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对你说》零瑜

53、第 53 章

　　53

　　翌日一早。

　　陈舒望醒过来时，看到陌生的房间，有些懵。

　　她眨了眨眼，等待大脑开机，五秒后，她爬起来坐在床上，左右环顾。

　　房间很大，窗帘关得严丝合缝，不透光，她看不清具体的布局。

　　陈舒望知道林澈在外面有套房子，但一直都没有去过。

　　脑海中断断续续有画面闪过。

　　她靠在哥哥胸口哭。

　　哥哥将她从车里抱出来。

　　明月帮她洗澡。

　　回忆停留在这里，她心里有点闷，头晕，是宿醉后的难受。

　　昨天，她干什么了？

　　她喝酒了，然后，表白了，然后，被拒绝了。

　　然后，就记不清了。

　　陈舒望垂眸，看了眼身上不属于自己的宽大黑色睡衣，心里一震。

　　下一秒，她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

　　北京时间上午十点。

　　宋明月发来的消息映入眼帘。

　　【舒望，我爸今天回南城，我先走了，有事打电话。】

　　她摁下通话键。

　　“你在哪？”电话接通后，陈舒望率先出声。

　　“我刚到小区门口，你还好吧？”宋明月把零钱递给司机后，下了车。

　　“....”

　　“你...是不是...和你哥....”顾虑陈舒望的心情，宋明月并没有直接点明。

　　陈舒望“嗯”了一声。

　　她被拒绝了。

　　意料之中的事情，只是她心里还是难受。

　　“别忘了明天下午飞海城。”宋明月转移话题。

　　······

　　和宋明月简单说了几句之后，陈舒望挂断电话。

　　房间内光线昏暗，静悄悄的，隐约能够听到外面的一些声响。

　　陈舒望呼了口气，走进浴室，洗漱完，穿上昨天的小裙子，离开卧室。

　　“醒了？”

　　一出来，便看到在开放式厨房忙活的林澈。

　　陈舒望一怔，想到昨晚的表白，她有些茫然。

　　“嗯”了一声，她没说话，走过去。

　　林澈在家里穿得很休闲，白T配灰色运动裤，慵懒十足，少年感十足。

　　“桌上有蜂蜜水。”他轻声道。

　　家里没有蜂蜜，林澈今天一早特地去了趟超市。

　　他经常应酬，知道宿醉后会很难受。

　　陈舒望走到餐桌前，拿起桌上的玻璃杯，轻抿了一口。

　　温热的，甜甜的。

　　林澈并没有提起昨晚发生的事情，如果不是她记得清清楚楚，可能那件事真的会被当作没有发生过一样。

　　她没有坐下，注视着林澈从锅里盛了碗粥，又拿了一把勺子，走过来。

　　“喝点粥，暖一下胃。”

　　面对林澈无微不至的关怀，陈舒望感到困惑，他的想法到底是什么。

　　“昨晚······”

　　“你喝醉了。”林澈不紧不慢将碗放在桌上。

　　“我现在醒了。”陈舒望目光笃定，直直地看向林澈，不想错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丝表情。

　　眼前的人，神情淡漠，好像对他来说，昨晚发生的一切，根本就没有存在过。

　　她的表白，好像根本就没有改变什么。

　　林澈垂眸定定地看着陈舒望，瞳眸深不可测。

　　他顿了顿，哑声开口。

　　“舒望。”

　　“哥哥没有你想得那么好。”

　　他昨晚一夜未眠，思考了一整夜。

　　也许在过去的相处中，他一直在给陈舒望一种错觉。

　　陈舒望眼里的他，热情开朗，无所不能，无微不至。

　　他自知，他不是那样的人。

　　他一点都不好，他只是把所有好的一面都展现在了陈舒望面前。

　　他只是把所有的好，都给了陈舒望。

　　“所以呢？”陈舒望的眼睛有些酸。

　　“昨晚的事，我就当没发生——”

　　林澈还未说完，陈舒望开口打断，她很冷静：“你可以当作没发生，但我不可以。”

　　她讨厌林澈这个样子，拒绝就拒绝，为什么还要找理由来拉低自己。

　　说完这句话，陈舒望怕在林澈面前情绪崩溃。

　　她回卧室拿上了她的包，径直离开。

　　等陈舒望离开后，林澈还是保持着之前的动作，纹丝未动，他看着桌上还飘着热气的粥，陷入沉思。

　　-

　　关上门的那一刹，陈舒望的眼泪夺眶而出，强忍住内心的酸涩，她坐上电梯。

　　她没有来过这里，东绕西绕，花了些时间才走出W公馆。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出租车很少。

　　陈舒望站在路边等了好一阵，才等来一辆。

　　上车后，报完地名，她一直盯着窗外。

　　她试图让自己不要去想刚刚发生的事情，可就是控制不住情绪。

　　她在车上哭了。

　　司机大叔见后座的小姑娘和她女儿年纪差不多大的样子，便出声安慰了几句。

　　“姑娘，哭什么啊？”

　　陈舒望呜咽着，没有回答司机的话。

　　“失恋了？”

　　听到这句话，陈舒望哭得更厉害。

　　她还没恋，就失了。

　　车在十字路口前的信号灯停下，司机大叔抽了几张纸，递了过去。

　　“小姑娘，你现在还年轻，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想那么多干什么呢？”

　　陈舒望抽噎着接过司机大叔手中的纸，胡乱地擦了擦脸。

　　······

　　车在家门口停下时，陈舒望付完钱，准备下车。

　　她的眼睛通红，双唇紧闭，一张脸苍白没什么血色，有种破碎感，但依旧掩饰不住她五官的好看。

　　“小姑娘，看开点，你说你长得这么好看，什么样的男人找不着。”

　　“.....”

　　“谢谢。”

　　陈舒望说完便下了车。

　　原本还在担心父母看到自己这副模样，会担心她。

　　她进家门时，客厅静悄悄的，空无一人，这才想起父母都去上课了。

　　回到卧室，任由包包从肩上滑落在地，陈舒望脱下裙子，走进浴室，等浴缸放满水，她躺了进去。

　　好累，她真的好累。

　　宿醉后的无力，被拒绝后的心累，哭过之后的疲惫，全都涌了上来。

　　什么都不想做，她只想好好地睡一觉。

　　在浴缸躺了半个小时，直至水的凉意将她从呆滞中拉回现实世界。

　　陈舒望穿着浴袍倒在了床上。

　　这一睡，再醒来，天都黑了。

　　房间里没开灯，窗外一片漆黑，隐约能看到路灯的灯光。

　　她翻了个身，摸起床头柜上的手机。

　　北京时间晚上七点。

　　有两个未接来电，一个是沈淑琴的，一个是宋明月的。

　　她先给妈妈回拨了过去。

　　沈淑琴说，她和陈斯民今天在外面吃饭，可能得晚点才能回家，让她自己煮点东西来吃，嫌麻烦的话就点外卖。

　　听见对面吵吵闹闹的欢笑声，陈舒望应了声好便挂掉电话。

　　接着，她给宋明月回拨了过去。

　　“舒望，要不要出来吃烧烤？”

　　······

　　-

　　挂断电话后，陈舒望爬起来打开灯，卧室瞬间亮堂起来。

　　她打开衣柜，从里面翻了件白T和浅蓝色背带短裤出来。

　　不到五分钟，换好衣服，收拾好一切。

　　没有拿包，她在桌上随便拿了根橡皮筋，一边下楼一边挽着头发。

　　原本不打算出门，但宋明月约的地方就在她家附近，走路过去不到十分钟。

　　······

　　傍晚八点，南城夜生活刚刚开始。

　　陈舒望的家附近，有条著名的美食街，每天专门过来打卡美食的人数不胜数。

　　拐进街道便肉眼可见，每家店门口都坐满了排队等候的人，整条街道都蔓延着火锅的香辣味。

　　等她找到宋明月说的那家烧烤店时，宋明月和宋清越正坐在墙边的凳椅上，一人握着一个手机，打着游戏。

　　“舒望！这里！”瞧见陈舒望的身影，宋明月朝她招了招手。

　　宋明月拉过身侧的一张空凳，陈舒望坐下。

　　“你们等多久了？”上午哭过一场后，陈舒望的嗓音有些哑。

　　“一个小时吧。”宋明月兴冲冲道，“听说这家店巨好吃！我早就想来了！”

　　“你饿吗？”说着，宋明月拿过宋清越旁边凳子上的小吃盒，“刚排队等饿了，去买了炸排骨。”

　　陈舒望确实有点饿，她这一天都没吃东西。

　　接过宋明月手中的小吃盒，她夹了一块放进嘴里。

　　似是察觉到陈舒望的情绪有些低落，宋清越好奇地偷瞄了几眼，却发现陈舒望的眼眶有些红肿。

　　吃了几块后，陈舒望刚放下手中的小吃盒，店员就来叫号了。

　　“A119在吗？”

　　“A119的客人在吗？”

　　店员喊了几声，A119的客人还是没出现。

　　宋明月拍了拍沉迷于游戏中的宋清越的肩，“看看我们多少号！？”

　　宋清越不情不愿地停下游戏，从裤兜里摸出打印条，上面正是A119。

　　宋明月一下来了气，拳头刚握紧，就被宋清越躲过。

　　下一秒，少年赶紧起身迎了过去，“A119在这里。”

　　过号作废，差点就白等了。

　　-

　　大厅内没有空位，店员引着他们在室外坐下。

　　半个小时后，点的烧烤拿上桌，辣香味瞬间扑鼻。

　　陈舒望拿起一串土豆。

　　第一口下肚，她感觉肚子都在燃烧。

　　拿起桌上的茶杯，一饮而尽，哈气道：“好辣好辣！”

　　“还行啊，我点的微辣。”宋明月尝了一口，不觉得辣。

　　南城人，出了名的爱吃辣，但陈舒望是个例外。

　　杯中的水喝完了，桌上没有茶壶，正当陈舒望想叫服务员过来倒水时，服务员拿着两瓶啤酒走过来，放在了她们的桌上。

　　“你们点的两瓶纯生。”

　　“诶，我们没...点啊..”宋明月的话还没说完，服务员便径直撬开啤酒瓶盖。

　　“啊？”服务员对了对桌上的小票单，发现确实没点酒后，“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送错了。”

　　酒已经开了，不可能再拿给别的客人，这两瓶酒明显要从她的工资里扣。

　　“没事，你放这吧。”就在服务员要拿走时，陈舒望出了声。

　　一旁的两人听见她的话，都吃惊地看过去。

　　忽视两人灼灼的目光，陈舒望冷静地拿起酒瓶，往玻璃杯倒满，又示意宋明月：“你要吗？”

　　宋明月咽了咽口水，讷讷地将杯子递过去。

　　“我也想喝。”一旁的宋清越开口。

　　“你喝屁，等你高考完再说吧。”宋明月无情反驳。

　　······

　　一杯，又一杯，就跟喝水一样。

　　宋明月都不知道，陈舒望的酒量这么好。

　　眼前的女孩，再次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啪”的一声，放在桌上。

　　“他...凭什么啊...”

　　“凭什么....不尊重我的喜欢....”

　　“凭什么...一直....”

　　陈舒望的脸红扑扑的，坐在小矮凳上东倒西歪，看陈舒望偏得厉害了，宋明月赶紧伸出手护住她，怕她摔倒。

　　但陈舒望不领情，三番五次甩开宋明月的手，眼神迷离地看着眼前的人：“你是谁？”

　　“谁啊？”宋清越在一旁好奇道。

　　宋明月冷冷地瞥了眼宋清越，“你别管，过来帮忙。”

　　她收回，认为陈舒气酒量好的想法。

　　宋明月现在是后悔莫及，早知道就不该让陈舒望沾酒。

　　她是完完全全被陈舒望昨晚醉酒后的安静模样给骗了。

　　她现在是知道为什么陈舒望昨晚那么安静了，敢情是在林澈面前，就乖得过分。

　　“陈舒望！”

　　三番五次被推开手，宋明月也没了耐心，语气自然重了些。

　　被突如其来的吼声吓了一跳，陈舒望鼓圆眼，噘嘴盯着宋明月，吸了吸鼻，侧身看向坐在跟前的宋清越。

　　“你姐...你姐凶我....”

　　“你姐凶我....”

　　“宋清越你姐凶我....”

　　翻来覆去便是这几句话，说着说着，陈舒望的眼底氤氲了层雾气，她可怜兮兮卖惨的模样，宋清越完全招架不住。

　　他往前挪了步凳子，拍着陈舒望的背。

　　宋明月心里窝了口气。

　　“不就是个男人！”

　　“拜拜就拜拜！下一个更乖！”

　　“你没听过这句话吗！”

　　“谁还没失过恋啊。”

　　当宋明月说完这句话，陈舒望大脑“叮”的一下，抓住了重点。

　　“你刚刚说什么？”她突然抬起头，眼神亮亮的。

　　不只是陈舒望，就连宋清越也投来了好奇的眼神。

　　宋明月被看得头皮发麻，意识到说漏了嘴，她也没有遮遮掩掩。

　　本来早就想告诉陈舒望了，只是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

　　“我说，谁还没有失过恋啊。”宋明月定了定神，再次重复。

　　在脑中消化了五秒，陈舒望推开宋清越扶在她胳膊上的手，歪歪扭扭地坐正身体，有种要拷问的模样。

　　“什么时候的事？”

　　“就上个冬天。”

　　陈舒望算了算，上个冬天，那不就是六个月以前？

　　她双手交叉环胸，一脸严肃，喝醉酒后说话有些飘，陈舒望努力字正腔圆道：

　　“宋明月，你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老实交代，不许漏掉一丝一毫。”

　　宋明月：“......”

　　整件事情也没有多复杂。

　　那段时间，她在集训，每天在画室从早坐到晚，画图画到干呕，人也瘦了不少。

　　程颂来找过她几次，面对程颂的嘘寒问暖，无微不至地关怀，久而久之她便动了心。

　　但后来又因为一些杂七杂八的事情，分开了。

　　前后算起来，时间没超过三个月，过完年两人就分开了。

　　“那你们为什么分手？”陈舒望似是想要刨根问底。

　　宋明月扯了扯嘴角，不想去回忆那些事情，她说了四个字。

　　“性格不合。”

　　陈舒望的头晕晕的，意识不太清醒，没有纠结这个问题。

　　但十秒后，她突然意识到另一个问题，她瞪大眼，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

　　“你居然！过了这么久！都不告诉我！”

　　“好啊！”

　　宋明月：“......”

　　这，确实是她的问题。

　　那段时间忙着准备省考，没怎么和陈舒望联系，再后来，分手那段时间她的情绪不是很高，等她独自消化完，就不知道该怎么提这件事情了。

　　难不成，她突然和陈舒望说起，她分手了。

　　“对不起嘛...那段时间太忙了....”宋明月放低语气，开始解释。

　　她知道陈舒望对她无话不说，她也不想对陈舒望有所隐瞒。

　　“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陈舒望捂住耳朵直摇头，开始耍赖。

　　似是拿喝醉的陈舒望没辙，宋明月没再说话。

　　气氛就这样凝固了一分钟。

　　陈舒望突然哭了，肩膀不停抖动，发出轻轻的抽泣声。

　　“你——”

　　“你难受吗？”

　　“你是不是偷偷难过了！？”

　　“你是不是背着我偷偷哭过了！！？”

　　宋明月心里一惊。

　　她知道陈舒望是在担心她。

　　她叹了口气，将凳子往前挪了一寸。

　　“好了，我没事了，你别哭了。”宋明月轻拍着陈舒望的背，柔声安抚。

　　她真是拿陈舒望没辙。

　　醉酒的人，可真是一分钟一个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