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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第 6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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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
雨声淅沥,雷声停息下来。
卧室里静悄悄的,大敞着门。
电恢复后,整个房子灯火通明,灯都亮着。
床头柜前的玻璃碎片已被林澈清扫干净。
陈舒望安静地倚在床头,一动不动。
她的鼻尖通红,眼睛有些红肿,浓密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看着可怜兮兮的。
直到林澈端着水走进来,她也没感觉,双目涣散,精神恍惚。
“喝水。”
直到听到声音,她的眼睛才点点聚焦,无力地看过去。
林澈坐在床边,头发有些凌乱,衣服没来得及换,原本平整的黑色衬衣此时却皱皱巴巴的。
男人神色沉静,许是刚去洗了把脸,脸上还沁着水珠,额前的发丝也湿漉漉的。
陈舒望呆呆接过,水温的暖意通过双手传到身体四肢,她轻轻地抿了一口,没说话。
“你...”林澈嗓音干哑,微皱着眉,“经常这样吗?”
他亲眼目睹那场事故的发生,深知那场事故对陈舒望的伤害该有多大。
可这些年来,他都没有再提起过那件事。
他怕,怕再次提起,会让陈舒望想起不好的记忆,给她造成二次伤害。
陈舒望大脑迟滞,反应过来林澈问的是什么后,缓缓开口,声音细若蚊鸣:“也没有。”
她很少像这样失控。
她怕黑,恰巧今晚天气雷雨交加,恰巧家里没有人,恰巧停了电。
所有的一切加在一起,对她来说是致命一击。
何时在清醒时见过这样安静,这样乖巧的陈舒望,林澈有些心疼。
他伸出手,轻轻摸了摸陈舒望的脑袋,语气温柔:“睡觉吧。”
女孩那双明亮水灵的眼眨了眨,“好。”
就在林澈垂下手之际,陈舒望瞟见林澈的右手虎口处有一道伤口,虽然不深,但很长。
她眼疾手快抓住了林澈的手。
两只手,一大一小。一个骨节分明,一个纤细柔嫩。
陈舒望的手很软,突如其来的触感让林澈一怔,他下意识想要抽出手掌,却被女孩抓得更紧。
“你的手...”
看到那条长长的伤口,陈舒望的心拧得慌。
她抬眼看向卧室门,门把手正歪歪扭扭的垂在上面。
林澈叹了口气,轻扯了下嘴角,“我没事。”
陈舒望抿着嘴,没说话,眼神却直直地看着眼前的人。
林澈的五官,过分的好看,完美到无可挑剔。
忽视陈舒望灼灼的目光,林澈反手握住女孩娇小的手,柔声道:“现在还会怕吗?”
陈舒望眨了眨眼,欲言又止:“哥哥...你的房间门可以开着吗?”
林澈听即,下意识转过头。
他的房间在陈舒望的对面,不关门的话,正好可以看到他的床尾。
“可以。”
······
林澈离开房间后,陈舒望重新躺下。
所有的灯都亮着,卧室的,走廊的,客厅的,还有对面房间的。
她心头的恐惧消失了大半,但经过刚刚这一茬,反倒没什么睡意了。
耳边安安静静的,她能听见林澈打开衣柜的声音,林澈徐徐的脚步声,以及浴室传来的水声。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跳忽然加快。
等呼吸平复下来后,困意逐渐来袭,在水流声中,不知不觉便进入睡眠。
这一觉,直接睡到了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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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下午五点半。
“真的没事了吗?”林澈换好鞋,垂眸看向身侧的小姑娘。
余书晴的生日会从酒店改到了家里。
林澈穿着普普通通的白T黑裤,但这一身在他身上,却一点都不普通。
成熟感少了一分,多了一分少年气。
考虑到昨晚陈舒望情绪大起大落,原本林澈今晚不打算去了,但在陈舒望再三讲述自己没事后,林澈妥协了。
今天一天,已经听林澈问了N次有没有事,陈舒望颇有些无奈,扬起唇角:“没事,真的没事了。”
她只是在当下非常恐惧,过了就好了。
······
半个小时后,车停在某小区门口。
林澈顺着周翌晨发给他的单元楼栋号,找到余书晴的家。
按响门铃后,来开门是周翌晨。
“舒望妹妹来啦!”周翌晨见到陈舒望,笑开了眼。
陈舒望礼貌微笑回应。
“进来呗,别站门口。”余书晴听到声音从厨房走出来,“不用换鞋,直接进来。”
陈舒望闻声望去,果然是她心里想的那个姐姐。
她比以前更好看了,一袭白色长裙,头发随意的挽在脑后,明眸皓齿,温文尔雅。
陈舒望跟在林澈身后进门,见余书晴朝这边走来,陈舒望笑着递过手中的礼品袋,清甜道:“姐姐生日快乐。”
“来就来,带什么东西。”余书晴扬起唇角,接过陈舒望手中的礼品袋:“谢谢舒望妹妹。”
在邀请林澈来的时候,林澈先是以家里只有陈舒望一个人为由拒绝,后来,余书晴就让他带着陈舒望一起来。
听见余书晴叫她的名字,陈舒望眨了眨眼,没想到姐姐还记得她。
“生日快乐。”林澈递过手中的礼品袋。
余书晴见眼前的礼品袋与半小时前周翌晨递给她的一摸一样,她笑道:“你和周翌晨是不是说好了啊,怎么都送神仙水啊,我这得用到明年生日吧。”
林澈笑了笑,没说话。
别人生日请客没有空手去的道理,他只是让周翌晨买礼物的时候顺便帮他买一份,也没想到周翌晨会买一样的。
就在这时,有人端着最后一道菜从厨房走出来,余书晴笑着介绍:“这是上次酒吧乐队主场,我发小杨汐,也是今天的大厨。”
林澈礼貌点头打招呼。
“我高中同学林澈,她妹妹,陈舒望。”
听到林澈二字,杨汐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
······
客厅不大,却很温馨,处处都有家的气息。
电视当背景音,不吵不闹,餐桌上有说有笑,欢笑声阵阵。
陈舒望默默扒着碗里的饭,耳边听着他们谈论高中时的趣事,她也插不上话。
“我还记得有一次周翌晨上课睡觉,结果被万华斌叫起来回答问题。”
“明明是一道问答题,他没听课,不知道答案是什么,旁边有人就在和他说选A选A,结果他真的,信誓旦旦说出了选A。”
“万华斌当时都要气死了哈哈哈哈哈哈。”
听见余书晴再谈起这件事,除了当事人,所有人都在笑,就连陈舒望也在跟着笑。
“别说了别说了。”周翌晨撇了撇嘴角,不想再听到他当年那些搞笑事迹。
“舒望什么时候出成绩啊?”周翌晨将话题扯开。
话题突然转到了自己这里,陈舒望敛起笑容,“已经出了。”
上周就出了,她算正常发挥。和父母说后,他们倒觉得她考得不错。
周翌晨瞪大了眼,“噢”了一声,“那你第一志愿填的哪啊?”
陈舒望:“南农大。”
她恋家,不想离开父母,不想离开南城。
余书晴听即笑了笑,“这有一个你的学姐。”
陈舒望下意识看过去,清甜道:“学姐好。”
对方笑着摆了摆手,“已经毕业了。”
杨汐问:“你填的什么专业啊?”
陈舒望眨了眨眼:“动物医学。”
再次听见“动物医学”四个字从陈舒望的口中提出,林澈的神色还是莫名一滞。
杨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我有个室友就是那个专业的,挺辛苦的,现在是五年制吧?”
杨汐没有给陈舒望具体讲述,到底有多辛苦。
宿舍聚餐,学动医的室友几乎都是最晚到的。
周末在寝室休息,动医的室友几乎泡在了实验室,一整天下来都见不到人影。
陈舒望点头,“对。”
她了解过了,只要和医学扯上关系,哪有不辛苦的。
但这是她的选择。
填志愿的时候,沈淑琴劝过她,可见她是铁了心要选,便也没说什么。
毕竟,大提琴也随她放弃了。
就在这时,周翌晨“诶”了一声,看向余书晴:“这房子是你买的还是租的?”
余书晴笑出声:“我一学历史的,买得起什么房子啊,又不像你当老板。”
她继续说道:“这房子是杨汐租的,我放假过来借助三个月。”
见桌上的汤碗见底,余书晴起身,“我再去盛点汤。”
两分钟后,余书晴端着汤从厨房出来。
桌上的盘子太多,周翌晨起身帮她挪了挪。
谁知,手肘正好碰到了陈舒望面前的玻璃杯。
饮料撒了一桌,可以说是直直朝陈舒望倒了过来。
陈舒望避而不及,衣服裤子都没能避免。
她上身穿的是一件川久保玲的白色体恤,下半身穿的是一条粉色的阔腿裤。
饮料是蓝莓汁,蓝色液体将她肚子和大腿处的布料都染成了紫色。
林澈扯了好几张纸巾递给她:“擦擦。”
陈舒望接过,擦了擦,无济于事。
余书晴见状,看向傻站在一旁的罪魁祸首:“周翌晨你得赔人家这一身衣裳钱啊。”
衣服裤子全毁了,染了色根本洗不掉。
“赔!当然得赔!”
余书晴笑了笑,拉起陈舒望的手:“去我卧室,我给你找一身来换。”
······
余书晴个子高,快一米七,而陈舒望只有161,好在两人体型差不多,都瘦。
“我的裤子和T恤你穿着肯定大了。”
说着,余书晴在衣柜里翻了老半天,终于翻出了一条她上个月买的新裙子。
她笑着递给陈舒望:“新的,没穿过的。”
陈舒望瞪大眼,摆了摆手,“旧的有吗?”
余书晴笑了笑:“没事,这条我穿着小了,放着也是放着,S码你能穿吧?”
陈舒望乖巧点头,接过裙子。
“那边有镜子,你试完可以看看合不合身,不合身叫我。”
说着,余书晴又在柜子里翻出一条未拆封的白色打底裤,“底裤给你放这。”
······
余书晴离开房间后,陈舒望三两下便将自己身上已被染上色的衣裤脱下,随后将余书晴给她的裙子换上了身。
这是一条方领雪纺泡泡袖连衣裙,领口和裙尾都有蕾丝花边。
陈舒望对着梳妆台理了理领口,莫名还挺合身的。
不大不小,尺码刚刚好,唯一的不足就是,裙子很短。
她呼了口气,打算出去。
可下一秒,当她看见梳妆台上放置的相框时,整个人就如被定住了般,挪不动脚步。
那是在一个古镇,余书晴举着冰淇淋,开心地看着镜头比耶。
一切好像没有什么奇怪的。
前提是没有斜后方的那个少年。
虽然只是一个背影,但陈舒望也能认出。
那分明就是,她家里那张私藏起来的照片上的主人公。
那分明就是,林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