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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薇吉最近似乎变得阴郁了，不像最开始强制着他的时候那样疯狂的快乐。
就像是从幻想中醒来，睁眼面对现实。
她是个媒体人，关注时事是职业习惯。
最近的负面新闻越来越多，像是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人类原始的暴力持续热涨。
人人自危。
薇吉每次看到这些都要沉默。
许多受害者没有被获救，甚至尚被置于加害者的支配之下——她嗅出了利益勾结的味道，在只能指望公.权力的情况下，人们所做的仅仅是舆论造势，不然还能做什么呢？
那置于法外的外力——超人——已经消失很久了。
明明之前生活算是祥和的。
是因为超人将那些事情及时解决了吗？是因为超人挺身而出、替懦弱的凡人做了行侠仗义的事情了吗？
而现在超人不在了。
薇吉最开始寄希望于公.权力，但是……
薇吉知道了为什么人们那么需要超人。
该死。
她多希望自己是个铁石心肠、从头到脚烂透了的坏人，她多希望自己不要那么好坏都没那么彻底。
如果她是个彻头彻尾的好人，她一开始就会和超人保持距离，明白“超人是大家的”这个事实。
如果她是个从里到外的坏人，她就会心安理得地漠视其他人的苦难，永远以自己的欲望为重。
薇吉意识到了这个难过的事实：她就是最普通的那种人，她会怀揣着没完全死透的良知去嫉恶如仇，她也会唾弃市民规则和道德去满足自己过界的欲望。
她盯着房间的窗子。窗外的车灯呼啸着闪过，光芒在她的面孔上出现又消失。
她本该投入的，可是无端的，黑暗一旦笼罩在他们身上的时候，他露出了似乎已经习惯的神态。
看见他那闭着眼睛的安详静美的样子，那些新闻又在她脑中闪回。
她发现自己无法再像以前那样纯粹且恶劣地占有他了。
相反，每睁眼看见他时，每听见他那沉稳的说话声时，每感受到他的体温与呼吸的频率时，她的内心开始发闷。
超人的存在从最开始的狂喜变成了现在的索然无味。
在她逼迫自己全神贯注去做自己的事情的时候，在他倾尽全力想让两人都愉快的时候，不知为何，她流下了眼泪，颓废地呆在了原地，捂住了脸。
她绝望地发现，再怎么勉强自己，她也无法快乐了——留下超人的最后一条理由，也没有了。
可能是腻了，她这么想。
她喜欢的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神明被她玷污着的瞬间，而不是现在这个身体素质看上去和凡人无异、逐渐习惯和她共沉沦的顺从的宠物。
“……你走吧。做你想做的事，救救他们。”
她热泪盈眶，为自己的伪善，为自己的借口——也许她这样回头是岸的态度，超人会不会和她既往不咎、一切如故？
可是——她无法形容，就像是发现了美味的食物继而连续吃了好长时间之后的麻木和腻烦——她好像……突然不那么爱了。
大概是，得到了之后的一种落差？
她不知道。
“……我放你自由。假期结束了。‘超人只属于我自己’的这个梦——也该结束了。”
薇吉语气平静，而她的眼泪滑过她的脸颊，滴落在超人的胸膛上，在透过窗帘的夜色下，显得如此晶莹纯净。
闻言，超人坐起身，像是悲悯心软的神，结实的手臂实打实地包裹着她、试图给她安全感，他的心跳有力，似乎在告诉她没关系、不要难过了。
他抚摸着她的头发和轻拍着她的后背的动作是如此温柔。
他的手掌是如此宽大。
他总是这么温柔。
与之相对的，她却发现人类之中有那么多的杂碎，而杂碎们相护，无辜的受害者如浮萍般被蹂躏，旁观者们愤怒无能为力。
她知道，自己一旦说出这样的话后，就彻底放弃了超人，就彻底承认了超人是大家的，就彻底无法再度与他见面，就彻底放任超人离自己远去。
“大都会的守护神……可不可以听一听我最后的祷告？
“……以后再见到我，可不可以再对我微笑？”
她的话语断断续续，像是碎掉的玻璃。
同时，超人身上的锁链，在她的眼泪中，也像碎掉的玻璃一样——消失了。
……
「8月4日
阴
亲爱的日记，
超人走了。没什么好说的。」
薇吉蜷缩在笼子里。
超人呆过的笼子。
最开始，她只是因为超人离去而内心落寞。
她躺在床上，床单上还残留着他的味道、他们的味道，同款的洗护用品。
她又缩进她曾关住超人的牢笼。
真是拥挤，连转个身都做不到……超人被她关了那么多天，他一定很难受吧？
她的体型比他娇小，却都那么难受，呆了一会儿就浑身酸痛。
她靠着铁杆，面无表情地放空着。
……笼子里有他的味道。
她克制不住，伸出舌头，品尝着铁制品的冰冷和金属的腥味。
他的味道在哪里呢？难道她不能用口腔记住他残留的味道吗？这是什么惩罚吗？
在她抱膝蜷缩的时候，她没注意到自己的家被闯入了。
“嗯？居然把自己关进了笼子里吗？也好，省了我的事。
“竟然能够清醒、放走了超人，使天之锁失效……你的爱也不过如此。”
她听见陌生男人的声音后，匆忙慌张抬头。
然而，还未看见那人的面容，迎面就感受到一阵湿润的雾化液体。
她晕了过去。
……
薇吉再度醒来时，发现一个意外的人——不对，不是人类！——在俯视着她。
刀削般棱角分明的面容，深邃立体的五官，令人安心的坚毅的神态，盈着担心和柔软的圣人般悲悯的宝石蓝的眼眸……
她曾经以崇拜和亵渎的眼神瞻仰着的面孔，她曾经恨不得自己的眼睛永远停留在那之上的面孔。
她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想说些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安心。你没事了。”
超人将她送到了医疗人员的担架车上。
她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的腹部疼痛欲裂。
她的腹部被开了个口子，在肚脐那里，曾经受伤的地方。
她觉得自己的身体里什么东西被移除了——就像是割掉了体内的肿瘤一样，她突然觉得轻松许多：精神和□□都是，特别是精神——现在，她凝视着超人，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狂热的感觉了？
她说不上来，回想起先前对他那种神经质且病态的占有欲和执念……啊？那真的是她吗？她以前怎么会有这种心态？为什么？——现在的她，觉得那时可真是难以理解、不可理喻，像是被下蛊了一样，太奇怪了。
“嘿，Camera Girl，我期待着你再度奔跑在‘战地’拍照取材的身影……当然，要等你痊愈之后再说了。”
超人笑了，洁白整齐的牙齿，太阳般的明媚爽朗的笑容。
薇吉愣了。
他回应了她的祷告。
……
薇吉躺在病床上，电视上播放着超人协同警方救下了人质、揭露了莱克斯集团的丑闻——
莱克斯集团的旗下医院因为被指控对病人进行非法人体实验，现今面临多场听证会。
她以前在超人的听证会上被捅伤后，就被送到了莱克斯集团下的医院。
……不会自己就是那倒霉的一员吧？被捅伤是策划好的，还是意外？
手术，“天之锁”……超人的头号粉头，拥有了对氪星人的强劲武器？还变得越来越偏激？
……感觉自己被阴了，越想越头疼。
薇吉翻看着自己的账号下的留言：
「Camera Girl，一定要早日痊愈啊！！」
「Camera Girl——你被超人叫做Camera Girl了，你是相机侠！哈哈哈，祝你早日康复！」
「非常喜欢你的作品！期待早日见到你的新作！」
……
啊，刚才超人对她笑着说话的时候，被媒体拍下了啊——很正常嘛，又不是只有她一个人拍超人，很多人都会围着超人转的。她并不是特别的那一个。
“咚咚。”
病房门被敲响。
“请进。”
“嗨，薇吉。”
一位戴着眼镜的略显拘谨的青年捧着花束，对她腼腆地微笑。
“很高兴你来了，克拉克！休假如何？公司说你突然不见了，打电话给你在堪萨斯的妈妈，她说你有急事休年假了，忘记走申请了……”
薇吉有些惊讶他会来看望她，毕竟他们没怎么见过面，其他员工都只是写了慰问卡片、让花店送花罢了，并没有进病房探望——很正常，只是同事关系嘛。
所以，看见克拉克·肯特居然特地来医院看望她……她的胃里像是有好多蝴蝶在飞。
“哈哈……是一段，嗯，从来没有过的难忘的假期呢。”
克拉克·肯特推了推眼镜，将花束插在她病床旁的花瓶里。
是洁白芬芳的马蹄莲。
“谢谢，它们真好看！”薇吉给了他一个大大的微笑，她对他开心地说，“嘿，你知道吗，是超人救了我！他还叫我Camera Girl！”
克拉克·肯特笑了，只是他这次的笑不像以往那样拘谨，她一时觉得有些眼熟，特别是那酒窝和虎牙。
“哈哈……恭喜你？他记住你了。”
“是啊！但是……”薇吉眨眨眼睛，咬了咬嘴唇，而后像是下定决心说，“我突然……不太想负责超人栏块了。”
“嗯？”
克拉克·肯特惊讶地望向她。
与他四目相对的瞬间，她发现克拉克·肯特的眼睛也是好看的蓝色。
“我想，用自己的镜头去做一些其他的事情，不想仅仅围绕着超人一个人，比如——去真实地记录些什么社会新闻，像你目前做的那种……哦，不是说我不喜欢超人了，只是，我想做些……做些什么不一样的。”薇吉笑着说，“他是大家的——那么多人注视着他，不缺我这一盏闪光灯。
“毕竟，他叫我Camera Girl了！那我要成为一名合格的相机侠！”
薇吉冲克拉克坚定又快活地笑着，这时，病房外的天空中云朵流动，阳光渐渐洒满了房间，他们沐浴在这暖意下。
克拉克张了张嘴，几秒后，他才回过神来，接着他给了她一个欣慰又赞赏的笑容：“这真是棒极了！我想，他一定也会为你骄傲的！”
薇吉大大地微笑着：“如果是那样的话就太好了！等下次见到他，我要对他说一声对不起……”
“为什么？”
“我之前太幼稚太自我了……我给他造成了不少麻烦。”薇吉无法详细解释，只好一笔带过，转移话题，“嘿，说不定我以后要和你一起跑外景呢！”
克拉克微笑：“我很期待！”
薇吉和克拉克相视而笑。
她觉得克拉克的笑容给她一种阳光撒遍全身的既视感——很熟悉，给人些许安心和宽慰的感觉。
克拉克真是个友好且温和的人。
等她去了星球日报后，她一定要和他做出些什么，证明自己……
闲聊的时间过得很快，很快探访时间就到了。
“谢谢你来看望我！和你在一起的时间，我很开心。”
薇吉大方地笑道。
克拉克点点头，笑着说：“我也是。”
克拉克起身，但是他并没有立即和她道别。
他拉了拉衣袖，不好意思地笑着，像是一个害羞的nerd类型的男高中生一样，他略微紧张地对她说道：“嘿，等你身体好了……我知道有个不错的酒吧。如果你想找人倾诉的话。”
薇吉有些发愣，随后脸上发烫：这……是邀约吗？
她当然是——
“当然了，谢谢你。”
薇吉不好意思地对克拉克微笑了下，而后和他拥抱道别。
他身上的味道真是……熟悉。
“下次见，薇吉。”
克拉克·肯特在拉上病房的门前，给了薇吉一个温柔的笑。夕阳亲吻着他的婴儿蓝的眼睛，长长的睫毛下是一双含着包容和怜爱的眼睛。
薇吉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紧接着，是一阵呼吸急促。
啊……
薇吉微微一笑，挥挥手和克拉克告别。
然后，她拿起手机，盯着屏保上的超人的爽朗的笑容和健美的身材半天，才熄掉了屏幕。
薇吉已经决定向前了。
生活不该只围着偶像转，对吗？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 5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