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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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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
车在两人身侧停下,林澈和陈舒望不约而同看过去,车窗漆黑,完全看不清里面坐的是谁。
不只是两人,就连身后排队等待的人,也都被这辆车吸引。
实在过于引人注目。
黑色的劳斯莱斯古斯特,价格不菲,最便宜的都得近五百万。
从仁和广场的专用停车场开出来时,这辆车便备受万众瞩目。
仁和广场的专用停车场,只供年消费上百万的客户群体使用。能在里面停车的人,身家不容小觑,几乎都是家世显赫的名门望族。
这里从来不缺好车。
陈舒望怔怔地盯着眼前的黑车,耳边传来身后排队的人嘈杂的议论声。
在万众瞩目下,驾驶座的车门被推开,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迈步下车,从他戴着的白手套可看出,是车主的司机。
紧接着,面前副驾驶座车门打开,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下车,戴着墨镜,双手交叉背在身后,就如一座山般屹立不动。
中年男子绕过车头,走到林澈跟前,先是礼貌颔首,语气恭敬道:
“林老爷子让我来接您过去。”
陈舒望见后边那个如巨人般的男子,心里有些害怕,她退到林澈身后,小手攥着林澈的衣角。
林澈面不改色望向为首的中年男子,黑眸如深渊般深不可测,眼神漠然而冷冽。
“我凭什么要和你走?”
早在他们被“Rosemary”的店员优先带进店里时,林澈便一直心存疑惑。
现在,谜团皆被解开。
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爷爷做的。
中年男子见林澈拒人千里的模样,丝毫没当回事。
他脸上一笑:“我只负责把少爷您带过去。”
这句话说完,他身后身材高大的男子挪了挪脚步。
什么也没说,但什么都表示了出来。
言下之意,不管什么方式,只要把人带过去就可以。
林澈扬起下巴,目光冷如冰霜看向中年男子。
僵持半晌,林澈最终还是带着陈舒望上了车。
如果今天只有他一个人,他绝不会上车。
但现在还有陈舒望,发生争执,会吓到她。
······
上车后,两人安静坐在后排。
陈舒望心神不定,小手牢牢攥着林澈纤长白皙的手指。
察觉到身侧的人有些害怕,林澈反手握住陈舒望的手,试图让她安下心来。
陈舒望抬眸,与林澈四目对视。
林澈从她水灵的杏眼中读出了一丝恐惧。
她不由咬唇,随后蹙眉小声嘀咕:“哥哥,我们会被卖掉吗?”
陈舒望说完这句话,偷偷瞄了眼副驾驶座上的那个彪悍背影。
她感觉那个人...像是卖小孩的...
林澈愣了下,唇角勾起,沉稳道:“不会。”
与父母回国至今,已有四年。
四年的时间,林澈还是没能完全了解他的爷爷。
他的父亲,总是抗拒爷爷与他接触。
林澈只知道爷爷是南城知名企业家,仁和耀明集团董事长,产业遍布全国。
······
“能先把她送回家吗?”林澈看向司机。
司机通过车内后视镜与少年对视一眼,又继续看路,“结束后会把你们安全送到家。”
······
半小时后,车开进庄园,停在别墅前。
林威明没想到除了林澈,还来了个小客人。
距上次和他这个孙子见面,已过去半年。
现在一看,倒是又长高了不少。
陈舒望站在林澈身旁,偷偷打量着眼前的陌生老人。
盛气凌人,紧绷着脸,异常严肃,就像她看的动画片里面的讨厌反派。
她有些怕。
虽说林威明是林澈的爷爷,但林澈对他极其陌生,一年下来,也见不了几次面。
林威明杵着拐杖从沙发起身,声音浑浊沙哑:“我们书房聊吧。”
说完,他转身上楼。
林澈身后的管家开口,伸臂示意身侧,“这边请。”
少年面无表情,目光幽幽看向说话之人,内心高度警惕。
思索再三,他提步牵着陈舒望上楼。
“这位小姐止步。”
管家伸手将林澈与陈舒望隔开。
陈舒望懵了下,盯着拦在自己与哥哥身体间的胳膊,心里一咯噔。
林澈转过头,微眯着眼睨了管家一眼,眼神泛着寒光。
管家在林家从事多年,自是听出了林威明的言外之意。去书房谈话,是不想外人听到谈话内容。
气氛僵持不下。
“哥哥....”
陈舒望攥着林澈的手,生怕被抛下,连说话声都有些颤抖。
管家见状,试图抱起陈舒望,没想到这小姑娘拧得慌,全身奋力挣扎,想要挣脱束缚。
“够了。”林澈冰冷制止。
他看向管家,眼神毫无温度可言。
他知道自己没办法带陈舒望一起进去。
陈舒望抬眸,可怜兮兮看向林澈,眼底水汪汪的。
林澈牵起陈舒望,将她带到沙发坐下。
他蹲在陈舒望跟前,与她平视,握紧女孩的手,沉稳道:“你就坐在这里等我,不管是谁带你走,你都不要跟他走。我马上就下来,一会儿就好。”
“哥哥不会丢下我吗?”陈舒望扁着嘴,委屈到不行。
林澈轻轻摸了摸陈舒望的脑袋,“当然不会。”
陈舒望点头:“好,那我就在这里等哥哥,你一定要快点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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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林澈上楼已过去十分钟。
前五分钟,陈舒望先是心绪不宁地盯着脚尖发神,后五分钟,又开始东张西望,观察着眼前的一切。
目光瞟到从开始就站在一旁的叔叔,他站姿笔直,像根木头。
管家察觉到炙热的视线,看了过去。
陈舒望噘嘴,小声地“哼”了下,撇过头,不看他。
坏人。
让她和哥哥分开的坏人。
管家见状,失笑不已。
下一秒,管家二话不说,转身离开,只剩下陈舒望独身一人,在这偌大静谧的客厅。
原本陈舒望想问管家要去哪里,可一想到他是坏人,陈舒望又把话憋了回去。
可是,随着时间流逝,这里毫无生机的氛围,让陈舒望开始感到害怕。
什么声音都没有,就连人都没有。
她后悔了,后悔让哥哥离开,也后悔没问管家叔叔要去哪里。
心里五味杂陈,就在陈舒望想上楼找林澈之际,管家出现了,手里提着一个盒子。
陈舒望挪了挪屁股,注视着管家将盒子放到茶几上,盒子外面的城堡图案吸引了陈舒望的注意。
她眨了眨眼,疑惑不解看向眼前的管家叔叔。
“无聊可以玩玩。”
管家拆开包装,将里面的几袋零件和流程图拿出来放在茶几上。
他见小姑娘等得无聊,料想谈话不会太早结束,便去杂物室找到小少爷不要的乐高,想让她打发时间。
这是一款缩小版的城堡。
陈舒望看到新奇玩意儿,内心的恐惧逐渐消失,她扭扭捏捏站起身,开始动手。
陈舒望对益智类游戏天赋很强,不知不觉时间过去一个小时,她拼完了四分之三。
又过了一会儿,城堡雏形有所显现,只缺最后一块圆顶。
但此时桌面空空如也,不见圆顶的踪影。
陈舒望把纸盒掀开,没找到。
她又半趴在地上,朝茶几底望去,也没有。
就在这时,视野对面,出现了一双崭新干净的黑色皮鞋。
她一怔,爬起来站好。
对面站了一个少年。
“是在找这个吗?”
他向陈舒望伸出手,手中正是陈舒望正在寻找的圆顶零件。
陈舒望盯着他,没说话。
他穿着英式校服,干净整洁,没有一丝褶皱。个子很高,和林澈差不多。五官轮廓分明,眉眼凌厉,嘴角又挂着笑,显得没那么冷漠。
“想要吗?”
见她没回答,少年又耐着性子开口。
陈舒望还是没出声,环顾四周,空无一人。
少年嘴角弧度加大,一字一句漫不经心重复:“想要吗?”
沉默片刻,陈舒望眨了眨眼,慢吞吞点头。
“那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被这个问题问得一愣,陈舒望抿嘴陷入沉思。
要不要告诉他啊...
只是名字,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我说了你就给我吗?”陈舒望满脸疑惑,杏眼一闪一闪。
少年挑眉,点了点头。
“陈舒望。我叫陈舒望。”
她郑重其事说出了自己的名字,朝对面的人伸出手。
接下来发生的这一幕,给陈舒望来了个措手不及。
只见少年眸色一深,忽然笑着推倒了即将完成的城堡。
噼里啪啦的声音袭来,零件散落一桌,掉在大理石瓷砖上的声响格外明显。
陈舒望被响声吓得一滞,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她呆滞地看了看散乱在各处的零件,又缓缓抬眸看向对面的少年。
他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仿佛刚刚发生的这一切,不是他做的。
······
“你骗人!”
陈舒望鼻头一酸,带着哭腔。
莫名其妙被欺负,眼下,她一肚子的委屈。
陈舒望眼含泪水,“你是坏人...”
少年无动于衷,就如一个冷漠的旁观者,观察着这一出闹剧。
“我叫林业驰。记住了。”少年冷冷开口。
就在这时,林澈从房间推门而出,听到陈舒望的哭声,心里蓦地一震。
他三步并作两步快速下楼走到陈舒望身旁。
“怎么了?”
他轻声哄道,想先安抚住她的情绪。
陈舒望还是泣不成声。
林澈一声不吭,转过身,目光冰冷睨了一眼站在旁边看热闹的林业驰。
对方不怀好意,带着挑衅的微笑惹怒林澈。下一秒,林澈径直绕过茶几,几乎是同时,林澈拎起林业驰的衣领,将他抵在身后的墙壁上。
速度快到林业驰压根没反应过来。
林澈表情狠戾,唇线绷直,黑眸阴鸷,对上林业驰那双看似无辜的眼,他沉声道:“你对她做了什么。”
两人面部距离不到一寸。
林业驰抬眸,嘴角轻扯,似笑非笑:“什么也没做啊。”
再次被林业驰轻佻的语气惹怒,林澈握紧拳头,直直朝林业驰揍去。
许是没料到林澈会打自己,林业驰毫无防备,被揍倒在地。
拳头落在他的右脸,一阵刺痛袭来。
林澈俯身,再次拎起林业驰的衣领,一双狭长的黑眸眯起,眼神凶狠,“你对她做了什么。”
陈舒望依旧在哭个不停。
林澈平时沉稳内敛,做事向来理性。
别人可以欺负他,他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但陈舒望不一样,那是他妹妹。
好像沾上陈舒望的事情,他永远没有办法保持理性思考。
······
林业驰勾起唇角,这副毫不在乎的模样让林澈更加愤怒,他挥拳正要打去。
就在这时,林威明从书房出来,在走廊看到客厅这一幕,叱喝道:“够了——”
林威明快步下楼,声色俱厉:“林业驰!给我去禁闭室!没我的允许不准出来!”
气氛凝固一瞬。
林澈率先松下扯住林业驰衣领的手,直起身。
紧接着,林业驰站直身子,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又抬手擦掉嘴角的血渍。
他唇角挂着无羁的冷笑,越过林澈,再越过林威明,大步朝后院走去。
·······
一出闹剧结束,林威明并没有教训林澈。
林澈重新回到陈舒望身旁,她已经停止哭泣,怔怔地看着这一幕。
少年牵起陈舒望,柔声道:“我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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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别墅前天还是白的,出来时已泛黑。
两人从别墅出来,林家司机李叔已在门口等候多时。
林澈带着陈舒望上车,沿途山路崎岖,绕过一道又一道的弯,当车驶向大马路时,天已黑尽。
陈舒望安静坐在后座,浓密黑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
她眨了眨眼睛,看向身侧。
一道声音打破沉寂。
“哥哥。”
林澈视线从窗外收回,他转过头,埋首“嗯”了声。
陈舒望盯着林澈那张苍白的脸,小声道:“你没事吧?”
从上车起,林澈确定陈舒望无碍后,就一直盯向窗外,整个人好似失了魂。
他还在沉思,书房内,林威明告诉他的话。
林威明说了很多以前的事情,他说。
他对不起爸爸。
当头发花白的林威明说出这句话时,褪去了平时的威严,尽显苍老无奈。
林澈盯着陈舒望那双黑亮的眼眸,思绪还未收回。
“哥哥?”
叫声将他唤醒。
林澈扬起唇角,苍白的脸上浮现笑意。
明明刚哭过一场的是她,眼睫还挂着未干的泪珠,现在反倒还问起他有没有事。
林澈揉了揉陈舒望的脑袋,语气坦然,“没事。那个人对你做什么了?”
提起那个人,陈舒望平息好的愤怒又滋滋升起。
“他是坏人。他把我拼好的城堡推倒了。”陈舒望噘嘴抱怨。
林澈浅笑安抚道:“没事了。不会再这样了。”
不会再看到他了。
······
后来,谁也没有提起发生在那一天的事情。
陈舒望不知道,那位老爷爷到底和哥哥说了什么,哥哥看着会如此魂不守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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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的夏天,陈舒望进入四年级,林澈直升七中,正式成为一名高中生。
又是一个周六的夜晚。
陈舒望拉完最后一个音,将手中大提琴放在琴架上,用力地摸了把趴在身侧的旺旺,急不可耐地冲下楼。
周末练琴的时间长一些,比平日里出去得晚。
沈淑琴在厨房听到塔塔的脚步声,从厨房探出身子,叮嘱道:“天黑之前必须回来!”
“知道啦知道啦。”陈舒望头也不回,摆了摆手,一溜烟跑出门。
每次陈舒望跑去找小伙伴玩,沈淑琴总会叮嘱她天黑前必须回来,她的耳朵都快听出茧了。眼下她一心只想玩,丝毫没听出今日沈淑琴语气中的严肃。
当她跑到篮球场那边时,小伙伴们已经聚集起来。
陈舒望喜欢夏天,在她看来,夏天天黑的时间比冬天晚,她能待在外面的时间也更久一些。
一棵枝叶繁茂的大树下,五六个小孩围成一个圈,径直蹲坐在水泥地上,悄悄议论着什么。
“你们在说什么啊?”陈舒望挤进去,一屁股坐到地上。
一个小女孩被突然凑近的陈舒望吓了一跳,心提到嗓子眼,她拍了拍胸口:“陈舒望你吓死我了。”
“怎么了?”陈舒望一头雾水。
“你听说了吗?”江樾看着她,一脸认真。
不只是江樾,在座的所有人,都盯着她。
陈舒望被盯得头皮发麻,咽了咽口水,“....听说什么?”
她应该知道什么?
“有犯人从监狱里跑出来了。”江樾信誓旦旦说着。
“你乱说的吧。”陈舒望不信。
“谁要骗你!我爸打电话,我听见了!”被质疑后,江樾连忙搬出他的爸爸,“还是杀人犯。”
在座的小孩都知道,江樾的爸爸在警察局上班,一听到是江樾的爸爸告诉他之后,都开始深信不疑。
“那..他会不会来抓小孩啊。”一个看着比陈舒望小的女生忽然面色惊恐。
听到江樾说是杀人犯后,一阵唏嘘,小孩们纷纷眨着眼面面相觑。
“谁知道呢,别管了。”江樾不以为意,他才不关心这些事情,“我们今天玩什么。”
······
“接着昨天的捉迷藏吧。”一个小男生说道。
“行啊。”
“我也可以。”
“好!”陈舒望兴奋道。
她最喜欢的游戏就是捉迷藏,每次玩她陈舒望都是胜利的一方。
陈舒望很会找躲藏地点,不会被当猫的抓住。每次都是听见游戏结束的吼声后,她自己走出来,而不是被抓出来。
“那还是江樾接着当猫。”
昨天那局没有结束,天就黑了。
听见又是自己当猫后,江樾开始闷闷不乐,但也没办法。
行吧,谁让他是昨天最后一局输掉的人。
······
“五十,四十九,四十八····”
江樾捂着眼趴在树旁,大声倒数着。
一群小孩儿自江樾闭眼那刻起,便全部跑没人影。
在陈舒望四处寻觅后,找到了一个绝佳的位置。
她敢保证,这个地方,肯定没有人能找到。
这里是堆废弃家具的巷子,也是她和哥哥捡到旺旺的地方。
靠墙放着张破旧不堪的沙发,旁边是一张老式书桌,已经泛黄掉漆,沙发和书桌间有一条缝隙。
陈舒望抿嘴,细细观察着眼前的布局,瞻前思后。
是藏在桌子下,还是藏在沙发和桌子的中间....
思索再三,陈舒望还是决定藏在桌下。
决定好藏身之处后,陈舒望蹲下身,一步步挪到桌下,再三确定外面的人看不见自己,这才放下心来,静静等待游戏结束。
刚蹲下没多久,精神气还特别足,时间流逝,不知道过去多久,陈舒望的腿脚开始有些僵硬。她垂眸看了眼脚边,顿了顿,也没在意自己身上穿着的淡黄色裙子,径直一屁股坐了下来,开始漫长的等待。
耳边时不时能听到外面路人的脚步声,还有汽车轰鸣声。
陈舒望双臂环着小腿,下巴抵在膝盖上,心里嘀咕着:
江樾这个猪什么时候才能找到我啊...
一个人实在无聊,陈舒望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双眼倏地朦胧起来。
她眨了眨眼。
五分钟,就眯五分钟。
······
当陈舒望再次睁开双眼,心里一沉,脑袋甚至没法思考。
四周是无尽的黑,隐约能通过昏黄的路灯,看清眼前的陈设。
现在....几点了?
她没带腕表出来,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
按捺住内心的不安与恐惧,陈舒望从桌下爬出来,起身时没站稳,踉跄了一下,好在眼疾手快抓住桌面边缘,这才避免摔倒。
因为蹲得太久,腿麻得厉害,仿若有千百只蚂蚁在啃噬。
陈舒望单手撑在桌面缓了缓,待腿脚没那么麻木后,提步往家的方向走去。
她没有办法理性思考,一颗心悬在空中,忐忑不安,连带着脸色也有些泛白。
妈妈说了让自己天黑前回家....
现在天都黑完了....
也不知道在那里睡了多久....
怎么办....
妈妈会不会骂我....
一路上,有许多出来散步的行人,在嬉笑聊天。
陈舒望拖着沉重的步伐,逆着人群行走,离家越近,心就越沉一寸。
突然间,她停下步伐,愣在原地,怔怔看向前方不远处。
沉默半晌,她声音颤抖:
“......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