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对你说》零瑜

50、第 50 章

　　50

　　周天下午四点。

　　仁和酒店顶楼女更衣室。

　　“好啦好啦，你别想太多了！快去换衣服。”宋明月将陈舒望推进了一个小房间，随后将手中的泳衣塞到了呆滞的陈舒望的手中。

　　自从星期四那天，被班主任撞见蒋嘉彦对她的“深情告白”后，陈舒望烦躁不安的情绪，持续到了现在。

　　原本打算鸽了宋明月的游泳邀约，可她还是在宋明月的威逼利诱下，过来了。

　　她陈舒望上辈子在爱情上面是遭过多大的罪，这辈子才会屡次碰上这么离谱的事。

　　班主任吴进，让她星期一把家长叫来。

　　中午在家吃饭时，陈舒望连续三次提到了嘴边的话，都随着碗里的米饭一起咽了回去。

　　她清清白白，行得端坐得正，倒不担心父母知道后会教训她。

　　可偏偏就是她的班主任，是个“神经病”。

　　什么事情都爱添油加醋地告诉家长。

　　陈舒望怕就怕，一个不小心，事情就变了味。

　　并且班里流传着一件事，有人说吴进是在某个大学犯了什么错之后，托关系才任职到七中的。

　　具体的原因，有人传他打学生，有人传他猥亵学生，反正各种各样的流言肆起，都未得到证实。

　　她甚至清楚记得，上学期班里有对谈恋爱的同学被他发现后，他把双方父母都叫到办公室，当着家长的面直接让那两个同学分手。

　　那件事情后，班里就算是有偷偷谈恋爱的同学，都不敢在他面前有逾矩的行为。

　　······

　　正苦苦思索着星期一该怎么办才好，也没注意到手中的泳衣有什么不妥。

　　当她换上后，愣了一秒，随后吃惊叫道：“宋！明！月！”

　　谁能告诉她，她穿的是什么？

　　“你出来啊。”宋明月早就换好，在软皮沙发坐着等陈舒望了。

　　静默半晌后，嘎吱声在安静的更衣室内响起。

　　宋明月看了过去，眼前一亮。

　　女孩乌黑的秀发披在肩头，她将换下的衣服遮在胸前，可仍旧遮不住那双颀长匀称笔直的玉腿。

　　黑色的泳衣称得她原本就白皙如凝脂的肌肤，更加耀眼。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宋明月眨了眨眼，一脸无辜道。

　　陈舒望没说话，面无表情转过了身。

　　单从前面看，确实没什么问题。

　　但是，这件泳衣的背后，是镂空的，只有交叉系在腰后的黑色小细带。

　　陈舒望的后背光洁细腻，还有一对精致的蝴蝶骨。

　　她从来没有穿过这么暴露的衣服。

　　她转过身，故作生气地瞪着宋明月。

　　后者“哎呀”一声，“又没有人认识我们。”

　　宋明月身上的泳衣和陈舒望的差不多，只不过背部稍微没有那么漏。

　　她在网购看到这条泳衣时，一眼就想到了陈舒望。她想看陈舒望穿上它的样子，一定很美。

　　事实果然如此，这件泳衣，将陈舒望的曲线美展现得淋漓尽致。

　　不说的话，谁又能想到陈舒望只是个高中生。

　　“可是你弟....”陈舒望有些在意，不太好意思将身上这件泳衣穿出去。

　　“我弟？”宋明月摆了摆手，“别把他当男的。”

　　话虽这样说，陈舒望还是有些顾虑。

　　她披着浴巾与宋明月一起出了更衣室。

　　······

　　仁和酒店顶楼的室内游泳馆，不对外开放，只对酒店的高级会员开放。

　　旅客须在年度累计入住100晚且消费金额达到15万元，才能成为仁和酒店的高级会员。

　　换句话说，能成为仁和酒店高级会员的用户，酒店几乎就是他的半个家。

　　而宋明月这次来，是拿的他父亲宋烨的卡。

　　泳池面积很大，天气炎热的缘故，来游泳的人比想象中的多。

　　两人没有等宋清越出来，便先行去了浅水区，找了个人少的角落下水。

　　陈舒望很久没有游泳了，她凭着身体的记忆，将头埋进了水中。

　　水下的世界是蓝色，又因天花板有几扇透明的天窗，水下视野并不黑，很明亮，池底有阵阵光斑，看着五彩斑斓，像是进了另一个世界。

　　陈舒望用的是蝶泳的方式。

　　她双臂贴耳伸得笔直，在腰部发力的作用下，就如美人鱼般，如蝶起舞地荡了出去。

　　游了十几米远，她蓦地从水中探出了头。

　　太久没游泳，体力有些不支。

　　她将泳镜抬了上去，擦了擦脸，四处张望着宋明月的身影。

　　就在这时，有人从她的背后冒了出来，拍了拍她的肩。

　　她被吓得一颤，转身看到是她正在寻找的人时，娇嗔道：“你吓死我了！”

　　宋明月咧嘴笑了笑，“我去那边等你。”

　　······

　　虽然是室内恒温游泳馆，但陈舒望还是觉得这个水温有些凉。

　　怕感冒，她在水里呆了二十分钟，便上了岸。

　　陈舒望取下泳镜和泳帽后，又将橡皮筋取了下来，那半湿的秀发瞬间倾泻在了肩上。

　　“你不游了？”宋明月双臂搭在池边，望着坐在长椅上的人。

　　“嗯，有些冷。”陈舒望歪着头，理了理头发，“我去洗澡了，洗完过来找你。”

　　······

　　和宋明月说了声后，陈舒望将浴巾披在身上，便朝着沐浴区走去。

　　由于她们游泳的区域在场馆最内侧，陈舒望出去的时候，总感觉有炙热的视线盯着自己。

　　她不禁攥紧了胸前的浴巾，加快步伐想要快点走出这里。

　　突然间，她停下了脚步。

　　······

　　万万没想到，她会在这里碰到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显然，对方也未想到，会在这里碰上她。

　　女孩黑亮的秀发湿漉漉地披在肩上，白净的脸颊带着点点水滴，宛如水出芙蓉般清婉脱俗。

　　男人西装革履，肩宽腰瘦，长身鹤立，有着非同寻常的矜贵感。

　　看到熟悉的人后，陈舒望愣在原地，而他步履稳健地朝她走了过来，隔着一小段距离，停了下来。

　　······

　　“....哥哥....”陈舒望的声音细若蚊绳。

　　“...嗯。”

　　陈舒望听不出林澈话中的情绪。

　　在这里见面，她还穿成这样，似是有些尴尬，她不自然地将手中的浴巾攥得更紧。

　　时间放佛按下了暂停键，两人都没说话。

　　这时，两女一男并着肩有说有笑地从林澈身后走了过来。

　　擦身而过之际，左侧的女人不小心撞到了陈舒望的身体。

　　陈舒望毫无防备之下失去重心，踉跄了一下，身体径直往右侧倾去。

　　她以为下一秒，就会掉进水里。

　　男人眼急手快上前一步，伸出双臂，扶住了她。

　　随即，披在身上的浴巾掉了下来。

　　······

　　“扑通——”

　　“扑通——”

　　陈舒望几乎是半趴着扑了过去，头就快抵上男人的胸口，心跳不受控制地“怦怦”狂跳。

　　陈舒望瞪大了眼，鼻尖有股若有若无的烟草味，身体就如被点了穴般纹丝不动。

　　林澈的眼睛突然瞟到了什么，下一秒，他快速移开视线同时推开了眼前的人。

　　在无人察觉的地方，林澈的耳朵红了起来。

　　陈舒望的领口有些低，曲腰的时候，很容易走光。

　　“..谢谢哥哥。”

　　“和谁一起来的？”

　　林澈的眼神并没有落在她的身上，因为陈舒望的那双纤长玉腿，实在是过于引人瞩目。

　　一眼看去，只能看到她的腿。

　　“和明月还有她弟弟...”陈舒望有些局促。

　　气氛莫名有些尴尬。

　　······

　　林澈中午在仁和酒店有个饭局，周翌晨恰好来了这边游泳。

　　在得知林澈也在这里后，周翌晨便让林澈结束了过来找他。谁知，会碰到陈舒望。

　　在陈舒望想问林澈为何在这里之际，林澈看见女孩身后不远处，那个徐徐走来的人，他突然曲下腰，拾起她脚边的浴巾，下一秒，便牢牢地披在了她的身上。

　　速度快到，陈舒望压根就没反应过来。

　　······

　　周翌晨在泳池注意到岸边的林澈，正在和一个女孩交流。

　　他用看热闹的心态，在池中观察了好一阵。

　　林澈这棵铁树什么时候开花了。

　　这样想着，本不该过去打扰，可他十分好奇，对面女生长什么样。

　　他的角度看过去，看不见女孩的脸，只能看到一双白皙笔直的长腿。

　　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他终究还是爬上了岸，走了过去。

　　······

　　注意到林澈的视线朝着身后，陈舒望好奇地转过身。

　　“......”

　　周翌晨勾起的唇角在看清眼前的女孩之际，瞬间沉了下去。

　　“翌晨哥哥..”陈舒望乖乖打招呼。

　　她现在就如热锅上的蚂蚁，内心想手刃宋明月。

　　还说不会碰到熟人，请问现在是什么情况。

　　视线在周翌晨那裸露的腹肌上停留了一秒，就立刻红着脸移开了。

　　“你不是要去洗澡吗？快去。”林澈在旁边催促道。

　　陈舒望木讷地“噢”了一声后，似逃难般离开了这片区域。

　　她没有意识到，其实自己并没有告诉林澈她要去洗澡。

　　······

　　陈舒望走后，周翌晨莫名咽了咽口水，下意识开口：“林澈。”

　　后者没说话。

　　“我能不能追你妹啊？”

　　感受到林澈瞟来的目光冰冷无情，周翌晨瞬间噤若寒蝉。

　　“有本事你试试。”

　　-

　　陈舒望洗完澡后没多久，宋明月便回来了。

　　两人吹干头发，换好衣服后，站在外面等宋清越出来。

　　陈舒望一颗心还未平静下来，呆滞地趴在栏杆上盯着对面的一张宣传海报。

　　“你不是说你碰到你哥了，然后呢。”宋明月背靠栏杆，看向身侧的人。

　　“没有然后。”陈舒望回复。

　　宋明月见陈舒望一脸忧郁，她“哎呀”了一声，“你换个角度想，也许今天之后，你哥就不会把你当妹妹了呢？”

　　她知道陈舒望的顾虑，不就是觉得自己穿成那样在哥哥面前不太妥当。

　　可这又有什么问题。

　　她知道陈舒望对林澈的心思，她就不信，林澈在今天之后，不会有其他的想法。

　　听完宋明月的一番话后，陈舒望想了想，宋明月说得好像确实有几分道理。

　　她不希望哥哥一直把她当妹妹看。

　　······

　　等宋清越出来后，三人一起坐电梯下了楼。

　　走出大厅旋转门，站在门口没多久，一阵喇叭声响了起来。

　　三人齐刷刷看了过去。

　　是陈舒望熟悉的那辆车。

　　······

　　陈舒望上车后，车内一片沉寂。

　　如果没有发生之前的那一幕还好，但是发生了之前的那一幕后，莫名觉得气氛尴尬无比。

　　陈舒望没说话，林澈也没说话，两人都各有所思。

　　率先打破沉默的是陈舒望。

　　“哥哥...”

　　“嗯？”

　　“你明天有空吗？”陈舒望偏着头，正好将林澈清隽的侧脸映入眼帘。

　　“怎么了？”林澈余光瞟到身侧的人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你又被叫家长了？”

　　“.....”陈舒望一语凝噎。

　　她现在在林澈心中的形象已经是这样了吗。

　　问有没有空第一反应就是又被叫家长了....

　　“嗯.....”陈舒望有些不好意思。

　　林澈没说话。

　　就在陈舒望以为林澈要拒绝后，他突然出了声：“白天可能不行，晚上可以吗？”

　　他白天有个会议，下午得去见一个合作商。

　　听完这句话，陈舒望眼前一亮，白净的小脸上是抑制不住的欣喜：“都可以！”

　　明晚正好是班主任的晚自习，只要有人去，什么时候都可以。

　　林澈没有主动问陈舒望这次被叫家长的原因，陈舒望也没主动说。

　　只是简单提醒道：“哥哥你别太认真听我班主任讲的话。”

　　似是有些难以解释，陈舒望干脆道：“反正他说什么，你都别信。”

　　末了，她眨了眨眼，“成吗？”

　　林澈“嗯”了一声，心里若有所思。

　　-

　　翌日。

　　晚自习上课后，陈舒望便开始了漫长的等待。

　　······

　　夜晚的校园，寂静无声，有种莫名的空旷感。

　　五年了，这是林澈毕业以来，第一次重返七中。

　　行走在七中的梧桐小道上，他忽然有些感慨，时间过得真快。

　　一眨眼，陈舒望都快高三毕业了。

　　······

　　林澈走到高三教学楼时，正好碰到下课的点。

　　楼道闹哄哄的，有人安静的趴在走廊栏杆呼吸新鲜空气，有人在你追我赶，打闹不停。

　　和曾经的他们一样。

　　这里洋溢着青春，存封着回不去的过往。

　　“陈舒望有人找你。”

　　当事人正趴在桌上写物理卷子，突然被人叫了名字。

　　她心里一喜，准是哥哥来了。

　　气宇不凡的男人站在走廊，许多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身形修长匀称，黑衣黑裤，腕间有块看着很贵的石英表，肌肤冷白，有种很强的清冷感。

　　他五官轮廓深邃，极具美感，看着就养眼。

　　永远不要低估学生间的传播能力，很快消息便传遍四方。

　　——高三二班门口站着一个大帅哥。

　　于是肉眼可见，今夜的楼道比往日热闹很多，几乎挤满了人，接连不断的人从林澈身旁走过。

　　······

　　半个小时后，走廊一片沉寂。

　　女孩倚在办公室旁的墙边，目光不知道盯着哪个地方，陷入沉思。

　　她乞求吴进可千万别给哥哥讲些有的没的啊.....

　　突然间，门打开的嘎吱声响起，林澈走了出来。

　　陈舒望下意识看向他的身后，并没有其他的人。

　　门再次被合上。

　　“哥哥，吴老师和你说了什么啊？”陈舒望有些忐忑。

　　林澈脸上没什么表情，她琢磨不透他的情绪。

　　她不知道，吴进到底和他讲了什么。

　　“去背书包，一起回家。”

　　陈舒望大脑一叮，看了眼腕表，还有十分钟就放学。

　　没有问为什么，陈舒望回到教室，收拾起东西。

　　“那是你哥哥啊？”谭思蕴小声道。

　　“对。”

　　“你哥长得真好看！”

　　陈舒望浅笑，从小到大，看到哥哥的同学，都会这么说。

　　······

　　漆黑的校园里，灯光微弱。

　　男人穿着黑衬衣，女孩穿着蓝白相间的Polo校服衫，两人并肩走在一起，居然毫无违和感。

　　陈舒望明显察觉到，气氛不太对。

　　想开口问哥哥，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问，吴老师是不是和他说，她不认真学习？

　　问，吴老师是不是和他说，有一个男生喜欢她？

　　问，吴老师是不是和他说，她和别人在教室门口谈情说爱？

　　还没想好该怎么开这个口，林澈便率先出声。

　　他低沉温润的嗓音，在这漆黑的夜里让她这颗忐忑不安的心静了下来。

　　“别多想。”

　　“你老师没说什么，快高考了，他让你好好学习，有不会的题多去问老师。”

　　陈舒望：“....”

　　静了半晌，她不信，以班主任吴进的人品说得出这些话。

　　事实确实如陈舒望所想，林澈没有将实话告诉她，也不打算告诉她。

　　他的人生中，还没有碰到过这样的老师。

　　他也明白了，陈舒望为什么会让他来。

　　如果是陈舒望的父母，也许真的会被吴进酷似传销一样的逻辑绕了进去。

　　吴进说话难听，在学校是出了名的。

　　他不会先打你一巴掌再给你一颗糖，他会先给你一颗糖，再打你一巴掌。

　　林澈进去没多久，吴进先是夸陈舒望这孩子有多乖，学习有多认真，性格有多好。

　　随后话音一转，一脸可惜的样子说着近期陈舒望有些不对劲，和别的男生搞到了一起。

　　用的的的确确是“搞”字。

　　林澈当下便起了怒，他了解陈舒望，陈舒望不是那样的人。

　　而眼前的人，为人师表居然如此侮辱自己的学生。

　　······

　　“如果陈舒望有错，我会亲自教育她。”

　　考虑陈舒望还没毕业，他并没有和眼前的人翻脸，他省略了一句，“陈舒望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清楚，用不着你在这里指手画脚。”

　　既然眼前的人不尊重陈舒望，也别指望他尊重他。

　　也难怪，陈舒望在办公室门口会提心吊胆地提前给他打预防针，让他别听信班主任的一面之词。

　　·······

　　两人走出学校，林澈的车就停在路边。

　　上车后，陈舒望一直没说话。

　　林澈在开车，余光瞟见陈舒望一直盯着窗外，情绪不太高，他开口：“考完试想去哪儿玩？”

　　一听玩这个话题，陈舒望来了兴趣。

　　“我和明月说好要去海城市。”还打算这两天就先把机票住宿定下来。

　　“六月去吗？”林澈问道。

　　陈舒望点了点头，“对。”

　　她和宋明月打算，考完试的那几天就飞。

　　海城市.....

　　林澈突然想起某人在那边有套房子，“那你们不用订住宿了，到时候直接住我朋友那儿。”

　　傅卿云在海城有套别墅，他这两个月正好在国外出差，林澈算了算时间，他七月才回来，时间合适。

　　陈舒望瞪大了眼，似是有些不敢相信这从天而降的馅饼：“真的吗？？！”

　　见陈舒望的情绪不再低落，林澈唇角溢出了一丝笑意：“真的，我和他说一声，到时候你们直接过去住就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