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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三那年,薛枣刚被退学,她在得知发小有开公司的打算,要在市里租套写字楼当办公间,就一直兴致勃勃的说要参与,但直到两层办公楼装修完,她人都没露面。
她那个时期的豪迈作风,就跟喜欢穿白衬衣亚麻裙的薛佳禾形成鲜明对比。
后者爱文化,前者爱夜店文化,薛枣性格物质,态度恶劣,言语刻薄,从那时候开始,各种不良风评就应运而生。而这些丑闻,在网络上变红之后,统统成了满天飞的黑料。
薛枣不太在乎,成为社会闲散人员后,她更是坚信,一个人假如没点特色,那肯定没有多少自尊。
但她的话,总是很打脸。
等彭泽托的公司开工半年后,薛枣终于来了。
她穿着暴露,黑丝破了个口子,还整个人喝醉躺在公司正门厅前,把所有员工堵在门口,前台小妹吓的要打120,被后面赶来的彭泽托给快速安抚到位。一问,才知道是被男人甩了,失恋后疯狂喝酒灌醉自己。
因此,后续薛枣怎么强调自己跟这块地有缘,一定能旺风水,彭泽托也不让她踏进一步。
但,这句话对她作用不大,一有空闲,薛枣就会在这里假装是位名媛,蹭个下午茶,有时候看看周围的商务白领,幻想自己假如也老老实实当个大家接受的打工小市民,那是种什么体验。
因为新工作高兴的一夜没睡后,薛枣一大早就坐着公交车赶来。她坐在老板椅上,眉飞色舞的把这两件喜事通报了给她老板彭泽托,然后喜滋滋的等待他的表扬。
但后者显然没这个心情,其一,他实在不喜欢在公司见到此人,尤其是一大早他还有起床气的时候。其二,他向来不觉得她自己找的工作靠谱。
他喜忧参半的望着薛枣,“你真想好往这个方向发展了?你以为哪哪都是舞台啊,知道抛头露面代表着什么吗,我看你现在收到的恶评还不够,你就喜欢听批评。老老实实在家画画,不好吗?”
薛枣随手撕开桌上的写满外文的芝士小蛋糕,琢磨了一会儿哪部分不会让她极速地升血糖。
她一口咬下去,满不在乎的说,“你怎么就知道我又要挨骂?我这个人的个人能力是很强的,网上的人,只是因为对我了解不够,一个平面确实容易让人引起误会,但我很快就要三百六十度的散发魅力了啊?”
彭泽托没法掩饰自己嫌弃的眼神。
薛枣轻哼一声,指了指自己一并接收到的慕美术馆的邀约通知邮件。
“显然,有价值的人,到哪都会被认可。”
彭泽托又迷惑了,他表姐或许也是脑子烧坏了,才真跟她扯上关系。
他认真道:“……别的不谈,就每年给你处理微博风评,公司都在花钱公关,最近已经维持在一个比较平衡的状态了,你也能接到点小广告,何必再去招惹是非,假如你的口碑一蹶不振,那也别怪我们这座小庙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彭泽托话说的很不客气,但他的理由也充分,他们这种平凡富二代,并不是很愿意接手家族产业,大都想自己先起手部分感兴趣的事业看看。
他当前选择做线上媒体,是因为这片蓝海中让他能看到希望,假如薛枣这道巨浪一巴掌就能把大家小船打翻,那还做个狗屁的生意。
薛枣当然明白,但她并不在乎。
她的理念,就是假如做什么都怕失败,就等于把成功拱手相让。
比如在男人方面,她就一直在争取,从未怕失败,大学她谈的百分之八十的恋爱,都是她主动告白而来,而结束的时候,也通常是被甩的一方。
对方的理由一向简单,薛枣太强势,他们受不了,自己是谈恋爱不是找老妈。
薛枣倒是觉得,他们都是纯属被自己老妈惯的,所以,才喜欢那些特别听话的小女孩。但经过几段感情,她也得到结论,大部分男人都是被家庭惯坏的物种,他们天性就是喜欢百依百顺的女性。
因此在追求祁乐晟时,她就是一只黏人的、爱撒娇的小猫咪,只要无所不用其极,祁乐晟就能暂时放弃他高贵冷艳的形象,任由她随意索取一些过分的事情。
薛枣跟彭泽托争论完,想起自己晾了很久的祁少爷兼大金主。为了证明自己,她打开两个人已经落了灰的聊天界面,轻松编写了一段卖萌求关注的文案,配合可爱讨好的表情,共计一百字。
但这一长段被按下发送,等来的却是一个红色感叹号。
不知什么时候,祁乐晟已经把她拉黑了。
薛枣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md,又丢人了。
彭泽托冷眼看着她表演一通,甩来一条链接。
薛枣很痛心。
她咬着下嘴唇,心里暗骂这男人果真太小气,她不就是听了他的话,才知道郑裕美要上车?在他车里做了点小手脚又怎么样,至于这么斤斤计较,甚至还拉黑她?
等她再烦躁的点开那链接,看到上次拍广告的图已经发布,品牌方把新图挂到了微博和购物平台上,前二百的购买者,可以获得艺人的签名照。
薛枣没有签任何照片,这自然不包括她。但连续点进去几个链接后,跳转出来的购买界面,同样没有她的脸。
她以为自己气糊涂了,再仔细辨认一会儿,才猛然发觉对方是把她的脸全都截去了,除了无头的半身,还有几个稍微带侧脸的背影,不过,根本看不出来模特是哪位。
薛枣缓缓抬头,眼神里是质问,又沾点可怜。
彭泽托抱起胳膊,态度终于缓和了些。“别总以为,艺人市场是你想来,就真能应付的地方。”
他其实也很无奈,原本确实是订好了,但经过一再商榷,品牌方再度改了意愿,他们想要一个单独的代言人,形象统一,所以才决定更改排版设定。因此,才把薛枣的脸删减光,只留下了许若涵的代言部分。
薛枣对这顿操作十分无语。
从开拍到现在三番五次的变动,就不能开个会决定一下么,她都怜爱自己,好端端又少了一次出圈变红的好机会,真是好事多磨。
彭泽托看她一副哀怨的样子,不太忍心。“别灰心,也不全是坏消息,记得上次你付出了多余的工作量,品牌方过意不去,给你加了双倍的薪酬,月底就给你打卡上。”
薛枣听后终于高兴了一点。她的各种信用购账单早就发了催帐预警,没有钱还,她就得被拉进黑名单了。
彭泽托继续苦口婆心的劝诫:“我的大小姐,我本来也不想告诉你,但有些事咱们不好掺合,少去趟浑水,少招惹麻烦,合同签了吗?经过我同意了吗?以后有这些事情,要提前通知我,知道不。”
薛枣开心的摇头,“早就签了,我还怕人家反悔,主动打了电话。”
彭泽托立刻被气出了幻觉,看到自己供奉的财神爷面前的香炉冒了黑烟。
他连续在屋里转了三个圈,才对薛枣缓缓吐出一句:“日后你惹出祸来,不要把我的名字说出来,算我求你了。”
薛枣觉得他爱大惊小怪。
她走的时候依旧安慰了对方,但心里没当回事。
上大学的时候,画卖不出去,颜料又太贵,她为了补贴自己就去酒吧打工,做的,是她认为最有技术含量的工作,气氛组。
这很完美,她白天画画,久坐危害臀型,晚上蹦迪,适量运动保持身材。
薛枣能豁得出去,开始去卡座充场,后来举着灯牌上台秀舞,有的时候去卡座陪大哥喝酒聊天,一步步走过来干上了贵宾部招待,老板待见她,想升职她当夜场经理,薛枣拒绝了,理由是她腰疼。
酒吧的工作的确太累人,辞职的前一天她穿着工服,一件白色齐啥短裙,一脸无聊的的蹲在卡座上方玩手机。
不知过了多久,经理找她,说有一位客人对她有兴趣,想让她去包间待一会儿。
薛枣立马拒绝了,她虽不是那种一听见这种事就躲到厕所哭的类型,但还是深深的怀疑了自己,就,已经被风尘味腌的这么深了吗。
经理面色有难,又劝了两句,还提到了年终奖。薛枣心想跳艳舞能有几个钱,说什么都不去。
不过,她现在已经后悔了,脸又能值几个钱,假如被强迫大不了报警,就比如现在,她想找这种机会都不行,每个人都认得她,知道她是一个风评糟糕的人。
事实上,也就是在夜店工作的经历,让薛枣被迫退了学,她发现自己的微博粉丝从十个涨到了两千,只因为一篇名为《艺术学院女生的堕落:论大学生的性教育问题》的公众号推文。
至此之后,她分享的每幅画线稿下面的评论都不堪入目,女性用户说她画的蛮好,但人品极其低劣,你们搞艺术的都这样吗?贵圈真乱!
同时男性用户大多在揣测她的身材在经过剖丝剥茧之后的模样,毕竟那几张被p过的图都被打了码,配合她夺人眼球的面容,非常令人遐想。
在那以后,薛枣微博的画风就骤然变化,她摇身一变成了黑红博主,走奇葩路线,只因为她马上在微博开了流量计划,访问的用户点进来,就可以赚钱。
痛归痛,她躲在家里一个多月不敢出门,靠偷偷吃外卖看泡面番过活,但吃亏,并不是她的作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