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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第 74 章 ...

  •   74

      周六一大早,吃完早餐后,林澈送陈舒望去了南江区人民医院。

      原本昨天输完液后,陈舒望都好了一大半。今早醒来,她觉得已经没有再去输液的必要了。

      但她不敢在林澈面前开这个口。

      所以她心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她打算一个人去医院,但不去输液,而是随便在哪晃一圈就回家。

      但结果却是,她还没来得及提一个人去医院,林澈就开口说要送她去。

      陈舒望下意识拒绝。还找了各种各样的理由。

      比如,她不想耽误林澈上班。

      比如,开车过去太远了,来回不方便。

      比如,她认为这个时间点过去绕城高速容易堵车,打算坐地铁。

      显然,这些理由她说出来自己都不信。

      林澈不是没猜出她心中在打什么算盘,他没戳穿陈舒望,而是一一反驳了她给出的理由。

      他的回答是。

      首先,他今天不上班,除了晚上有一个应酬。

      其次,开车过去有什么不方便的。

      最后,堵车等一等不就好了。

      于是事情发展到最后,陈舒望还是被扎了一针。

      ······

      输完液后,林澈把陈舒望送回了W公馆。

      公司有个正在推进的项目出了问题,林澈得回去紧急处理一下,就把车停在了楼下。

      简单叮嘱了陈舒望几句话后,看到她进了电梯,林澈就驱车回了公司。

      问题很棘手的缘故,一直到晚上八点,林澈都没有联系过陈舒望。

      ······

      卧室灯光大亮,静悄悄的。

      陈舒望坐在书桌前,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筋骨。

      她终于写完了周五的三份实验报告,耗时一个小时。

      起身打算去煮碗面吃,刚推开椅子,桌上的手机屏幕倏地亮起。

      林澈告诉她,今晚应酬可能会比较晚结束,让她先睡,他结束就回来。

      陈舒望推开椅子,回复了个“好”字。

      烧水,等水烧开,下面,见煮得差不多了,陈舒望用筷子夹起面。

      拌面时,陈舒望犹豫了一下,要不要放辣椒油。一想到她已经连着三顿没吃辣了,好不容易林澈不在,她最后还是没能抵挡住辣椒的诱惑。

      两分钟后,陈舒望端着一碗闻着就忍不住分泌唾液的面到沙发坐下,她随便找了部剧来看,等慢悠悠吃完,已经过去半个小时。

      把碗洗了,又歇了会儿,等消化后,陈舒望就找出换洗衣物进入浴室。

      洗完澡后,陈舒望穿着睡衣去厨房倒了杯水。水是洗澡前烧的,现在还很烫。她端着杯子回到卧室,打算等水冷了之后再吃感冒药。

      正打算问林澈什么时候回来,宋明月就给她打了个视频电话。

      两人絮絮叨叨聊了些近况,直到宋明月说她要陪室友下楼拿东西,这才挂断电话。

      和宋明月聊完没多久,陈舒望还在编辑发给林澈的消息,刚敲下两个字,林澈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是林澈的电话,但说话的人却不是林澈。

      对面安安静静的,好半晌都没有声音。

      就在陈舒望怀疑是不是打错了之际,对方开了口。

      “舒望吗?”

      陈舒望听到声音怔了下,“对。”

      她听出来了,那不是林澈的声音,那是周翌晨的声音。

      对方似乎是在忙些什么,没说话,陈舒望又等了一会儿,周翌晨再次开口:“你现在方便出来一趟吗?”

      周翌晨的声音没有了以往的随意感,有些严肃,陈舒望心里倏地咯噔了下,以为是林澈出了什么事。

      她原本是倚在床头,听到周翌晨的话后下意识蹭起来。

      陈舒望按捺住心里的不安,问道:“怎么了?”

      “不是什么大事儿,我和林澈在楼下,你下来一趟吧。”

      ······

      五分钟后,陈舒望随便找了件外套穿在睡衣外面,下了楼。

      十月下旬的南城,夜晚气温十几度。

      陈舒望长裤长袖的睡衣外穿了件外套,还是冷嗦嗦地,一出电梯冷风就从裤腿灌了进来,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走出单元门,给周翌晨拨的电话还未接通,她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长椅上的那个人,怔了下。

      周翌晨正准备接电话,看到从大门走出来的女孩时,朝她招了招手。

      陈舒望回过神来,垂下手,提步走过去。

      昏黄的路灯下,男人垂着头,看不清神色,有种孤僻感。

      陈舒望觉得,林澈不对劲。

      直到她站在林澈跟前,他还是垂着头,没有反应,像睡着了一样。

      就算是在室外,空气中也弥漫着一股浓烈的酒精味,显然这股味道,是从眼前的人身上散发出来的。

      陈舒望知道林澈今晚去应酬,也知道他应酬一般会喝酒,但是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醉到不省人事。

      男人白衬衣黑西裤,身姿挺拔又健硕,骨节分明的双手撑在身侧的木椅座上,昂贵的西服外套被随便地搭在一旁。他阖着眼,好像在休息。

      按捺住心里的不安,陈舒望偏过头,看向站在一旁的周翌晨。

      “发生什么了..?”

      她想碰碰林澈,但又无从下手。

      从来没有见过林澈醉成这样,异常的安静。

      周翌晨半晌没说话,默了会儿,他倏地叹了口气,“晚上吃饭的时候,有个傻逼提到了他爸。”

      林澈和一群房地产商老板在仁和酒店吃饭,周翌晨的父亲在,周翌晨也去了。

      饭局上,兴华置业的老总冯民烨喝多了,提了林庆怀。

      林庆怀的死一直是林澈心中的一个结。这些年来,林澈一直很后悔,在出事的前一天和父亲吵了架,很后悔,当初没有阻止他父亲去做那件事。

      当年的那场事故,有承包单位偷工减料的原因。承包商,正是兴华置业,法人代表,冯民烨。林庆怀念及多年的好友情,没有对冯民烨进行追责,事后还让兴华置业继续做工。然而,这把刀还是桶向了自己。

      而冯民烨,丝毫没有愧疚的样子,没有对林庆怀的死有一丝的自责。

      除了葬礼上那场假惺惺的流泪。

      当林澈听见冯民烨提林庆怀时,握在手心的杯子就快被捏碎,周翌晨及时摁住了他的手。

      最没有资格提林庆怀的人,就是冯民烨。

      陈舒望听到一怔,林庆怀在林澈的心里,一直是禁区般的存在。非自然死亡,对一个家庭的伤害程度往往大于其他。

      听见女孩的说话声,林澈下意识睁开眼,他一把握住了陈舒望纤柔白皙的手腕。

      手上突如其来的冰凉触感让陈舒望愣了下,她转回头,垂眸看向眼前的人。

      林澈微微仰起头,那双清澈明亮的眼里此时一片猩红。

      喝醉后的林澈,那张脸依旧清隽俊逸,但没有往日的清冷感,多了些平易近人的感觉。

      周翌晨从裤兜里摸出烟盒:“你看一下,我去门口药店买解酒药。”

      没等陈舒望回答,周翌晨就往右边小区门口走去。

      林澈看她的眼神虽然有些迷离,但里面的温柔仿佛要溢出来了。

      男人手指干净修长,指甲圆润,他的指尖顺着女孩的手腕寸寸下移,直至将她的手全部包裹住,与她十指紧扣。

      他倏地勾起唇角,醉态明显,眼尾带着笑意,“抓到你了。”

      陈舒望心底又是一空,任由男人牵着她的手,她在他身侧坐下。

      随即,男人将她的另一只手也握在手心,语气轻柔:“手怎么这么冰。”

      陈舒望没说话,林澈越是像平常一样,她心里的无底洞就越来越大。

      “哥哥...”

      她再次开口叫了他哥哥。

      林澈扬起尾音轻声“嗯”了下。

      陈舒望担心他的状态,但又不知道怎么开口,“你——”

      话还没说完,就被林澈打断,“舒望。”

      察觉到男人放开了她的手,陈舒望垂眸看了眼,心底不安,又抬起眸。

      男人往后靠在了椅背上,微仰起头,怔怔地盯着这漆黑的一片天。

      今晚没有月亮,没有星星,只有一团漆黑。

      “你说,人能回到过去吗。”

      如果可以回到过去,那么前一晚,他绝对不会和林庆怀吵架。

      陈舒望呼吸一紧,呼了口气,重新握紧林澈的手,想替他分担一些情绪。

      她也何尝不是没想过。

      当她失去旺旺时,每日每夜都想回到过去,拼命地想。如果能回到旺旺出事的那一天,她一定不会让旺旺偷跑出去。

      陈舒望轻扯了下嘴角,强忍住内心的酸涩,悠悠道:“哥哥你还记得旺旺离开的时候,你和我说过的话吗?”

      “你说,我们都要往前看。”

      “舒望往前看了,哥哥也要往前看啊。”

      这几年来,她想通了很多事情。

      接受旺旺的离开,放弃大提琴,选择自己想做的事情。每一步都需要极大的勇气,但给予她勇气的不只是她自己,还有陪伴在她身边的每一个人。

      她不想回到过去,也不想去到未来。过去已经注定,未来依靠现在。身边的人都在计划未来,但她不想想那么多,只想过好当下的每一天。

      这些年来,林澈一直未能真正放下林庆怀的死。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他一直觉得那是一场梦。

      他以为,只要不去想,就不会再痛。

      直到今晚,再次遇到冯民烨,再次听到父亲的名字从他口中提出。

      陈舒望注意到林澈的眼睛闪闪的,她的心狠狠抽了一下。

      夜晚寂静,灯光昏暗,连路人也没有,这里好像只有她和他。

      林澈只有在喝醉酒的时候,才会把情绪毫无保留地展现出来。

      只有喝醉酒后,才是真实的他。

      在林澈的世界里,他没有时间去悲伤,没有时间去怀念。当初办完林庆怀的葬礼后,他立刻就进入仁和耀明,着手整理一切。

      陈舒望眼睛一酸,强忍住泪意,伸手抱住了眼前的男人。

      她心疼他,不断轻拍着他宽阔的后背,正如他以往安慰她一样。

      “没事的啊,哥哥,舒望在,舒望一直都在。”

      林澈耳边不断回荡着陈舒望的话,他呆滞地任由眼前的女孩不断安慰他。

      半晌,陈舒望松开这个怀抱,却蓦地一怔。

      她看到,一滴泪水从林澈的眸中流出。

      他哭了。

      陈舒望只在林庆怀去世的那一夜,见过林澈哭泣的样子。

      眼下,那滴滚烫的泪水似是落进了她的心里,灼得一痛,她的心又抽了一下。

      陈舒望做了一个她自己也没想过的举动。

      她凑过去,唇轻轻地贴在了他的眼上,林澈下意识闭上了眼。

      与此同时,泪水也从陈舒望的眼角流了出来。

      周希慧在宿舍最常念的一句话,不要心疼男人,会变得不幸。

      但她,完全做不到。

      她见到林澈哭的这一秒,她的心从未像现在这样痛过。

      -

      周翌晨买完解酒药回来后,林澈总算愿意上楼了。

      先前出租车停在楼下,周翌晨付完钱一转头,林澈就没了人影。

      他下车。

      林澈呆坐在长椅上,垂着头一动不动。

      和他说话,也一直沉默。

      林澈不说话,也不愿意上楼,只要周翌晨一碰他,他就会不耐烦地掀开周翌晨的手,就像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孩。

      知道林澈情绪不对,也知道陈舒望在林澈家。没辙了,周翌晨的手机落在了吃饭的地方,他只好摸出林澈的手机,给陈舒望打了电话,让她下楼。

      就和他预想的一样,陈舒望是林澈的解药。

      周翌晨把林澈扛上了楼,帮他脱鞋,又帮他脱袜子。

      林澈一沾到床,便翻了个身,嘴里一直嚷嚷着要喝水。

      陈舒望听见,赶紧去厨房倒水,当她拿着水杯回到卧室时,周翌晨在接电话,而躺在床上的那个男人已经睡了过去。

      她注意到,林澈穿的白衬衣被换成了一件宽松的黑色体恤。

      “舒望,我得先走了。”

      “你晚上方便的话多看一下,他今晚...”

      陈舒望点了点头,“我知道。”

      他今晚很难受。

      周翌晨离开后,静悄悄的卧室里,只有陈舒望和林澈。

      男人仰躺在床上,身上什么也没盖,陈舒望坐在床边,替他盖好被子,静静看着男人的睡颜。

      他好像特别不舒服,紧皱着眉。

      陈舒望没有照顾喝醉人的经验,她拿手机搜了搜。

      三分钟后,她起身去浴室打湿了一张毛巾,重新在床边坐下。

      温热的毛巾刚碰到林澈的额头,他倏地握住了她的手,同时睁开了迷离的眼。

      看清是陈舒望后,他愣了几秒,并没有放下手,而是一把将女孩扯进怀里,另只手圈住了女孩的腰。

      毫无防备,陈舒望整个人朝前扑去,直直扑向林澈。

      他做了一个梦,梦里,身边的所有人都离他而去,只剩下他一个人。

      所以,当他睁眼看到陈舒望时,他下意识就想要抓住她,怕她消失。

      男人埋在她的肩窝,轻轻地蹭了蹭,随即,陈舒望察觉肩头有湿意传来,她的心里咯噔了下。

      喝醉酒后的林澈,似乎格外脆弱。

      陈舒望将毛巾放在床头柜上后,回抱住他,手扶住男人的头。

      房间内除了床头柜台灯的光,还有走廊照进来的光,一切都静悄悄的。

      “舒望...”

      林澈的声音有些抖。

      陈舒望没说话,半晌,男人再次开了口:“不要离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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