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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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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
天色渐暗。
沈淑琴将饭煮好后,连陈斯民都上完课回来,陈舒望还是迟迟未回家。
起初,夫妻俩还以为是女儿在外面贪玩,没注意时间,兴许过会儿便回来了。
毕竟以前也不是没有过这种情况。
谁知,外面天都黑尽,陈舒望还没回家。
沈淑琴知道他们那一群小孩儿聚集的地点,当她和陈斯民去到那时,夫妻俩就如晴天霹雳。
那里一片漆黑,阒无一人,根本就没有小孩的身影。
联想起近日从南城电视频道里看到的关于拐卖小孩的新闻,一股寒意涌上沈淑琴的脊背。
忽然间,脑袋里闪过什么,沈淑琴心一沉,颤抖着掏出手机,打开浏览器,翻出上午看到的一条新闻。
“南城一男子持刀伤人后驾车逃匿”
轰的一下,有什么正在崩塌。
夫妻俩心急如焚,围着院子找了一圈,其间不断询问路人,仍旧没有陈舒望的消息。
在外寻找将近一个小时,夫妻俩决定再回家看看,说不定小孩已经自己回家了。
然而,当沈淑琴看见空荡荡的屋子,只有旺旺守在门口的身影时,彻底崩溃。
天色黑沉,沉到沈淑琴就快喘不过气。
陈斯民见妻子的面色愈发惨白,他拍了拍沈淑琴的背,按捺住心底的恐慌与不安,“我们再出去找一次.....实在是....就报警....”
沈淑琴已经陷入巨大的恐惧中,听不进去任何的话语。
见妻子这副模样,陈斯民打算一个人再出去找找,当他转身出门,沈淑琴也跟着过来。
······
为了节约时间,夫妻俩决定分头行动。
沈淑琴走的方向,碰到了她认识的小孩。
“小樾!”沈淑琴跑过去,一把逮住江樾的手。
“阿姨。”江樾认出,这是陈舒望的妈妈。
“你看到陈舒望在哪儿了吗?”沈淑琴眉心微蹙,焦急道。
江樾“啊”了声,“她不是早就回家了吗?”
捉迷藏游戏结束了好几轮,陈舒望一直没出现,他们都以为陈舒望先回家了。
······
得知陈舒望先前在篮球场那边玩捉迷藏,沈淑琴打算再去那边仔细寻找。
跑过去的时候,正好就看见迎面走来的陈舒望。
······
当陈舒望看到沈淑琴时,十指不自觉用力向掌心蜷缩,手心里冒出细密的汗。
“妈妈......”她忐忑道。
沈淑琴怔怔看着不远处的女儿,脸色倏地一沉,她冷着脸走过去,二话不说便抓起陈舒望的胳膊,往家的方向带。
沈淑琴的步伐很大,因为恐慌,也没注意抓在陈舒望手腕上的力度。
陈舒望咬紧嘴唇,顾不上手腕上的疼痛,顺着沈淑琴踉跄往前行走。
她害怕,害怕妈妈这个样子,忍不住哽咽道:“...妈妈。”
沈淑琴还是没说话,径直往前走。
陈舒望看不见沈淑琴的表情,不过她知道,妈妈现在一定很生气。
路上行人纷纷,两人的行为举止引来阵阵关注。
沈淑琴毫不在意,当下心里被恐惧与怒气占满,无暇其他。
沈淑琴走路的速度很快,在近乎失去理智的情况下,也不忘给陈斯民打了通电话,告诉他已经找到了陈舒望。
从来没有看过妈妈这么生气,陈舒望心里的无底洞越来越大。
她眼圈红了,泪眼汪汪哭了出来,哽咽着:“....妈....”
······
沈淑琴带着陈舒望走到院门口时,正好碰到刚回家的任怀因和林庆怀。
两人从医院驱车回来,车停在路边。
昨天仁和酒店开业仪式上发生意外,林威明被刀刺伤,现在还在医院。
新闻上说的那个持刀伤人,就是这件事。
考虑到林威明身份特殊,新闻媒体并没有详细报道受害者的身份,但还是流言四起。夫妻俩这两天为了处理公司上上下下的事情,都快忙昏了头。
······
任怀因见好友沉着脸,陈舒望跟在身后哭得不成样子,她怔怔道,“这是怎么了?”
看到熟悉的人,沈淑琴严肃的表情稍微有所缓和,她匆匆道:“小孩不见了,刚把她找回来。”
撂下这句话,沈淑琴就带着陈舒望推门而进,留下任怀因和林庆怀面面相觑。
任怀因摸出钥匙,打开院门,耳边隐隐还有陈舒望撕心裂肺般的哭嚎声。
她摇了摇头,看来淑琴这次气得不轻。
······
带陈舒望进屋后,沈淑琴立刻撒手甩掉了陈舒望的手,任由她站在客厅中间。
沈淑琴一屁股在沙发坐下,拿起茶几上的水杯,猛灌了一杯水,动作一气呵成。
紧接着,陈斯民从门口进来,看了眼客厅中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陈舒望,没有任何的安慰举动,只是在妻子身旁坐下,沉着脸,没吭声。
客厅水晶灯明晃晃,电视还在播新闻联播。
沈淑琴表情阴郁,就连平时常带笑意的陈斯民,都无比严肃。
夫妻俩都没开口,气氛沉闷到就如暴风雨前宁静的夜晚。
就在这时,家里唯一看不懂脸色的来了。
旺旺听到动静从后院跑进来,围在陈舒望身边打转,回应它的只有陈舒望无休止的哭泣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淑琴终于冷淡开口,“过来。”
陈舒望抽噎着,拖着步伐走到父母身前。
“知不知道自己错哪了?”沈淑琴双手环胸,气势汹汹地质问。
陈舒望胡乱点头,“知道。”
“你说。”
“我不该...这么晚..才回家。”陈舒望泣不成声,说话断断续续。
“你要出去玩,我没有意见。但是,你出门的时候,我是不是和你说过,天黑之前必须回来。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是不是?!”沈淑琴越说越气,现在想想都心有余悸。
要是陈舒望不见了,她不知道该如何活下去。
回应沈淑琴的,仍旧只有陈舒望的无休止的哭泣声。
陈斯民见陈舒望哭得一抽一抽,心里揪得紧。他知道,这次确实是女儿做错了,两人苦苦寻找时,沈淑琴濒临崩溃的模样还历历在目。
陈斯民抬手握紧妻子的手,想让她冷静点。
人找到了就好,人没事就好。
沈淑琴知道陈斯民想说什么,她无动于衷,一张脸紧绷,厉声道:“出去站着!”
这次的事不给陈舒望长个记性她就不姓沈。
得知要被罚站后,陈舒望抬眸,泪眼汪汪看向陈斯民。
看到女儿可怜兮兮的模样,陈斯民顿了顿,移开目光不去看她,免得心软。
求救无果,陈舒望哭着走出客厅,带过门站在门后。
她出门的那一刹,电视里新闻正好播到:“昨日南城持刀伤人,驾车逃匿的嫌犯现已落网,请广大市民放心……”
······
小院种满花花草草,天气转暖后,各类蚊虫多了不少。
陈舒望绝望地站在门后,任由蚊子吸她的血,泣涕如雨。
······
林家客厅。
任怀因的视线在电视上,心思却不在。
到家后,任怀因和林庆怀出门散了会儿步,回来路过隔壁时,她透过半敞的院门看到,陈舒望一个人可怜兮兮站在墙边痛哭流涕。秉持着不管别人家事的原则,任怀因按捺住进门的心,还是回了家。
犹豫再三,任怀因站起身,“不行,我还是得去看看舒望那孩子。淑琴狠起心来我是知道的。”
“也行。”林庆怀在一旁悠悠道。
“顺便把上午包的馄饨送一些过去。”任怀因说完便朝厨房走去。
这时,林澈拿着玻璃杯从楼上下来。
他穿着居家的白衣黑裤,刚睡醒带着慵懒感,眼神还未完全清明。
林澈上午随父母去医院探望了林威明后,便回到家。
下午周翌晨来找他打球,打球的时候他脱了外套,没想到有些着凉。回家冲了个澡睡到现在,连沈淑琴下午去公司前叮嘱他煮的馄饨,他都没来得及煮。
“妈,你装这些干什么?”林澈嗓音沙哑,将玻璃杯放到饮水器的接口下。
“你沈姨在教训陈舒望,小姑娘站在院里一直哭,我得去看看。”任怀因装好混沌,拿出盖子盖住玻璃盒。
林澈懵了下,仰头喝水的动作一滞,下一秒,陈舒望挂着泪的模样仿佛现在眼前。
“我和你一起去吧。”他仰头喝了口水,喉结快速地上下滚动,随后将玻璃杯放到大理石台面上。
任怀因拿着打包盒正要往外走,听到林澈的话停下步伐,思索再三后,她开口:“行。”
陈舒望和林澈亲近,林澈去还可以好好安慰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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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凉如水,陈舒望孤身倚在墙边,出来时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现在已经平复了下来。
“啪——”的一声。
陈舒望掌心向上翻起,一只蚊子的尸体静置在其间,带着红色血迹。
将蚊子甩掉后,好不容易平缓过来的心情,又蓦地发酸。
就连蚊子也在欺负她。
陈舒望吸了吸鼻,有些委屈,试图止住泪意。
这时,旺旺从门后跑出来,站在陈舒望身旁,吐着舌头,直晃尾巴。
陈舒望曲身摸了摸旺旺的脑袋,旺旺顺势偏过去,在陈舒望的手心蹭了蹭。
旺旺似乎安抚了陈舒望心中的难受。
下一秒,陈舒望在脚下的台阶席地而坐,旺旺也紧靠着她坐下,头使劲往陈舒望的腿窝蹭。
任怀因母子俩进来就看到这幅画面。
旺旺注意到门口的动静,刷地一下起身,径直跑去。
陈舒望呆呆抬头望去,看清进来的人后,语气颇带着委屈,“任姨。哥哥。”
任怀因见小姑娘可怜兮兮的惨样,偏头看向林澈,“你陪舒望待一会,我把东西拿进去。”
说着,任怀因走到陈舒望跟前,摸了摸她的脑袋,“乖,任姨先进去把东西放了,让哥哥先陪你待一会。”
旺旺转悠跳起身,动鼻子使劲往任怀因手中的盒子凑,又跟着她一起进了屋。
······
院子里寂静无声,月笼轻纱,浅浅月光和路灯昏暗的黄光交织在一起,径直洒向院中。
少年背光,单手插兜站在院里的树下,身形修长俊逸,深邃的黑眸看去,与陈舒望那双通红的杏眼相撞。
陈舒望那浓密纤长的睫毛上挂满泪珠,鼻尖通红。
她小嘴抿着,试图忍住情绪,可莫名在看到林澈刹那,最初的委屈又涌上心头,她眨了眨眼,视线模糊,见林澈朝着她走近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林澈将手从裤兜里拿出,徐徐走到陈舒望身侧,没顾忌身上穿的是睡裤,径直挨着陈舒望坐下。
耳边只有那嚎啕的哭声。
“陈舒望。”他轻声开口。
对方没应。
“别哭了。”
对方还是没应。
“你说你是不是爱哭鬼。”
陈舒望听见后扁嘴,气呼呼地反驳道:“我才不是!”
林澈听即,轻勾唇角,眼眸黑亮无比。
沉默半晌后,他柔声安抚,“别哭了。”
回应他的却是更大的哭声。
陈舒望心里的委屈找不到人倾诉,没想过因贪玩睡着带来的后果会有这么严重。
沈淑琴教训她,伤了她的心。原本一个人在外面待了这么久,都释怀不少,但当她看到依赖的哥哥一来,顿时天崩地裂。
“好了,你再哭就成花猫了。”林澈轻拍着陈舒望的后背,语气满是连自己都未察觉的宠溺。
一下,又一下。
陈舒望用手捂住脸,泪水从指缝流出。
安慰无果,林澈停下手中的动作,反手抵在身后,头往后仰。
“陈舒望。今天有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