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对你说》零瑜

17、第 17 章

　　17

　　翌日。

　　星期一，学校例行晨会。

　　北京时间七点四十，学校各个广播响起《运动员进行曲》。

　　教学楼处，学生成群结队地从教室出来，簇拥到走廊排成队列。

　　而这个时间点，学校门口还有一拨学生，在疯狂奔跑。

　　他们想赶在班级队伍到达操场前，回教室放好书包，再狂奔到队伍中，避免被年级组长抓住。

　　被年级组长抓住得后果不堪设想，直接当众凌迟，站在主席台旁，接受全校师生的注目礼。

　　在这群如脱缰的野马般疯狂奔跑的学生中，陈舒望也在其中。

　　她从陈斯民的车上下来，背着书包开始一路狂奔。

　　女孩急促的身影掠过一个又一个学生，马尾辫扬在空中，一刻都没有停歇。

　　都怪她昨晚忘了设置闹钟。

　　这就算了，她晚上还失眠，快三点才睡着。

　　沈淑琴去开会还没回家，陈斯民又忘了叫她，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操场上，初中部和高中部的班级都已就位。

　　晨会还未正式开始，体育组组长站在主席台，他浑浊沙哑的嗓音从各个喇叭传出，正在微调着各班位置。

　　“最右边的班级，往右跨一大步。”

　　“初二三班，对齐。”

　　“......”

　　初一五班的队伍中。

　　宋明月站在队伍偏后的位置，四处观望寻找着什么。

　　她想，陈舒望并没有和她说今天不来学校，估计是睡过头了。

　　宋明月的目光落到队伍前端，看向正在和学生聊天的唐华强。

　　她替陈舒望默默祈祷，唐华强千万不要在这个时候过来。

　　就在担忧的同时，当事人跑过来，插到宋明月旁边的队列。

　　陈舒望一把挽住宋明月的胳膊，整个人几乎快吊在宋明月的身上。

　　她曲着腰，呼吸急促，大喘着气：“累...累死我了...”

　　跑得太急太快，女孩莹白光洁的额前有一层薄薄的汗。

　　陈舒望跑到教室时，看到空无一人，内心一沉。

　　本想喝口水再去操场，但是她怕碰到巡视的老师，直接将书包扔在座位，又一口气跑到了操场。

　　跑的时候，她已经组织好措辞，要是被唐华强看到了该怎么解释。

　　不过还好，唐华强背对着班级队伍，并没有注意到她。

　　宋明月在一旁顺着陈舒望的背，试图让她快点缓过来。

　　好半晌，陈舒望才平复好心跳。

　　她直起身子，宋明月注意到她眼帘下方的那抹乌青。

　　陈舒望皮肤白皙，那抹乌青非常显眼。

　　宋明月吃惊，不禁瞪大眼：“你昨晚干什么去了？！”

　　陈舒望摆摆手，撇嘴道：“别提了，昨晚失眠，今早闹钟没响。”

　　她为什么老是发生这样的事情。

　　她发誓，以后睡前一定检查闹钟。

　　上一秒，陈舒望认为，今天最惨的人，可能就是她。

　　但是下一秒，事实证明，今天最惨的人并不是她，还有比她更惨的。

　　“你！出来！！”

　　正当陈舒望想和宋明月谈论有关昨晚心情奇怪的细节时，“地中海”就扯着大嗓门往朝她的方向吼道，随后大步流星地走过来。

　　“地中海”——初一的年级主任，一个即将退休的老头，教地理。

　　人如其名，他头发稀疏，秃顶，这个绰号不知道是从哪个班率先传出。一传十，十传百，时间一久，所有人都这么叫他。

　　听到这声嘶吼，又看到地中海朝她走来，陈舒望心里一震，大脑一片空白。

　　她攥着手心，就连指甲也开始泛白。

　　完了完了...这下真的完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朝这边看来，似乎想知道谁是今天的倒霉蛋。

　　当陈舒望看到横眉立目的年级组长，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时，她抱着必死无疑的心，打算站出队伍。

　　谁知道，下一秒，年级组长居然直接掠过她，朝她身后走去。

　　陈舒望：？？！

　　幸福来得太突然，她又惊又喜。

　　一旁的宋明月替陈舒望捏了把汗。

　　两人对视一眼，话语尽在眼中。

　　紧接着，两人同时转过头，想一探究竟，到底谁这么倒霉。

　　只见年级组长气势汹汹地走到她们班级队伍的末端，毫不犹豫地将一个人扯出了队伍。

　　他语气凶狠：“你！站过去！”

　　······

　　周围的同学，大气都不敢吱一声，屏气凝神注视着这一幕。

　　被揪出队伍的那个男生，身材高瘦，身上斜挎着一个包，看着吊儿郎当，不务正业。

　　“那是程颂吧？”宋明月开口。

　　陈舒望“嗯”了声，眨了眨眼。

　　一周五天，程颂有三天都在迟到，被逮到也不奇怪。

　　危机解除，陈舒望整个人松懈下来，长叹了口气。

　　-

　　晨会正在进行，先是学生代表演讲完后，又是学校领导讲话，最后来到学校督学组主任。

　　“同学们早上好。”

　　“上周月考结束，想必各位同学都很期待这次的成绩。”

　　话说到这，主席台下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

　　“期待个屁。”

　　“别讲，我不想听。”

　　“大早上，能不能别这么扫兴。”

　　“......“

　　“按照以往惯例，接下来我将公布这次月考各年级的第一名。”

　　“首先是高三年级理科第一。”他顿了顿。

　　高三队伍中，有人听到这句话，就讨论得热火朝天。

　　“......”

　　“又是那俩当中的一个呗。”

　　“肯定是林澈，没得跑了。”

　　“又又又是他俩之一。”

　　“.....”

　　“这次，有两位同学并列第一，来自同一个班级。”

　　“高三一班，林澈，余书晴同学，704分，并列第一！”

　　督学组主任语气万分激动，有种颁奖的感觉。

　　话音刚落，四面八方传出雷鸣般的掌声。

　　高三一班的同学，鼓掌鼓得最为激动，万华斌在队伍前面高兴得脸都要笑烂了。

　　······

　　高三一班队伍末端，两个高瘦的朗朗少年并排站着。

　　周翌晨用肩膀撞了下身侧的林澈，笑容灿烂：“又是你啊，这都连占好几年了。”

　　林澈在想事情，毫无防备，踉跄了一下。

　　文理分科后，自从林澈和余书晴被分到了同一个班，两人便交替霸占着年级第一的位置，不是他，就是她。

　　每次晨会公布第一名，他们这个年级都习以为常，不论听到他俩谁的名字都不足以为奇。

　　林澈站直身子，心情不大好，冷漠地瞥了周翌晨一眼：“要我告诉你考了多少分吗？”

　　他早就知道成绩了。

　　今早来，他就被万华斌叫去了办公室，万华斌把成绩表给他看的时候，他顺便瞄了眼周翌晨的。

　　果然没让他失望，周翌晨还是一如既往地垫底。

　　周翌晨听到脸色一变，脱口而出：“可别。”

　　他还想多活一会儿。

　　晚知道一分钟，多快乐一分钟。

　　······

　　这边，初一五班队伍中。

　　听到林澈的名字，在陈舒望的意料之中。

　　林澈从小到大，成绩都很优秀，不然也不会随随便便给她辅导了一阵，她就能考上七中。

　　但没想到的是，那个姐姐的成绩也这么好，居然和哥哥一样，都是年级第一。

　　这样想着，陈舒望的脑中又浮现出昨晚那个画面。

　　也许...他们真的在谈恋爱吧.......

　　宋明月听到林澈的名字，不禁感叹出声：“你哥也太牛了吧。”

　　这句话让陈舒望回过神来，她笑着点头：“对呀。”

　　督学组主任还在继续公布。

　　“现在是初一年级的第一名。”

　　“初一五班，宋明月。”

　　听见宋明月的名字，陈舒望心里一喜，她晃着宋明月的胳膊，激动道：“明月！！是你！！”

　　动静太大，引起周围人的注意。

　　宋明月面不改色，拍了拍陈舒望的手，“冷静冷静。”

　　“我要吸吸你的好运！！”

　　毕竟，她还在担忧这次的月考成绩，到底能不能进前一百。

　　-

　　十分钟后，晨会结束。

　　陈舒望和宋明月走到教室，打算去上个厕所，上课铃就敲响。

　　班级嘈杂了五分钟，当唐华强带着一摞纸走进教室时，瞬间安静下来。

　　他的表情深不可测，语气也听不出情绪：“把英语试卷拿出来，这节课先把阅读评讲了。”

　　说完这句话，翻开试卷的窸窣声瞬间响起。

　　“这次我们班考得还不错，晨会的时候大家应该听到了，年级第一在我们班，宋明月。”

　　话音一落，教室倏地传来一阵欢呼声，还夹杂着接连不断的鼓掌声。

　　唐华强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个微笑。

　　“成绩表下课发给你们，考得好的，不要骄傲，考得差的，也不要气馁。”

　　“想知道班里总成绩的可以来办公室找我，发下来的是只有你们个人的成绩条。”

　　“之前说过，月考后会重新分组，最后十名，我会请你们家长喝茶，等着我一个一个通知你们。”

　　“好了，现在开始讲卷子....”

　　......

　　评讲英语试卷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无聊的课，就在班里一半同学都要睡过去之际，下课铃声终于响起。

　　唐华强离开教室后，学习委员开始发成绩条。

　　陈舒望心里扑通扑通，紧张得不行。

　　她在心中虔诚祈祷。
　　拜托拜托...一定要进前一百...拜托...

　　没等多久，成绩表就发到陈舒望这里。

　　她闭眼深吸了口气，开始从左往右看。

　　语文89，数学93，英语93，政治88，历史96，地理85。

　　总分，544。

　　班级排名，十三。

　　年级排名...

　　她蒙住最后一栏数据，再次深吸了口气，缓缓移开指尖。

　　第一个数字，1。

　　第二个数字，0。

　　第三个数字.....

　　为什么她会有种情况不太妙的感觉。

　　指尖缓缓移开，最后一个数字是。

　　——1

　　陈舒望愣住，似是有些不敢相信。

　　她沉着脸重新核对了一遍，确实是，101。

　　考多少不好，偏偏卡在101。

　　少一名，或是再多一名，都比现在的101好。

　　一瞬间，陈舒望就像是被掏空了所有力气，瘫坐在椅子上。

　　这种感觉，比晨会面对年级组长时，还难受。

　　她已经在恐惧放学回家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沈淑琴，无法接受每天还要增加半个小时的练琴时间。

　　这时，宋明月从后面走过来，坐到陈舒望身侧。

　　见陈舒望一脸生无可恋，宋明月有预感，估计不太好。

　　陈舒望呆呆地抬眸，苦着脸，语气崩溃：“我完了。明月我完了。”

　　“多少？”宋明月冷静问道。

　　陈舒望叹了口气，从唇角挤出了令人崩溃的数字，“一百零一....”

　　就差一名，也就是一道选择题的程度。

　　宋明月听即一滞，随后安慰道：“没事的。你回家好好和你妈说一下....”

　　陈舒望听不进去任何的安慰，她只想知道那个考100名的到底是谁，她可能会记那个人一辈子。

　　就在这时，前桌孟向文转过身，他抬了抬那副黑框眼镜，装作不经意地随口问道：“陈舒望，你考了一百零一吗？”

　　陈舒望没有心情说话，“嗯”了一声。

　　孟向文：“我在你前面，一名。”

　　陈舒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