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对你说》零瑜

77、第 77 章

　　77

　　传出绯闻的当天夜里，沈梵音就发了澄清，同时也公布了他真正的恋情。

　　他并没有经过工作室，而是直接用他本人的账号发了条微博。

　　【假的，真的在这里。】

　　配图是漫天雪地里，他偷拍眼前的女孩在欣喜玩雪的背影。

　　那晚，在沈梵音发出这条微博后，微博服务器瞬间瘫痪。

　　有人房子塌了，有人羡慕那个女生，还有人还扒出了沈梵音经常去“Rosemary”的原因，就是为了给照片中的女主角买甜品。

　　宋明月和沈梵音的绯闻问题解决后，宋明月的生活看似一切都回到了正轨。

　　但是，那些不分青红皂白便肆意造谣的人，对宋明月产生的伤害已不可弥补。

　　原本宋明月想着算了，不追究，但傅卿云坚持一告到底，宋明月也就由他去了。

　　最后，也真的如傅卿云所言，除了原本认识宋明月的人外，没有人知道和沈梵音传绯闻的那个女生到底是谁。

　　······

　　很快，寒冬来临，春去秋来。

　　令陈舒望没想到的是，她与林澈的关系说藏，就藏了整整一年。

　　进入大二，陈舒望的课表几近被排满，一周五天，四天早八，三天从早上到晚。

　　不似大一那么清闲，她的专业课多了很多，有些东西，也终于到了她不得不面对的时候。

　　大二初始，有一门提起来就让陈舒望头疼的课，动物解剖学。

　　第一次穿白大褂进实验室上解剖课，一堆人不敢动手，包括陈舒望。

　　他们都觉得过于残忍，下不去手，结果被教授狠狠痛骂了一顿。

　　教授直言：“既然你们选择了这个专业，就应该想到会有这一天。你们想要救助动物，难道用嘴说就能救吗？欲成大器，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做任何事都是如此，何况你们是医学生。想要救动物，想要救人，解剖这一步缺一不可，你们学再多的理论都不如自己亲手实践一遍。话说到这了，下不去手的下节课不要来上我的课了。”

　　教授说完这番话，实验室鸦雀无声。

　　陈舒望强忍住内心的不适，和许静雅一起动手，解剖了一只小白鼠。

　　第一步，转晕小白鼠，让它减少痛感。第二步，拉断脊柱，将它送走。第三步，取小白鼠的肝和后腿肌肉。第四步，研磨小白鼠的肝和后肌肉。第五步，分别加入研磨液和试剂混合。第六步，离心。

　　到研磨的时候，陈舒望明显感觉她的胃在翻涌，强忍住身体的不适，在做完所有的一切后，陈舒望当即去厕所把早上林澈叮嘱她喝的粥吐了个遍。

　　那整整一天，她什么都没吃，身心极其难受，一碰食物就下意识干呕。上完课回到宿舍就直接躺到了床上，只要一想到小白鼠在自己手中失去性命，她就忍不住流泪。

　　林澈给她打电话，见她哭得太厉害，直接来学校找她，最后还是林澈成功开导了她。

　　那是她第一次上解剖课，第一次动手杀死一只小白鼠。

　　一次，又一次，到后面再上解剖课，陈舒望已经麻木了。

　　她不会再吐，不会再有任何的感觉，她只会在进行解剖前，在心里和那些动物说对不起，并且最大程度地利用它们的价值，认真观察，认真学习。

　　她终于克服了心底的恐惧。

　　-

　　进入十一月，气温骤降，校园里银杏叶满地泛黄。

　　傍晚八点，窗外一片漆黑，实验室内灯光烁亮。

　　这节课教授请了几个大三的学长过来帮忙指导，实验室内闹哄哄的，很多人都进行到了尾声。

　　结束一节解剖课，陈舒望整理完仪器后，打算离开。

　　“小雅，我先走了啊。”陈舒望脱下白大褂，将其放进了一个纸袋子里。

　　“好，你男朋友来了吗？”许静雅还没做完，打算再待一会儿。

　　陈舒望笑了笑：“对。”

　　林澈在学校门口等她。

　　走出实验室，正要下楼梯，陈舒望从包里摸出手机，打算给林澈打个电话。

　　就在这时，一个男生跑到了陈舒望身侧，“学妹，一会儿做什么啊？”

　　陈舒望停下步伐，握着手机愣了愣。

　　刚开始上课的时候，她就认出来了。眼前的这个人，是方璇的前男友，是那个大一把方璇绿了的学长。

　　陈舒望对他毫无好感，先前在做实验的时候，他过来了好几次，明明用嘴就可以解释清楚，他偏要亲自动手，指导过程中，甚至想要趁机揩油，都被陈舒望躲过去了。

　　在方璇和他分手后，方璇去学校论坛扒到了曾经有人挂他的帖子，说他不仅渣，还很油腻恶心。

　　果真如此。

　　眼下见他又跟过来，陈舒望语气不太好，“你有事吗？”

　　杨鑫油腻地笑了笑，“学长请你吃饭？”

　　陈舒望最讨厌的一类人，就是普信男。

　　明明其貌不扬，却非要自以为是，认为自己仪表不凡，任谁看了都要贴上来一样。

　　先前在实验室，陈舒望给足了他面子，没有将他的真面目撕下来。现在他又亲自撞上来，陈舒望心里腾起一股怒气。

　　想到要去找林澈，陈舒望懒得计较，她二话不说提步就走，谁知杨鑫立刻跟上来，就跟一个苍蝇样没完没了。

　　“学校门口新开了家烤肉店，上周室友他们去吃觉得还不错，要不要一起去试试？”

　　陈舒望攥紧手中的纸袋子，走下最后一节阶梯，在实验楼外驻足，她压抑住心中的不悦，睨了他一眼，“我有男朋友了。”

　　杨鑫挑了挑眉，不是很相信。他最近根据陈舒望的课表蹭了好几节课，都只看到她和一个女生坐在一块，下课也是和那个女生一起走，并没有其他的男生出现。

　　“一起吃顿饭而已。”

　　“......”

　　就在陈舒望即将发火之际，一道沉稳低沉的嗓音从身后响起。

　　“陈舒望——”

　　她转过身，杨鑫也看了过去。

　　男人单手插兜，站在昏黄的路灯下，黑衣黑裤，影子被拉得颀长。

　　陈舒望眼前一亮，唇角轻勾，小步跑去。

　　林澈顺势握住女孩娇小的手，轻轻捏了捏，宠溺道：“怎么才穿这么点，手这么冰。”

　　要动手操作仪器，还要穿白大褂，陈舒望每次上实验课都穿得很轻薄。

　　今天她只穿了件白色毛衣，搭了条黑裤子，秀发挽在脑后，耳边有几缕碎发。

　　出来上课时不觉得冷，入夜后，微风带凉，毛衣灌风，确实有些冷。

　　林澈抬手，将她耳边的碎发撩起，掖到耳后。

　　陈舒望顺势挽住了林澈的手臂，笑容清甜：“刚刚洗了手，那个水很冰。”

　　实验室只有冷水，入冬过后做实验非常考验耐力。因为做完实验必须反复洗手，才能将手上的异味清除干净，每次洗完手都冻得通红无比。

　　林澈提过陈舒望手中的纸袋子，看向她身后的人。

　　陈舒望也看了过去，笑容瞬间敛起，“这是我男朋友。”

　　林澈眸色骤深，眉眼冷峭，没说话。

　　杨鑫站在两人身前，显得有些多余，他尴尬地笑了笑，“我还有事，先走了。”

　　杨鑫走后，陈舒望挽着林澈的手臂，两人一起朝学校门口走去。

　　实验楼是单独一栋，修在学校偏荒凉的位置，这边一到晚上人烟稀少，路灯也没几个，莫名有种阴凉感。

　　甚至一直有传言，这边闹过鬼。

　　陈舒望边走边解释道：“那个人是方璇前男友，就大一的时候，把方璇绿了。他请我一起吃饭，我和他说我有男朋友他不信，还好你来了。”

　　话说完，是异常的沉默。

　　陈舒望仰起头，男人的小半张侧脸在昏黄路灯的照耀下显得格外柔和，“你怎么不说话。”

　　林澈停下步伐，面对陈舒望站着。

　　男人曲下腰，脸凑到女孩眼前，语气不太高兴：“我在想，我们舒望身边怎么总有这么多花花草草。”

　　似乎从小到大，总有一群男的围在陈舒望身边。初中那次，高中那次，酒吧那次，眼下又是，每次都能让他撞见。

　　突如其来地凑近，陈舒望不由瞪大眼，愣了须臾，她眨眨眼，委屈道：“怪我吗？”

　　林澈唇角上扬，轻轻地捏了捏她的小脸，拖长语调，“怪我，哥哥要是现在和你一样在读大二，就不会让那么多人靠近你。”

　　那样的话，他就可以天天见到她，自然她的身边就只有他。

　　说完，林澈就牵着她继续走。

　　陈舒望脸一热，好久没听到“哥哥”一词了。

　　自从和林澈在一起后，她就不爱叫他“哥哥”，总觉得有种奇怪的感觉，倒是林澈，和她说话总爱自称哥哥。

　　陈舒望抿唇，好奇道：“那你刚刚是不是不高兴了？”

　　林澈愣了须臾，确实在看到陈舒望和那个男生站在一起的时候，他明知道两人没关系，还是觉得无比刺眼。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陈舒望就站在了他的面前，倒着走路，同时悠悠念道：“你不高兴了。”

　　知道林澈在吃醋，她的心情似乎格外的好，眉梢都带着笑意。

　　怕陈舒望摔倒，林澈两手牵住她，见她笑容满脸，林澈顺着她的话说下去：“对，我不高兴。”

　　话音一转，林澈唇角弯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你得哄我。”

　　陈舒望懵了一秒，她怎么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

　　反应过来后，她亲昵地挽住男人的手臂，把一半的力气都挂在了林澈身上，“你想我怎么哄？”

　　林澈沉吟不语，半晌，他开了口：“今晚去我家住？”

　　陈舒望又是一怔，脑海中瞬间闪过昨晚熄灯后在宿舍和周希慧她们一起看的东西，她下意识反驳，“不行。”

　　林澈听见她斩钉截铁地反驳，以及那张羞红的脸，他笑声很低，打趣道：“你在想什么。”

　　陈舒望抿着嘴没说话。

　　见林澈没有那层意思，为了掩饰她的尴尬，陈舒望低着头，找了个借口：“我明天十点有课。”

　　“我送你过来。”还没等她说话，林澈继续道：“中午买了Rosemary的蛋糕，给你室友也买了，但是忘了带过来，你不吃就只有扔了。”

　　原来是蛋糕。

　　都怪昨晚方璇非要闹着看，视觉听觉冲击过大，她第一次接触这种东西，到现在都还有阴影。

　　陈舒望故作勉为其难，“那好吧。”

　　-

　　和林澈在附近吃完晚饭，驱车回去的路上。

　　陈舒望摸出手机，在寝室群发了条消息。

　　【今晚我不回来，如果查寝的话就说我在自习室。】

　　后面还加了一个谢谢的表情包。

　　发完她就放下手机，盯着窗外不断倒退的景象。

　　腿上蓦然震动了一下，她拿起手机。

　　池佳：【好】

　　方璇：【？】

　　周希慧：【？？】

　　陈舒望：【？？？】

　　方璇：【你不是这么快就要实践了吧。坏笑.jpg】

　　陈舒望脸一热，就连打字的指尖都在验证她的否认，【当！然！不！是！】

　　周希慧：【看破不说破，懂得都懂。】

　　明明车窗开了条缝，车内不冷也不闷，但陈舒望觉得她的脸在发烫。

　　【谁再说！明天带回来的Rosemary全给佳佳了！】

　　池佳：【好！】

　　方璇：【不行！】

　　周希慧：【呜呜呜呜错了错了】

　　陈舒望发了个“哼”的表情包，就放下手机，没再看群消息。

　　-

　　到家后，就和往常一样，两人各回各的房间，各睡各的觉。

　　洗完澡后，陈舒望趴在床上和宋明月开了个视频。

　　宋明月见她的背景不像是在宿舍，她笑了笑，“又去你哥家了？”

　　为什么叫又。自从这学期开学后，陈舒望三天两头就在林澈家里，方璇还打趣她，我们这个宿舍是容不下你了吗。

　　陈舒望眨了眨眼，“过来拿蛋糕。”

　　宋明月“啧”了声，没说破，“我看你干脆直接搬过去得了。”

　　陈舒望举着手机翻了个身，仰躺在床上，“那不行。”

　　那样概念就不一样了，就算同居。

　　注意到宋明月那边较黑，陈舒望问道：“你不在学校吗？”

　　“傅希甜生日，吃完饭来唱歌了，我在外面透气。”

　　“那你一会儿怎么回去。”

　　“坐地铁。”

　　说是坐地铁，结果最后还是傅卿云来接的。

　　-

　　卧室一片漆黑，静悄悄的。

　　陈舒望又翻了个身，静了三秒，她蓦然睁开了眼。

　　睡不着，还是睡不着。

　　不知道是不是睡前吃了个蛋糕的缘故，她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觉。

　　摸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眼，凌晨一点五分。

　　她叹了口气，摁开台灯。

　　陈舒望微眯着眼，等适应光线了，她拿起一旁的玻璃杯，察觉到里面是空的后，愣了一秒。

　　晚上吃的火锅，今晚她好像一直在喝水。

　　陈舒望爬起来，客厅黢黑，她没开灯，借助房间散出的微薄的光，熟门熟路来到厨房。

　　睡之前烧的水，现在已经凉透。

　　她懒得再烧，将就倒了一杯。

　　正准备喝水，有人突然从背后圈住了她。

　　纵使她心里知道在这个点出现的只会是林澈，但她还是吓了一跳，眼看着杯子即将从手中脱落，下一秒就被男人眼疾手快扶了回去，随后放在大理石台面，“啪”一声，在静谧的夜里格外清晰。

　　条件反射下，她转过身，男人两手杵在她腰后的大理石台面上，将她完全圈住，见她转身随即向她凑近。

　　与此同时，陈舒望下意识往后缩，然后，她听见男人低沉沙哑的嗓音。

　　“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