。
“扑通——”
“扑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