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对你说》零瑜

63、第 63 章

　　63

　　客厅里，电视机开着，餐桌上只剩下杨汐还在吃饭。

　　看见陈舒望从卧室出来，杨汐问道：“妹妹你要再吃点吗？”

　　陈舒望笑着摆了摆手：“不用啦，我吃饱了。”

　　她偏过身，只看见周翌晨坐在沙发摁遥控器，她下意识寻找林澈的身影。

　　陈舒望抬眸，视线望远。

　　阳台一片漆黑，林澈孤身一人站在那。

　　男人肩宽腰窄，身材极好，手臂随意地撑在栏杆上，清冷感油然而生。

　　从小半张侧脸看出，他神色淡漠，微垂着眼，如墨般的黑眸凝视着这座车水马龙、灯火辉煌的城市。

　　陈舒望莫名觉得，在这一刻，她在林澈身上看到了孤寂感。

　　她莫名地想要朝他靠近。

　　就在她要提步过去之际，余书晴率先一步走进阳台，站到林澈身侧。

　　林澈察觉到身侧的人，偏过头，直起身子。

　　两人似是在谈论着什么。

　　也许是一个很开心的话题。

　　陈舒望看见，余书晴笑弯了眼。

　　随后，林澈也勾起唇角，笑意蔓延到眉梢。

　　沉沉夜幕下，两人的身后是万家灯火，他们在长夜里谈笑风生。

　　这一幕，他们看上去好像是相恋已久的恋人，男人清隽秀逸，女人温婉柔美，看上去，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陈舒望的心脏骤然一抽，她敛声屏息，怔怔地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联想到卧室的那副相框，联想到家里私藏的那张照片上，右下出现的冰淇淋。

　　是不是，一切都有迹可循。

　　是不是，一切都凿凿可据。

　　她喜欢哥哥。

　　余书晴喜欢林澈。

　　她好像知道了一个秘密。

　　“舒望妹妹，傻愣着干吗呢？”

　　周翌晨的叫声将她从沉思中抽出身来，她呆滞地看向说话的人，随后轻勾起唇角，假装对刚刚那幕毫不在意。

　　陈舒望走过去，隔着一小段距离在周翌晨身侧坐下，有一句没一句地和周翌晨聊着天。

　　聊着聊着，她的视线便不由飞向阳台。

　　两人还在聊天，有说有笑，场面莫名和谐。

　　没翻到好看的电视节目，周翌晨叹了口气，正想问身侧的人，最近在看什么好看的剧。

　　当他偏过头，却发现陈舒望盯着一个方向，在发呆。

　　周翌晨顺着陈舒望的视线看了过去。

　　林澈和余书晴两人在阳台，不知道在聊什么，看样子是很开心。

　　周翌晨回想起之前林澈说过的话，若有所思。

　　他朝陈舒望挪近一寸，曲着腰，悠悠道：“你哥和余书晴很配吧？”

　　耳边突然传来的话语让陈舒望的心跳空了一拍，她下意识收回视线，看向说话之人。

　　她的眼底一片茫然，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她该说什么呢。

　　配。

　　周翌晨见陈舒望一脸呆滞的模样，笑了笑，不以为意道：“余书晴和你哥表过白了。”

　　陈舒望面不改色，可心底却是一沉，不由缩紧了手指。

　　她假装，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她假装周翌晨说的话没对她产生任何影响的模样。

　　“可是你哥拒绝了。”

　　陈舒望缩紧的手指蓦然松了一分，但在听到接下来的这句话后，她下意识再次缩紧。

　　“可那是四年前的事了，现在重逢，一切可说不准啊。”

　　周翌晨的语气很平淡，就像诉说着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

　　但他却不断观察着眼前女孩的表情。

　　她的脸上，更多的是茫然，更多的是无措。

　　陈舒望在想。

　　四年前，那不就是高考毕业。

　　原来哥哥的毕业旅行，她也有参与。

　　周翌晨是故意告诉陈舒望这些的。

　　他作为一个多年的旁观者，深知林澈对陈舒望的情感不一般。

　　但林澈是永远都不可能迈出那一步，他想再激一把陈舒望。

　　事成了，皆大欢喜。

　　事不成，也让陈舒望早点断了这个念想，不要耽误太多时间，别在一棵树上吊着。

　　林澈这个人，没有谁能攻破他的防御。

　　周翌晨想看看，陈舒望能不能成为攻破林澈防御的那个人。

　　-

　　回家的路上，陈舒望的心飘忽不定。

　　车内环境黑暗，一片静谧。

　　她安静地坐在副驾驶，视线随着车窗外不断倒退的街景缓缓移动。

　　她一直在想周翌晨的话。

　　余书晴在四年前，和哥哥表过白，但被拒绝了。

　　那现在，如果余书晴还喜欢哥哥，该怎么办。

　　如果，哥哥也喜欢余书晴，怎么办。

　　她这段时间一直安安分分，没有做出任何逾矩的行为。

　　她顺从林澈的想法，就当那件事没有发生过一样。因为她想着，可以慢慢来。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他没有喜欢的人。

　　如果哥哥有喜欢的人了，那她这样算什么。

　　她无法做出这样的假设。

　　只要一想到林澈有喜欢的人，陈舒望的心都拧成一团，无法呼吸。

　　她小声地呼了口气，视线直视前方，五秒后，她悄悄地偏过了头。

　　经过路灯，男人脸部半明半暗，轮廓清晰俊冷，细碎的黑发散落在额头，看不清神情。

　　高挺的鼻梁，薄唇轻抿，莫名有些诱人。

　　她自以为掩饰得很好，殊不知，林澈早就察觉到她在偷看。

　　他神色自若，黑眸波澜不惊盯着前行的路，可他手上的动作却出卖了他。

　　备受灼灼目光之下，男人握着方向盘的修长手指不由用力了些，似是想藏住心底的那抹异样。

　　明明开了冷气，车内凉意十足，却莫名有些燥热。

　　林澈喉结微滚，咽了咽口水。

　　就在这时，陈舒望倏地“阿嚏”一声，打了个喷嚏。

　　她下意识捂住鼻子，往座位缩了缩。

　　察觉到没有不明液体后，陈舒望松了口气，又下意识扯了扯裙尾。

　　林澈单手把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将空调温度调高了些。

　　他看了一眼身侧的人。

　　她身上的裙子很短，坐着的时候，裙尾缩到了大腿上方。

　　陈舒望肤如凝脂，就算是在昏暗的环境下，那一抹白也格外的引人注目，视觉冲击感很强。

　　不知道为什么，林澈的脑中瞬间闪过上次游泳馆的那幅画面。

　　他轻扯了下嘴角，暗骂道，林澈你真不是人。

　　车在十字路口前的信号灯停下。

　　林澈沉着脸转过身，从后座捞了件外套。

　　下一秒，他将外套轻轻扔给陈舒望。

　　陈舒望的心一空，微垂着眸，看向那件歪歪扭扭搭在腿上的黑色外套。

　　红灯转绿，林澈继续开车。

　　男人薄唇轻启，嗓音微凉：“盖一下。”

　　陈舒望以为林澈察觉到她有些冷，她顿了顿，嗓音清甜感谢道：“谢谢哥哥。”

　　说完，她理了理外套，将自己的腿完全盖住后，胳膊也放进了衣服里。

　　是心理作用抑或是外套的作用，她不冷了，就连心也变暖。

　　-

　　发现余书晴喜欢林澈后，并没有对陈舒望产生太大的影响。

　　因为她实在好奇哥哥的想法，但又不敢直接问。

　　要是几年前，她肯定敢，但现在情况不同。

　　于是，陈舒望试探性地问了周翌晨，哥哥对余书晴的想法。

　　周翌晨说，他们要能来电早就来了，何必等到四年后。

　　周翌晨的这句话，像是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

　　她没那么耿耿于怀了。

　　余书晴喜欢哥哥又如何，只要哥哥不喜欢余书晴，那她就还有机会，那她就能存一丝希望。

　　······

　　翌日，陈舒望半梦半醒间，听见耳边一直有嗡嗡声。

　　她艰难地睁开眼，伸手往床头柜乱摸一通后，摸到了手机。

　　八点十分的闹钟。

　　她下意识点了稍后提醒，又拉过身上的被子，翻了个身，继续睡。

　　五分钟后，索命般的闹铃声再度响起。

　　陈舒望任由闹钟响了一分钟，随后蹭起身来，呆坐在床上。

　　她不能再继续睡了。

　　十分钟后，陈舒望洗漱完换好衣服，打开卧室门。

　　坏掉的门把手，在昨天上午就叫人来修了。

　　“今天这么早？”林澈从厨房端着碗出来，便看到从卧室出来的陈舒望。

　　平时陈舒望都是九点才起。

　　原本林澈的早餐都是在外面解决，一个三明治，一杯咖啡。

　　但自从他发现陈舒望有不吃早餐这个坏习惯后，晨跑完回来都会简单做一做早餐。

　　有些时候是粥，有些时候是三明治，有些时候会用头一天煮了没吃完的白米饭，简单做一个炒饭。

　　他出门去公司前，都会放进锅里保温。

　　虽然预想过这个时间点林澈还没出门，但她出来看见林澈的那一刹，心跳还是空了一拍。

　　陈舒望若无其事地走过去，“明月回南城，我去机场接她。”

　　宋明月提前回来了，昨晚睡觉前和她说的，还问她要不要去机场接。

　　陈舒望想着也没什么事，便答应了。

　　但她听见宋明月买的是早班机后，有一丝后悔。

　　她刚想委婉拒绝，宋明月便开口：“你敢说你不来！我们之间的感情难道还不值得你早起吗！！？”

　　陈舒望当即失笑，没再说出拒绝的话。

　　她不是不能早起，而是这些天来，她都刻意避免早起。

　　早起会碰到哥哥。

　　林澈端着碗坐下，“锅里有粥，自己盛。”

　　刚睡醒没多久，男人的眉宇间还有丝懒倦感，就连说话也懒洋洋的。

　　陈舒望乖乖“噢”了一声，随后走到厨房。

　　两人安安静静吃完这顿早餐，各有所思。

　　林澈在重新思考他与陈舒望之间的问题。

　　他是不是对陈舒望过于溺爱，才导致陈舒望对他的感情过于依赖。

　　他是不是，该拉开两人的距离，让陈舒望清醒一下。

　　而陈舒望则是在思考，她什么时候能找到合适的时机，再次提起她表白的事情。

　　-

　　去机场的路上没有堵车，陈舒望九点半就到了。

　　宋明月的航班是十点到南城，还有半个小时，陈舒望在大厅随便找了张空椅坐着，开始等待。

　　刷了刷手机，有些无聊，陈舒望抬起头来，四处环顾。

　　机场里人来人往，有人在分别，有人在重逢。

　　每个人脸上表情各异，有些是欣喜，有些是悲伤。

　　就在这时，有一个人闯进了陈舒望的视线中。

　　她只是不经意地一瞥，便移不开视线。

　　只有一个背影。

　　那人的个子很高，可能快一米九，西装革履一丝不苟，由内而生一股贵气，气场很强。

　　像模特，但肯定不是模特。

　　因为他身侧跟着一个同样西装革履的人，但明显能感觉到两人身上西装材质的不同。

　　并且那个人比他矮很多，是个中年男子，像是他的秘书。

　　陈舒望盯着看了许久，直至那个男人的身影消失不见。

　　半小时后，陈舒望接到宋明月。

　　“想死我了！”宋明月看到陈舒望的那一刹，便把行李丢给了身侧的人。

　　她径直跑过去，一把抱住陈舒望。

　　陈舒望脸上挂着笑，拍了拍宋明月的后背，“这么多人看着呢。”

　　宋明月推开陈舒望，闷哼了声，“随他们看！”

　　这时，宋清越一手一个箱子推过来。

　　“舒望姐。”他打招呼。

　　陈舒望笑着朝他点了点头。

　　宋明月瞥了眼宋清越，丢下一句话：“箱子你推。”

　　说完，便亲密地挽着陈舒望的手朝外面走去。

　　宋清越轻扯了下嘴角，任劳任怨，默默推着两个箱子跟在两人身后。

　　他理亏，原本宋明月昨天晚上就要回来，但就是因为他，才改签到了今天。

　　“我们直接去吃饭吗？”陈舒望问道。

　　宋明月：“行啊。”

　　陈舒望：“你想吃什么？”

　　宋明月想都没想，脱口而出：“火锅！”

　　她可太想念南城的火锅了，在沪城待了这么多天，就没吃到她满意的火锅。

　　提前回来有一点是因为她妈妈身体恢复了，下个星期又要去出差，另一点就是，她实在无法忍受沪城的饮食习惯。

　　······

　　考虑到提着箱子不方便去吃饭，陈舒望还是跟着他们先回了趟家。

　　把箱子放了后，三个人下楼走到仁和广场。

　　他们去的是南城最著名的火锅店，这家店被称为外地人来南城必打卡的店铺之一。

　　装修风格独具中国特色，入口是两道木质大门，后面石板墙上是一条龙腾雕刻。室内挂满了红灯笼，古色古香。

　　正值午饭的点，大厅内座无虚席，热热闹闹，火锅烟雾缭绕，香味四溢。

　　外面还有一群人在排队等叫号，现在已经排到了两百多号。

　　好在陈舒望他们有先见之明，提前预约了。

　　宋明月在烫毛肚，她看向对面的陈舒望问道：“那你现在要不要来我家住啊？”

　　陈舒望抿着嘴，眨了眨眼。

　　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宋明月秒懂，意味不明地笑了下，“你在你哥家住得怎么样？”

　　陈舒望吸了口豆奶，沉吟半晌，“就那样呗。”

　　虽然有种莫名的气氛萦绕在两人之间，但她和林澈都选择忽视，选择避而不见。

　　宋明月从锅里拿出毛肚，挑眉道：“要不你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上得了。”

　　听到这句话，陈舒望和宋清越同时将口中还未下咽的豆奶喷出来。

　　陈舒望抽了张纸，擦了擦嘴，随后嗫嚅道：“不会是我想的那个吧？”

　　“都是成年人——”宋明月话音一转，“算了，你这个月月初才满十八，你妈知道了估计会把你打死。”

　　宋清越笑出声：“我可真求你别给舒望姐乱支招。”

　　话音刚落，宋明月犹如刀剑般的目光看过去，顿时让宋清越不寒而栗。

　　就在这时，宋明月余光看到了不远处的人。

　　她轻勾起唇角，有些看热闹的语气：“陈舒望你看后面。”

　　闻言，陈舒望和宋清越同时转过头。

　　餐厅入口处。

　　男人长身鹤立，黑T黑裤尽显清冷。他站在那里，正在与前台沟通着什么。

　　下一秒，男人偏过头，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与陈舒望的视线相撞。

　　陈舒望心一空，莫名有些局促。

　　她明明什么都没做，为什么会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