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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 2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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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林澈回到家,客厅明显被人打扫过。
大理石地砖干净透亮,物品摆放整齐,客厅顶灯大亮。
“林澈回来了啊,马上就能吃饭了,你休息会儿。”
张嫂从厨房探出头,笑盈盈朝少年说道。
林澈顿了顿,礼貌性地笑了下,“好。”
这几天,家里只有林澈和张嫂两个人。
张嫂不是住家阿姨,除了煮饭和打扫外,偶尔需要在林庆怀和任怀因不在家的时候过来。
林庆怀和任怀因前几天飞往意大利,归期未定。
林澈依稀听说这次是一个很重要的项目,关系到“仁和耀明”新开发的房产。
他不了解,也没多问。
碰上林澈高考特殊时期,任怀因原本不想去。
但这是一个保密项目,如若做成,“仁和耀明”在房地产领域便会有新的特殊市场。
“仁和耀明”以往的住房销售都是面临普通大众,任何人都可以购买。
这一次,“仁和耀明”将与法国著名建筑师以及意大利著名奢侈品品牌合作,打造高端艺术公寓。计划修建在南城最繁华的区域,入眼便是贯通城市的南淯河,以及南城著名地标,双子塔。
对于父母在高考期间不能陪在身边一事,林澈并不在意。
他早就习惯了。
从小到大,每次需要父母出席、需要父母陪伴的时候,他都是独自一人。
记得他初中有一次放长假,父母去国外出差,也是他和张嫂两个人在家里。
那几天他感冒了,没在意,只是窝在房间,闭门不出。后来还是张嫂给他送药时,发现他不太对劲,全身滚烫,他被困在梦魇中意识不清,呓语不断。
最后没辙,叫来了救护车。
医生说,如果再晚一点,可能他就会烧成傻子。
······
想到这些,就连什么时候走回了房间也没意识到。
少年神情淡漠,把手中的礼品袋和准考证放在桌上,随即在书桌椅徐徐坐下。
愣了半晌,林澈拿出礼品袋内的东西。
有一个被礼品纸包装好的盒子,和一张小熊图案的贺卡。
他顿了顿,翻开,字迹工整的一行字。
【哥哥高考加油!你永远是最棒的!】
落款是她的名字和今天的日期。
原本无波无澜的内心,突然就像掷入了一颗石子,打破了原有的平静。
为什么。
为什么她总是能在他难受的时候,给予他安慰。
陈舒望,真的就像一个小太阳,总是能温暖身边的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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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这两天,陈舒望没有碰到林澈,一次也没有。
她的时间和林澈的完全交错开来。
第一天,天气炎热。
陈舒望在于媛老师家里练完琴,看了眼时间,十二点十分。
她想,哥哥应该在吃饭了。
当天晚上,电闪雷鸣,大雨滂沱。
第二天,小雨淅淅沥沥下了一个上午,天气微凉。
陈舒望从早上九点便开始练琴。
抬头望去的窗外天空,阴郁无比,风声呼呼,树叶簌簌。
她把琴放在一边,看了眼腕表,十一点二十。
哥哥快考完理综了。
明明考试的是林澈,而她却莫名有些紧张。
连着两天,她练琴和上课都无法集中注意力。
时不时观察时间,想着这个点,哥哥应该还在考,这个点,哥哥应该刚刚考完。
过于关注时间的后果就是,一天半过去,有种她参加完高考的感觉。
察觉到旺旺趴在一旁盯着她,陈舒望垂眸与旺旺对视。
旺旺黑溜溜的眼珠里满满都是她,陈舒望心一软,摸了摸它的脑袋。
她自言自语道:“哥哥快考完试啦。”
说着,她又转念一想,哥哥真的不会去国外读书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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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在家吃完饭后,陈舒望按照计划,出门找宋明月。
和宋明月吃完绵绵冰,见时间还早,陈舒望去了宋明月家里。
宋明月的家在南城市中心,云湖小区,高层复式楼。
两人进门时,方阿姨还在打扫。
自从宋明月的父母离婚后,又因宋明月的父亲宋烨常年出差,便请了一个阿姨照顾两个小孩。
在宋明月的房间待了一会儿,楼下传来剁肉声。
许是见陈舒望有些百无聊赖,宋明月提议,要不要去她的画室看看。
陈舒望听后眼神发亮,直点头。
画室房间朝南,常年拉着窗帘。
宋明月带着陈舒望走进画室,一股浓烈刺鼻的颜料味扑鼻而来。
没开灯,屋内光线昏暗,看不清陈设。
宋明月拉开窗帘后,陈舒望像是打开了新世界。
木地板,白墙,天花板正中央有一盏树枝状的水晶吊灯。
空间很大,靠墙摆放着一张放置画具的长形木桌,几幅画架,一根小木凳。
墙上贴着各种各样的画,有素描,有水彩,都是静物,没有人像。
陈舒望仔细观赏着,在画画领域,她不懂什么叫好,什么叫不好。
但在她看来,宋明月的画惟妙惟肖,栩栩如生。
参观完宋明月的画室,两人打算去客厅看会儿电视。谁知,遥控器消失不见。
“方阿姨,电视遥控器你看到了吗?”
锅里的油炸声噼里啪啦,宋明月站在厨房外问道。
“没有,今天上午找了半天也没找到。”
宋明月顿了顿,蓦然想起昨晚最后一个看完电视的是她弟。
应该是宋清越看完电视,像之前一样,把遥控器带回房间藏了起来。
想到这些,宋明月心里腾起一股怒气。
“舒望,我上楼找一下。”
就在宋明月上楼进入宋清越房间之际,门铃响起。
方阿姨在厨房炒菜,宋明月在楼上找遥控器,陈舒望坐在沙发上闲来无事,能去开门的只有她。
宋清越早上出门上课忘了带钥匙,没想到来开门的会是陌生人,他一脸惊恐,抬头看了看门牌,1201,是他家。
陈舒望也一脸懵。
眼前的少年,长相俊俏,校服外套大敞着,背着书包。
关键是,他的个子很高,目测,只比林澈矮一点。
陈舒望猜测,他应该就是宋明月的弟弟。
就在这时,宋明月拿着遥控器从楼上下来,当她看清玄关站着的罪魁祸首时,气势汹汹地走过来,同时嘴里大骂:“宋清越!你又把遥控器藏你枕头底下!”
说着,宋明月作势要用遥控器敲宋清越的头。
宋清越刚换好鞋,顺手扯过眼前的人往身前一挡。
陈舒望猝不及防,没站稳,差点摔倒,宋明月眼疾手快扶住她。
陈舒望现在整个就是,一头雾水的状态。
知道宋明月有个弟弟,但弟弟弟弟,总归是弟弟,有谁能告诉她。
为什么,宋明月的弟弟,这么高。
她以为只是一个小屁孩。
在宋明月火冒三丈前,宋清越快速地从一旁绕进客厅。
见陈舒望一脸懵,宋明月平息怒火,解释:“我弟,宋清越,之前和你说过的。”
陈舒望还没回过神来,讷讷道:“你弟多大?”
“六年级。”
陈舒望不可置信,吃惊道:“六年级这么高?!”
不过,陈舒望转念想起上次演奏会结束,看到宋明月那个身材魁梧高大的爸爸,也不是没可能。
这样说起,宋明月也很高,总归都是有原因的。
她不由感叹:“你们家族基因真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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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的时间比预期早,原本陈舒望和爸爸说好,让他八点来接,现在不到七点,饭就已经吃完。
宋清越是第一个下桌的,没回房间,而是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陈舒望和宋明月接连放下手中的筷子,帮方阿姨收拾桌上的残羹剩饭。
“你们不用收拾,我来,该写作业就去写,该玩就去玩。”
宋明月笑了笑:“没关系,顺手的事儿。”
两人帮忙把餐盘放进洗碗池后,宋明月带着陈舒望来到客厅沙发坐下。
见宋清越坐在沙发津津有味看着一个动画片,宋明月怒气满满站在宋清越身前,挡住他的视线,蹙眉凶狠道:“上楼写作业!”
宋清越挣扎,从另一侧探出头望向电视,屁股扎根在沙发上不为所动。
宋明月叉腰,加大音量:“你信不信我去告状,说你大晚上还在玩游戏。”
好几次都被她发现,宋清越大晚上不睡觉,在房间里拿着游戏机打得火热。
游戏机是上个月妈妈寄给宋清越的,他拿到手后就爱不释手。
宋烨工作太忙,大部分时间家里都只有宋明月和宋清越,以及方阿姨。方阿姨管不了宋清越,只有宋明月能够稍微管制一下。
宋烨偏爱宋明月,小时候姐弟俩闹矛盾,最后挨骂的一定是宋清越。宋烨不在家,一切都好说。最近,宋烨从英国出差回来,要是让宋烨发现宋清越不睡觉打游戏,就是往枪口上撞。
宋清越撇嘴,瞪向宋明月,却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他妥协,愤愤上楼,脚步声很重,踢踢踏踏地,像是在以此来控诉不满。
注视完这一幕,陈舒望在一旁愣住神。
从未见过这样一面的宋明月。
平日里笑容满面,原来宋明月也会吼人,也会生气。
好....好飒啊...
见过宋明月的人,对她的第一印象无非四个字,岁月静好。
她身上有股温婉从容的气息,让人觉得,她好像不会大声说话。
包括陈舒望也这么认为。
盯着宋清越的身影消失在二楼卧室门处,宋明月收回视线,看向陈舒望,见陈舒望一脸呆滞,她放缓语气:“怎么了。”
陈舒望眨巴着眼睛,“第一次见你发火诶。”
宋明月顿了顿,失笑道:“你要是和宋清越住一块儿,你就知道了。”
典型的吃软怕硬,不发火,管不了。
······
宋清越上楼写作业后,偌大的客厅只剩下陈舒望和宋明月。
陈舒望刚拿起电视遥控器,入户门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两人循声望去。
一个身材高大、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走进来。
宋明月面不改色:“爸。”
还好,还好刚刚让宋清越上了楼。
宋明月成绩优异,就算是被看到没在学习,宋烨也不会说什么。但宋清越不一样,宋烨十次回家,有八次都能撞见宋清越在玩。每次,都会把宋清越骂得狗血淋头。
陈舒望顿了顿:“叔叔好。”
不知为何,每次看到宋明月的爸爸,陈舒望都有些怕。
宋烨脸上没什么表情,点头回应,把手中的文件袋放在置物架上后,开始换鞋。
方阿姨听到动静,从厨房出来,“吃饭了吗?”
宋烨换好鞋,拿起文件袋,看向方阿姨,“吃了。”
说着,宋烨又看向宋明月,“你弟呢?”
宋明月如实回答:“上楼写作业了。”
宋烨点头,看了眼陈舒望,“月月你自己招呼同学啊,柜子里有从伦敦给你带回来的零食,我还有个合同要改。”
宋烨留下一句话,径直上楼,留下陈舒望和宋明月两人相对无言。
陈舒望明显感觉到,这个家的气氛,在宋烨到家后,产生了明显的变化。
······
一个小时后,原本应该来接陈舒望回家的陈斯民,临时有事,让陈舒望等一会儿。
考虑到第二天要上学,陈舒望打算自己下楼打车回家。但宋明月觉得天黑了,一个人回家不安全,便上楼找宋烨,让爸爸送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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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里寂静无声,本打算在街口下车走进去,宋明月让他爸爸开到了家门口。
陈舒望下车站在路边,曲腰朝车内的人告别。
待汽车驶离后,陈舒望松了口气,转过身后,神色蓦地一滞,呆愣着看向不远处。
对方也在看她。
对视持续半晌,周翌晨率先扬下巴开口:“嗨。”
他搀扶着林澈靠在墙边,林澈的手搭在周翌晨的肩膀上,垂着头,看不清表情。
顺乙街这条路是单行道,容易堵车,一般出租车司机都不愿意开进来。
加上车上有人喝醉,司机怕吐在车上,周翌晨和林澈在街口就下了车。
周翌晨扶着身边的醉鬼走了一路,终于到了家门口。刚倚在起墙边打算歇口气,正好就看到了下车的陈舒望。
陈舒望顿了顿,走近,浓烈的酒精味扑鼻而来。
此时,林澈正好抬起头,撞进了陈舒望的目光中。
他的眼睛很黑很亮,原本清明的眸中一片浑浊,仿若深不见底的漩涡。
脸、耳朵、脖颈,全都通红无比。
见到陈舒望,少年眼底浮现一丝笑意,他语气飘忽,“舒望。”
说着,林澈歪歪扭扭站直身子,想要甩开周翌晨扶在他腰间的手。
头在天旋地转,脚步不稳,还没迈出步子,身体就径直往后一仰。
脑袋撞到墙,“砰”的一声,声响不大,被路边车辆鸣笛声盖过。
周翌晨惊呼,眼疾手快扶回去,防止林澈摔倒。
陈舒望一脸茫然地看向周翌晨。
他耸肩解释:“今晚班级聚会,你哥喝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