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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心魔是个好借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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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云飞站在门口，屋外昏黄的斜阳余光撒在他的身上，使得单薄瘦弱的身体更加羸弱不堪，仿佛一阵风就能把他吹跑。
而他身上的刀伤、鞭伤、烫伤，从衣服里爬满了脖颈、手腕，甚至俊俏的脸上也被烫出了一道红色烙印。也不知曾经到底遭受了怎样的折磨。
在禁闭室里，何云絮还没有怎么看清，如今见了，下意识错开眼睛，避开那些恐怖的伤疤。他站在原地，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若是他没有记错，宋云飞此时也不过刚刚十八岁，而这些伤已经不止两三年那么简单了。
可何云絮此刻又能做什么呢？他不能暴露自己不是原主这件事，也没办法消除宋云飞身上那些伤疤。
宋云飞撩起衣摆，行动间牵扯了伤口，动作有些僵硬，慢吞吞跪在地上，低眉顺目道：“师父。”他低着头，脸上那恐怖的烫伤也被掩去。
何云絮负手而立，静默半晌，最终什么也没说，从储物袋里拿出一瓶伤药，“伤好之前，不要出现在我眼前。”说罢，他将药瓶扔给宋云飞。
药瓶掉在地上，叽里咕噜滚到宋云飞面前，撞在了他的膝盖上才停下来。
宋云飞看着那药瓶，身体顿了顿，才捡起药瓶，攥在手心里，“多谢师父。”
没听到何云絮再发话，宋云飞撑着地面，屏住呼吸艰难地站起来，后退着离开房间。在合上房门那一瞬间，他恰好与何云絮对视。
宋云飞从那双淡漠的眼睛里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懊恼和心疼。
嘎吱一声房门被关紧，宋云飞站在门口，愣神片刻，低头看着掌心的药瓶。
屋内那人到底是何人？居然值得他那位好师父如此做戏。
握紧拳头，药瓶的棱角扎的他掌心生疼，宋云飞头也不回地走了。
房门一闭，屋子里又暗了下来。仿佛宋云飞留下来的阴翳还在屋子里挥散不去，一时之间，何云絮和沈轻寒一前一后站在那里，都没有动作。
就连呼吸声都轻得微不可查。
“哈哈哈。”沈轻寒脑海中的老者残魂放肆嘲笑，“沈小子，你当真以为这世上有什么修复筋脉的方法吗？你那位好师父不过是想把你骗回去，像折磨他那大徒弟一样折磨你。”
沈轻寒紧闭双唇，撑着面前的桌案，死死地按在上面。他望着何云絮的背影，依旧是那么清雅脱俗。
所以，人到绝境，真的会变蠢。
蠢到会相信一个伪君子说得话。
老者残魂嘲笑完，还不忘，“沈小子，你要是想要反悔，修炼邪道，老夫随时奉陪。老夫相信你不是一个蠢人，知道什么路对你是最好的。”
何云絮烦躁地搓着手指，原主留下了这么多烂摊子，他可怎么理清啊？唉，还不如让沈轻寒一剑捅死他算了。
垂头丧气地转过身，看见沈轻寒面色冰冷、眼含忌惮，何云絮明白自己的形象这是彻底崩塌了。
但！他不是那么容易认命的人。
电光火石间，何云絮想起来一个时髦的人设，他叹了口气道：“轻寒，今日之事你也见到了，为师也不瞒你。你可曾听说过人格分裂症？”
沈轻寒心里警惕，这伪君子又开始扯瞎话了，他万万不能相信。不过人在屋檐下，他还是顺着何云絮的话问道：“何意？”
何云絮慢慢踱步道：“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一面人格，好人、坏人、聪明人、笨蛋，但人格分裂者却有多重人格。你可以理解为一个身体里装着两个截然不同的魂魄。”
天呐，他在讲什么？解释这个概念真的好难，他想把百科怼到沈轻寒面前。
沈轻寒也被绕晕了，但他是个天才，几息功夫便明白了何云絮的意思，“你是说心魔？”
“没错！”什么叫神队友？这就叫神队友！
沈轻寒怀疑道：“怀有心魔者，半步将堕入邪道。”
“......”遭了，居然忘记这个设定。作者，我和你不共戴天！别人的小说有心魔只是发发疯，就你聪明，有心魔就变成邪修。
“所以师父你，还是仙修吗？”
何云絮心里怦怦跳，身体僵直，但语气还算镇定，“自然是。为师的心魔还不至如此严重。不过它出现后，为师便控制不住自己......”
沈轻寒看着何云絮的眼睛，那双眼睛清澈见底，并没有阴谋算计。难道......他真的想错了？不过他还是不相信，“师父的心魔因何而起？”
何云絮面色微冷，“此事你无需打探。”编借口好难，他选择放弃。
沈轻寒居然真的有些动摇了，若是何云絮告诉他，他反倒怀疑起来，毕竟心魔起由是每个人不能宣之于口的秘密。
沈轻寒顿了顿，“师父今日告诉我这些做什么？”
何云絮叹道：“为师不希望你我师徒生出嫌隙。”
沈轻寒沉默着没有接话。
老者残魂再一次开始崩溃，“沈小子，他那是骗你呢！什么心魔？这么离谱的借口你也相信？”
沈轻寒在心中回应，“我自然不会信他。”
“......”看你的样子完全不像不信啊！
何云絮道：“此事不宜为外人知晓，还望轻寒替为师保密。”
沈轻寒道：“好。”
“......”老者残魂再次服气，他知道沈轻寒自小被养在九曜宗，一心苦修不谙世事，看起来很好骗，所以他才找上沈轻寒当宿主，诱惑他做邪修。
可这一点也导致，不止他能忽悠沈轻寒，何云絮也能忽悠啊！
老者残魂后悔，十分后悔。
何云絮见沈轻寒已经不像刚才那么冰冷，便放心了不少，给机智的自己点了个赞。他拍了拍沈轻寒的肩膀，“好好休息。”
“好。”沈轻寒瞥了一眼肩膀上的那只手，忍住了躲闪的冲动。
天色也不早了，屋子里彻底黑了下来。何云絮也不再逗留，叮嘱了沈轻寒几句，便离开此处。
他得好好筹划一下未来。
他想去孟林世家帮沈轻寒拿到招归镜，就得有足够的实力。可他现在连御剑都不会。不行，他得闭关一段时间，把法术给研究明白了。
何云絮回到自己的房间，清新简约的布置，让他心情都变得愉快起来。当然这并不是原主布置的，曾经原主的房间也是挂满了刑具。
何云絮在穿越到这里以后，立刻对卧房进行了改造。反正平时也没有人敢进他的卧房，改造了也不会被发现，总比整天做噩梦要好。
将衣裳挂在衣架上，何云絮像只蜗牛一样慢吞吞缩进被子里，卷着被子叹息，“世上有诸多苦难，幸好还有睡眠。”
他满足地闭上双眼。
次日中午，耀眼的阳光透过窗纸透射进来，晃得何云絮直皱眉。他猛然从美梦中惊醒，居然都到了这个时辰了。
何云絮连忙起床，对着镜子穿戴好，修炼得趁早！
在床的对面隔出来一间修炼室，何云絮便没有出门，直接走进修炼室打坐。这里还被原主布置了聚灵阵，灵气比其他地方要充盈许多，最适合修炼了。
按照记忆中，何云絮将灵气吸纳进筋脉之中，绕着全身转一圈，收回到气海之内。几个周天下来，他感觉自己的身体轻盈许多。
就这样不知不觉，他枯坐了几个时辰，直到温暖的阳光消失，何云絮才从打坐的状态脱离出来。
他摊开手掌，乳白色的水雾从掌心飘出，慢慢凝聚成一团球，最后化为冰晶。
何云絮目光微凝，反手，冰晶射向窗户。
眨眼间，木窗就被炸开。
不仅如此，连修炼室隔壁的房间木窗也一同被炸开，那里正是沈轻寒的卧房。
何云絮呆呆地看着正在吃饭的沈轻寒，一个人吃饭并不会让人震惊，可沈轻寒......
沈轻寒猝不及防被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他不似常人夹着筷子，反而单手握拳攥着筷子，艰难地挑起碗里的面条。可滑溜溜的面条根本挑不起来，还没等他吃，就掉进了碗里。
木窗被炸开的那一瞬间，沈轻寒就以这般狼狈的姿态映入何云絮的眼中。
沈轻寒手里的筷子戳到碗沿，直接打翻了饭碗，汤汁洒满了衣衫。他面色发白，紧紧抿着嘴唇，低头错开何云絮的目光，弯腰想收拾干净。
可他双手无力，越弄越乱。半晌后，沈轻寒脸颊又红又白，“师父可看够了？”
何云絮尴尬地站起来，故作淡定道：“吃饭呐。”
“......”
何云絮想抽自己一巴掌，哪壶不开提哪壶。
沈轻寒将筷子用力地按在桌子上，“师父可是有事？”
“无事。”
沈轻寒的目光落在空荡荡的窗框上。
何云絮沉默一瞬，“心魔作祟。”
“......”
心魔是个好东西，哪里需要搬哪里。
按照原著的进度，男主此时筋脉俱损，平日里走路都是靠强撑着，更别提拿筷子了。何云絮能理解，他倒也没有叫人来收拾，挥挥袖子用法术把窗户恢复了原样。
至于沈轻寒那身狼狈，何云絮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管。男主现在最需要的不是关怀照顾，而是维护自尊。
不过吃饭这个问题总要解决，自尊不能当饭吃啊。何云絮摸着下巴想了半天，一拍脑袋，谁说吃饭一定要用筷子？
他理了理衣服上的褶皱，去云泽门的小厨房。
小厨房的位置有点偏。原主平时也很少去这种地方，何云絮摸了半天，吓坏了不少弟子，才摸到小厨房。
说是小厨房，可这房子却并不小，毕竟要管着云泽门上上下下五十多口人的伙食。
何云絮负手走进去，厨房内倒是干净整洁，每一样菜都堆叠得整整齐齐，就是品种看着有点少，或许此方世界物种稀缺吧。
“门，门主！”厨房里的三个做饭弟子噗通一下跪了。
何云絮已经麻木了，冷淡道：“你们平时就做这些饭菜？”
三个弟子完全不知道哪里触了这煞星的霉头，他们连连求饶，“门主饶命！我们都是按照以往的惯例来做饭。绝对没有藏私作怪啊！门主饶命！”
何云絮在菜案前慢慢踱步，拿起一枚鸡蛋，半晌后说道：“你们宋师兄和沈师兄如今身上有伤，多给他们做点鸡蛋补补。”
三个弟子脑袋磕在地上差点起不来，他们听到了什么？门主这是在关心人吗？
“不过。”何云絮话头一转，让三个弟子心差点跳出来。
何云絮道：“不过这鸡蛋实在腥膻，你们换种做法吧。”
三个弟子苦着脸道：“门主，不是我们不想换，我们......不会作别的。”
何云絮道：“起来。”
三个弟子不得不听话，互相搀扶着站起来，偷偷瞄着何云絮。
何云絮道：“你们将这蛋黄和蛋白分离.......”他对料理也不是很精通，不过平日也喜欢刷一刷美食视频，所以依稀记得面包和蛋糕的做法。
只不过何云絮说出来的做法实在模糊，三个弟子听得云里雾里，可他们哪敢质疑何云絮？不管听没听懂，连忙应下来，“门主，我们马上做！”
何云絮怀疑自己难道是个料理天才？随便说说都可以。他有些心痒地看着鸡蛋，不过门主逼格让他放弃了亲自动手。
唉，等以后有机会，他一定要亲自试试！
何云絮道：“你们做好了，就给你们宋师兄和沈师兄送过去。”
“是！”
沈轻寒自筋脉俱损后，最痛苦的并不是修为尽废，而是吃饭。为了活下去，他不得不吃饭，可吃饭就意味着他要面对自己是个废人的事实。
曾经的剑道天才，那双举世无双的执剑之手。在筷子面前，丢掉了所有的尊严。
何云絮挥挥手将窗户修好了，可沈轻寒心上的窗户反而更加破烂了，他僵坐了半晌，才慢吞吞地收拾地上的汤汁，换了身衣裳。
系腰带时，他对着镜子中的自己，他连最后一点体面也没了。
老者残魂哼了一声道：“这就是你执着做仙修的下场。”
“闭嘴。”沈轻寒第一次对老者如此厉声。
老者残魂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居然有人敢骂他？
“沈师兄。”一个弟子小心翼翼地轻声敲门。
沈轻寒收敛了脸上所有的情绪，声音淡漠道：“进。”
推门走进来的是一个灰衣弟子，他手上端着一个盘子，盘子里放着金黄诱人的糕点，不过这糕点着实大了些，一只手根本握不住。
沈轻寒目露些许疑惑。
灰衣弟子轻手轻脚地将盘子放在桌子上，躬身道：“这是门主吩咐给您送来的，厨房新研究出来的，叫蛋糕。”
沈轻寒不明所以，看着灰衣弟子将蛋糕切开，“沈师兄请用。”
沈轻寒沉默一瞬，拿起盘子旁边的叉子，轻轻一叉将蛋糕叉起来，入口微甜。
“门主说若是沈师兄喜欢，这蛋糕可当主食。”
沈轻寒口中松软的蛋糕慢慢融化，那甜味似乎侵入了心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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