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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第 8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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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
翌日一早。
当陈舒望醒来时,眼前空荡荡的,昨晚睡在身侧的人不见踪迹。
缓了半晌,大脑重启成功后,她翻了个身,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
上面显示北京时间上午十点十分。
这段时间一直忙着练琴,还会担心在校庆上拉不好琴,晚上总是睡不好。现在演出结束,心中的负担消失,总算是睡了个好觉。
打开Wi-Fi网络后,一条接一条的消息框弹了进来。
她蹭起来坐到床上,点开微信。
置顶第一个聊天框,林澈一个小时前给她发的消息。
【我回公司一趟,忙完回来】
【早餐煮了粥,在锅里,冷了的话自己热一下。】
陈舒望输了个“好”字,发了萌二从树后探出来说“好”的表情包。
退出聊天框,给她发消息的人不少。
先是昨晚宋明月给她发来的消息。
【你上热搜了??!】
下面是一张截图,她点开。
热搜22,南农百年校庆晚会,热搜13,南农lalaland,热搜12,南农陈舒望。
她懵住了,赶紧退出聊天框,打开微博。
有她名字的那条热搜榜还挂在上面,排名升到了第九位。
她下意识点开那条热搜,第一条是南农大官博发的微博,是她和裴弘益的表演视频。
点赞量34万,评论量1.2万,转发量12.3万。
按捺住心底的不安,点开评论。
【南农生日快乐】
【这个妹妹!!是不是之前C站首页的那个!!】
【原来这个妹妹真的是南农大的】
【俊男靓女,好搭啊】
【有没有这个漂亮姐姐的微博啊,好想关注】
【我去!lalaland我最喜欢的电影!好品味!】
【什么时候我们学校校庆也来点这种表演,一直听领导念念念无聊死了。】
【原来这就是别人家的学校吗】
【南农大等我!明年见!】
草草看下去,没有看到不好的评论,陈舒望松了口气。
她点开那条求她微博的评论,看了下楼中楼。
果然,有人@了她的账号。
她顺势点了进去,再次愣住,掌心的手机仿佛变成了烫手山芋。
微博粉丝量涨到了65万,下面第一条微博的点赞量78万。
是她上个月微博被发现时,发的那条感谢博。
被宠若惊,陈舒望长长地呼了口气,重新点开微信。
池佳发了照片给她。
昨晚看校庆晚会,池佳带了最近花重金买的相机,富士X100V。
池佳平日里就爱捣鼓相机,爱背着相机出去拍东西,她拍照拍得特别好,构图,光线,色调,角度,都恰到好处,颇有专业摄像师拍出来的感觉。
陈舒望回了句“感谢”,默默保存所有照片。
看了看寝室群的消息,几乎也都是在讨论热搜的事情。
其实陈舒望并不喜欢受到过多的关注,但这应该是她最后一次公然拉琴了,心里也没那么介意。
正要退出聊天框,一条新的消息弹了出来。
周希慧:【你和你男朋友又被拍了@陈舒望】
陈舒望:【?】
周希慧还没说话,方璇发来一张截图,同时池佳把链接发了出来。
南农大论坛某条帖子。
标题是:【看我拍到了什么绝美画面】
配图是昨晚她和林澈在大礼堂后门出口,接吻的照片。
照片角度又是从上往下俯拍。
近处是纷纷扬扬的雪花,远处是璀璨夺目的烟花,女孩红裙拖地,勾住男人的脖颈。
整个世界好像只剩下他们两人,他们在忘我地拥吻。
不得不说,这张照片拍得很有意境。
陈舒望点开池佳发的链接,登录账号,保存了照片,又翻了翻评论。
1楼:【这真的不是在拍偶像剧吗】
3楼:【她男朋友到底是干什么的啊】
7楼:【救命啊,众筹拍电视剧吧】
8楼:【呜呜呜呜学姐真的好美】
10楼:【好般配啊】
看到这,陈舒望返回聊天界面。
未读消息还有很多。
因为那条热搜,连她平日里没怎么联系过的初高中同学都找来了。
她礼貌回复完所有消息后,时间过去20分钟。
思索再三,她发了条微博。
【happyhappydailydaily:谢谢大家的关注,也祝南农大生日快乐。】
配图是池佳给她拍的照片,她从众多照片中挑了一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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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的这场雪,来时轰轰烈烈,走时悄无声息。
过完周末,陈舒望回到学校。
新年临近,还有几天就是跨年夜,宿舍讨论跨年夜计划讨论得热火朝天。
“陈舒望,星期五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双子塔倒计时啊?”
周希慧她们打算在跨年夜那晚,先去吃火锅,吃完去喝酒,最后再去金融城参与跨年倒计时活动。
陈舒望蹲坐在椅子上,身上围着条毯子,在写实验报告。
她停下手中的笔,转过头,发现三个人都盯着自己。
她清了清嗓,有些抱歉的语气:“我得回家....”
虽然她挺想参与,但跨年夜,她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她打算在那一天,和家里人公布她和林澈在谈恋爱的事情。
周希慧摆了摆手,打趣道:“本地读书就是好啊,我也想回家。”
陈舒望唇角轻勾,“问过你们,你们自己不愿意来。”
早在她们开始讨论跨年夜活动之际,陈舒望就发出邀请,让她们来家里一起跨年。但她们三个就像是约定好了一样,全都拒绝。
方璇说,你和你男朋友两家人吃饭,我们去凑什么热闹。
周希慧和池佳两人表示赞同。
······
到年尾的缘故,时间流逝得特别快,一眨眼就来到周五,即12月31日。
下午三点,做完实验,陈舒望回宿舍简单收拾了下,打车回家。
今年照常,在家里吃跨年饭,沈淑琴仍旧邀请了任怀因和林澈。
原本林澈说来接她,但临时有个会议,抽不出身,她就说自己回去。
过节的缘故,还没到下班时间点,绕城高速就被堵得水泄不通,寸步难行。
在平日只需要半个小时的车程,在今天,却花了一个半小时。
不出所料,她是最后一个到家的。
客厅灯光大亮,电视正好在播天河科技豆浆机的广告,厨房有阵阵油炸声传来,菜香味四溢,烟火气息十足。
“舒望回来了啊。”任怀因坐在沙发上,注意到玄关的动静,偏过头。
“任姨。”她笑着礼貌回应。
换好鞋,陈舒望提起一旁的纸袋子走过去,放到茶几上。
她脱下身上的白色羽绒服外套,左右环顾一圈,没发现沈淑琴的身影。
“我妈呢?”
“楼上找什么东西去了。”
陈舒望点了点头,把羽绒服放到沙发上后,走到厨房,倚在门框边。
她最想见到的那个人,正在认真切菜。
男人身形修长,肩宽腰窄,黑色毛衣衣袖卷到手肘间,手臂线条清瘦硬朗,青筋凸显。
陈斯民率先注意到了她,没停下炒菜的手,看了她一眼,“回来了。”
陈舒望移开视线,笑着“嗯”了声。
听到她的声音,林澈停下切菜动作,转过头。
两人对视一眼,陈舒望朝他眨了眨眼,随后快速移开视线。
她怕再多看一秒,就会忍不住朝他靠近。
住在公馆时,每次看到林澈下厨,她就会下意识地上前抱住他。
而眼下,地点不对。在今晚说出那件事情以前,她都必须做到面不改色,心若止水,绝不能被父母提前察觉到端倪。
林澈收回视线,唇角轻勾,继续将土豆片切成丝。
他的刀工极好,切出来的土豆丝又细又均匀。右手切,左手退,刀刃碰到案板不断发出“哒哒哒”的声音。
“去后院摘几棵葱进来洗,马上水煮鱼起锅。”陈斯民从沥水架取了个盘子,朝她说道。
陈舒望的视线从男人那双白皙修长的手指离开,讷讷道了声“好”。
······
陈舒望摘完葱回来时,厨房只剩下林澈的身影。
“我爸呢?”
“出去接电话了。”
陈舒望点了点头,撩起衣袖,拧开水龙头,洗葱。
两只手都被水浸湿,但她手肘间的毛衣衣袖正在不断往下滑,她只好努力转手缩着袖子,避免衣袖打湿。
站在身侧的男人注意到后,放下手中的菜刀,在一旁的干毛巾上擦了擦手,又伸手替她重新把衣袖撩了上去。
陈舒望微仰着头,清甜一笑,“谢谢。”
男人黑衣黑裤,一身清冷,但他唇角轻勾,满眼笑意,又很温柔。
他的温柔,全给了眼前的人。
林澈微垂着眸,原本掖在女孩耳后的发丝也溜了出来,他下意识抬手,将女孩唇角的发丝重新掖到耳后。
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让陈舒望的心跳空了一拍。
她下意识转过身,朝透明网格玻璃门外看了一眼。
没有人注意到。
任怀因和沈淑琴两人在沙发上聊得乐此不疲。
见眼前的人还是有顾虑,林澈开口,“真要在今晚上说?”
陈舒望转过头,舔了舔唇,“嗯”了一声。
她已经决定了。
她决定的事情,不会改变。
“那由我来说。”
陈舒望抿嘴反对,“不要。”
一切都是从她这里开始的。
如果父母真的不同意,由她说出口,要怪罪林澈,也是她先开的这个头。
······
快要上桌吃饭之际,陈舒望忽然感觉身下一股热流,她心里一惊,赶紧去了趟厕所。
果然,大姨妈来了,提前了两天。
洗完手出来时,所有人都已经就座。
但她发现了奇怪的地方。
她的父亲坐在主位,长形餐桌一边,沈淑琴和任怀因坐在一起。
而餐桌另一边,林澈一个人坐在那,他身旁的椅子是空着的。
很明显,这是给她留的位子。
按理来说,应该是任怀因和林澈坐在一块,她和沈淑琴坐在一块。
但是....
来不及多想,按捺住心底的异样情绪,她走过去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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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桌上菜肴丰富,笑声不断,电视里在放某个台的跨年晚会,气氛其乐融融。
陈舒望时不时在他们的聊天中插几句话,时不时又埋头吃着桌上的菜。
想到一会儿就要和父母说出深藏已久的秘密,她还有些紧张。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陈斯民今晚有点反常,一杯接着一杯往林澈的杯子里倒酒,似乎是故意想将林澈灌醉。
陈舒望杵着筷子,悄悄偏过头。
她的好父亲又往林澈的杯子里倒了一杯,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已经是第六杯了。
陈斯民手中拿的,是53度的飞天茅台酒。刚开始吃饭时,他就对林澈放话,今晚不喝完这瓶酒不许回家。
陈舒望听到时,还以为是玩笑话,但现在看来,并不是玩笑。
林澈喝酒不上脸,但今晚陈斯民拿出来的酒,度数高,而且又是一杯接着一杯地喝。
眼下,男人懒倦地靠在椅背,骨节分明的手握着酒杯。他脸上冷白肌肤泛着红晕,眼神些许迷离,笑意懒洋洋的。
明显快喝高了,不能让他再喝下去了。
陈舒望呼了口气,看向陈斯民,“爸爸,你们少喝点。”
气氛莫名凝滞了瞬,除了林澈,所有人都盯着她。
一不做二不休,气氛已经到这儿了,是时候说出口了。
被看得头皮发麻,她放下筷子,两手垂在大腿上,心脏突突的跳,不由得攥紧手心。
“我想和你们说一件事。”
静默半晌,她咽了咽口水,下一秒,左手倏地被一只滚烫的手掌紧紧包裹住。
“妈,沈姨,陈叔。”
身旁的人赶在她开口前出了声,陈舒望懵了一秒,反应过来后,忙不迭开了口。
“我和林澈在一起了!”
她的语速快到,桌上所有人都愣怔住了。
就连握住她手的男人,也懵了一秒。
见三个大人神色凝滞,陈舒望咬了咬唇,心底不安。
怕父母怪罪林澈,陈舒望放缓语气,补充了句。
“是我先喜欢林澈的。”
场面一度沉寂,面前的三个大人都冷静得过分。
他们...比她预想的还要平静...怎么回事...
诡异的氛围持续半晌,就在这时,蓦然有道笑声打破这死一般的沉寂。
陈舒望疑惑地看向发出这声笑的人,也就是她的母亲,沈女士。
沈淑琴拿起桌上的饮料杯喝了一口,慢条斯理道了句,“还以为你打算藏到毕业呢。”
陈舒望懵住了,不知所措。
什么意思?现在什么情况?
她惊呼:“你们早就知道了?”
沈淑琴笑了笑,反问她:“你以为你藏得很好?”
率先发现端倪的人是,任怀因。
自从任怀因在生日那天,发现陈舒望的鞋和放在林澈家玄关处的那双鞋一模一样时,就留了个心眼。
生日过后的第二天,她越想越不对劲,特地翻出头天晚上拍的全家福,想找找看,有没有奇怪的地方。
不仔细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帮忙拍照的店员说拍完了之后,又手滑多摁了下快门。
最后一张照片中的所有人都没看镜头,她没把这张照片发到群里,也没删除。
而这张照片,恰好就有端倪可察。
三个大人在欢喜交流,一旁的两个孩子,面对面站着,看着没什么异常,像是在正常交流。
但任怀因将照片放大后,大吃一惊。
林澈看陈舒望的眼神,分明不太对,那不是简单的兄妹情意,而是只有在看爱人时才会有的眼神,充满溺爱感。
答案不言而喻。
任怀因没有质问林澈,而是率先告诉了沈淑琴。
沈淑琴听了之后,情绪历经了三个层次。
第一层次,错愕。
第二层次,不可置信。
第三层次,喜悦感油然而生。
没想到曾经随口一开的玩笑,会成真。
其实有一件林澈和陈舒望都不知道的事情,两个小孩在没出生时,就差点定过娃娃亲。
那个时候,沈淑琴和任怀因在读大学,两人虽然是不同专业,但每天形影不离,关系极好。
某次聊天她们就谈论过,要是以后生了小孩,如果是一男一女,就让他们定娃娃亲。
但后来任怀因出国,生下林澈后也没怎么回国,这件事就不了了之。
等再回来的时候,孩子们都长大了,两个人都没再提。
万万没想到,两个小孩竟然真成了。
原本沈淑琴还在为女儿的感情生活担忧,陈舒望从小被家里保护得很好,现在这个世道,她害怕女儿谈恋爱碰到居心不轨的人。
林澈这个孩子,几乎可以算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长相好,个子高,为人稳重,品行端正,不管哪个方面都是出奇得好,他无疑是最佳女婿人选。
沈淑琴很满意,反倒是陈斯民不高兴了。
他辛辛苦苦养育快20年的女儿,居然被隔壁的小子骗走了。
他一个人生闷气,生了好几天。
后来他莫名就想通了,与其被外面的浑小子骗走,还不如找个知根知底的人。
于是在三人一致决定下,知道自家儿女在谈恋爱后,也没有拆穿他们,反倒是看起了热闹。
看他们要瞒到何时。
他们的遮遮掩掩,躲躲藏藏,在任怀因和沈淑琴眼里,就像是在过家家。
不想被家长发现,还在家门口搂搂抱抱,沈淑琴都偷偷撞见过好几次了。
尤其是任怀因还发现,陈舒望来家里借住的那晚,她的好儿子居然直接睡到了陈舒望的房间。
不仅如此,林澈的手机壁纸就已经把他出卖了。
······
眼下事情的走向,与陈舒望预想的截然不同。
她辛苦掩藏了这么久的事情,居然早就被父母发现了。
陈舒望咽了咽口水,紧张试探道:“你们不反对?”
任怀因爽朗一笑,“任姨开心都来不及,怎么会反对。”
虽然刚开始知道时,她心里震惊到想立刻去质问林澈,那可是你妹妹,你怎么下得去手。
但转念一想,他们并不是亲生兄妹,往另一个方向说,还是青梅竹马。如果林澈和陈舒望在一起,那便是亲上加亲。
听见任怀因的回答,陈舒望顿了顿,看向一侧的沈淑琴。
“反对干什么?在你眼中,你妈我就是这种人啊。”
陈舒望扁了扁嘴,没说话。
确实...她以为沈淑琴会反对....
“什么时候结婚。”
一直沉默的陈斯民蓦然开了口,一语惊人。
陈舒望听傻眼了,怎么就到结婚这个话题了?
她还没开口,身侧的男人面不改色,手下摩挲着女孩细嫩的手背,语气沉稳认真:“只要陈舒望想结,立刻就可以结。”
她的大脑还没反应过来,下一秒,一道犀利的目光朝她看来,随后是严肃的质问声:“你不想结?”
场面再度沉寂,她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包括林澈。
她定了定神,从男人滚烫的掌中抽出自己的手,在牛仔裤上擦了擦手心的汗,挪动椅子。
“不是....我还没到法定年龄....”
按照国家《婚姻法》,女方法定结婚年龄是二十岁。
而她在开年后的六月才满二十岁。
陈斯民立刻反问,“那你到了法定就结?”
陈舒望一语凝噎,完全傻住了,她现在心里有一万个问号。
到底是如何演变到眼下这个局面的,明明今晚只是和父母说了下,她在谈恋爱,怎么就开始谈婚论嫁了?
见自家父亲表情异常严肃,不像是在开玩笑,陈舒望轻咬着下唇,“我还在读书——”
沈淑琴摆了摆手,打断她的话,“哎呀,你爸喝多了,你别管他。”
沈淑琴知道,陈斯民如此执着,是因为听见她和任怀因的谈话内容,陈舒望已经和林澈睡到一起了。
但“睡”也分几种意义上的睡,她觉得,只是单纯的睡觉。
她倒是不介意婚前性行为,毕竟当初她也是初尝禁果过来的人,生陈舒望就是未婚先孕。
但陈斯民无法接受自己的女儿这样,按捺住想把林家小子收拾一顿的心思,他拿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
这顿饭吃到最后,桌上的两个男人都醉得不轻。
陈斯民今晚是动了真格,从来没有喝得这么狠过,像是在出气。
出一口林澈把女儿骗走的气,他真的把林澈灌醉了。
但陈斯民的酒量比林澈好太多,林澈半趴在桌上,不省人事,而陈斯民还端坐着,只是闭着眼,似是在小憩。
公开关系后,陈舒望不再遮遮掩掩。
她曲着腰,凑到男人身旁,轻轻拍了拍男人宽阔的后背,柔声道:“难受吗?”
林澈双眸紧闭,拖长语调“嗯”了声。
这时,原本闭眼小憩的陈斯民倏地睁开了眼,没好气地说了句:“你这还没嫁出去,胳膊肘就往外伸了,怎么不问你爸难不难受。”
陈舒望凝滞了下,直起身子,微笑着,用非常尊敬的语气说了句,“爸爸,请问您现在还好吗?”
从厨房出来的沈淑琴听到时,不由笑出了声。
喝醉酒后的陈斯民变得无比幼稚,他“哼”了声,他的宝贝女儿,一点都不关心他。
陈斯民站起身,踉跄了下。
陈舒望下意识推开椅子,试图扶住他,但沈淑琴比她快一步。
没有摔倒,陈舒望松了口气。
陈斯民拍了拍沈淑琴的手,踉踉跄跄去到一楼的厕所。
沈淑琴注视着他安全进入洗手间,收回视线,看向陈舒望。
“我扶你爸上楼休息,桌上没吃完的菜套上保鲜袋放冰箱,把碗筷放进洗碗机。”
说着,沈淑琴看了眼趴在桌上不省人事的人,“你..小澈的话,今晚就睡这儿吧。”
见林澈醉成这副模样,就算家在隔壁,在清醒的人当中也没有谁能把他扛回家。
陈舒望下意识问出了口,“睡哪?”
沈淑琴扯了下嘴角,意味深长道了句:“除了你房间还能睡哪。”
其他三个空房间,要么被堆了杂物,要么布满灰尘。
陈舒望愣住了,又是满头问号。
这是她妈妈沈女士说出的话???
怎么可以如此心平气和地说出让林澈睡在她的房间啊....
“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陈舒望顿了顿,“大一。”
沈淑琴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大一的话,那现在都一年多了,藏得够久。大一的话,就证明在陈舒望成年之前,没有逾矩的行为。
沈淑琴挑了挑眉,八卦道:“什么时候喜欢上的?”
陈舒望唇角抽了下,沉默半晌,没有直白地说。
“挺久了。”
初一算到现在,八年了。
如果她能活到八十岁,那么到现在为止,她十分之一的生命,都在喜欢他。
见任怀因接着电话从后院进来,沈淑琴咳了咳,凑到陈舒望耳边,欲言又止:“..那个的话...要做安全措施...”
她和陈斯民都是大学老师,思想不是老古董。成年后,她不会多管陈舒望,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陈舒望心中有数。但该提醒的,她还是会提醒。
虽然陈斯民嚷嚷着要女儿结婚,但她可不想现在就帮陈舒望带孩子,好不容易把女儿带到大学,她还没享几年福。
听到那四个字,陈舒望顿时石化,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怀疑自己听力出了问题。
她怎么感觉...这是第一天认识她的母亲....
她还没反应过来,沈淑琴见陈斯民从厕所出来,就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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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怀因接了个电话,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
偌大明亮的客厅里,就剩下异常清醒的陈舒望,和不省人事的林澈。
她长长地呼了口气,在林澈旁边的椅子坐下,随即推了推他的手臂。
“能走吗?”
见他没反应,陈舒望又推了推,“林澈。”
依稀听见耳旁的人叫他的名字,男人直起身子,下一秒就要往另侧倾斜,陈舒望眼疾手快伸出手,扶住了男人的手臂。
林澈定了定神,视线还是模糊,他感觉整个世界都是模糊的。
但渐渐地,他看清了眼前的女孩。
整个世界都是模糊一片,只有她是清晰的。
林澈下意识伸出手,双臂环在她的腰间,抱住了她。
陈舒望愣了下,想要推开他,却被抱得更紧。
她放弃挣扎,“我妈让你去我房间睡觉,你要不要去。”
男人混沌的目光清明了一丝,静默半晌,他吐出一个字。
“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