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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2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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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西农被吊着已经半个多时辰,也发呆了半个多时辰。
脑中都是那白纱姑娘的身影,冰冷的眼神,还有杜鹃花。
此时的风,冷冷吹着,吹得他眼睛发疼,直想流下泪来。
没错,他是对不起她,可她也不能这样啊。
他这么大个男人,穿得是烂了点,武功是高了点,神情是痞了点,嘴巴是坏了点,可他路西农没伤天害理,没打家劫舍,不就是一不当心把人家姑娘家的衣服撕破了一点,露了一朵花嘛。怎么就要被赤条条地挂在这里了呢。
叹了口气,看向脚下。
聚在城楼下的人越来越多,都是来看他的,哎,他可不想这么被人看着。
专心一致用内力冲撞手足僵硬的地方,麻痹的四肢终于有了好转,手上使劲从绳结中挣脱出来,一个翻身轻巧落地。
推开围观的众人,冲进刚光顾过的裁缝店再挑衣服,旁边站着的裁缝笑得合不拢嘴:“小少爷这么快又来买衣服,真照顾小店,不胜荣幸啊。”
路西农给他个白眼,喝道:“你是本地人,知道露华客栈里蒙着紫纱和白纱的姑娘是谁么?算了,你也不在外面,怎么可能知道。”
裁缝陪笑道:“我虽然不在那里,倒是可以猜上一猜。说到喜欢穿紫纱的姑娘,本镇只有一个,就是露华楼的杜鹃。”
“杜鹃?”路西农心底琢磨,留下一锭银子冲到客栈再向小二打听。这回他给小二的赏银不再是假银票,可是真金白银,小二回答起来也特别爽快:“没错,那紫纱姑娘的确是露华楼的杜鹃姑娘,常来本店光顾。另一个白纱姑娘倒是第一次见。”
路西农再向他打听:“那杜鹃姑娘平时有没有知交好友会一同约来这里喝茶吃饭的?”
小二道:“和杜鹃姑娘一起的通常都是露华楼里的花姑娘,什么白芍牡丹的。青楼里的姑娘,还能和外头的人交好吗?”
路西农心里有了底,谢过小二跑到露华楼。
说到青楼,路西农可是第一次来,平时二叔从不来这种地方,当然也不会让他来这种地方,虽然如此,他还是听乡里的邻居说过,青楼是姑娘们卖笑大爷们买笑的地方,只要有钱,叫姑娘做什么都可以,只不过那些姑娘长的再漂亮,也是被人看不起的。
路西农抖抖衣服,跨过露华楼的门槛。
香粉四溢,美酒交斛,莺歌燕语,相映成趣。
有个脂粉味特别浓的女子迎上来:“这位公子面生得很,是第一次来吧,我来找位姑娘陪你。”
路西农看看她,这就是老鸨吧,“我找杜鹃姑娘。”
老鸨甩甩手上的绢帕:“哟,公子原来是熟客呀。可是我们杜鹃姑娘今天正忙着呢……”拖了个长音,手上作数钱状。
路西农不解:“这是什么意思?”
旁边有个华衣公子冒出来在他耳边道:“就是叫你给钱。”
“哦。”路西农恍然,从怀里摸出几个银锭子,道:“这样够吗?”
老鸨眉开眼笑直喊“够”,对那华衣公子道:“没想到林公子也在这里,杜鹃就是在和这位林公子在喝酒。”
林公子温文尔雅地向路西农作揖:“我来带路,请。”
路西农愣头愣脑地跟他走进厢房,迎面扑来清新的香气,门帘之后,他终于看到了想看的人。
杜鹃还是一袭紫衣轻轻咳嗽,只是去掉了面纱,看到路西农进来,吃了一惊:“你——你不是——”
路西农笑着坐下:“怎么,你没想到我会找到你?”
杜鹃低头,轻声道:“你是来找温姐姐还是来找我?”
路西农道:“两个都找。”
“等一等,”旁边的林公子打断他们,“你们认识?”
路西农笑道:“我要是不认识她,怎么会来找她。”
林公子奇道:“你认识她,我怎么不知道?”
路西农也奇道:“我认识她,你为什么一定会知道?”
林公子奇怪地看向杜鹃,等她解释。
杜鹃略抬头,轻声道:“这是路西农路公子,我刚才和你说过的,我们萍水相逢,不算认识。”
路西农又惊讶了:“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我没和你说过呀,哦对了,是不是那个温什么的姑娘告诉你的。”
杜鹃点头,也没作甚么解释;旁边的林公子抱拳道:“路兄你好,晚生林锦桥,本地人,家住——”
“不用把你身家祖宗八代都报出来,”路西农摆摆手对他没什么兴趣,继续问杜鹃:“那个姓温的姓什名什,现在哪里?”
杜鹃道:“温姐姐不住在这儿的,况且她已经走了,不会回来的。至于她叫什么名字,我也不能告诉你。”
路西农挑眉:“哦?你不肯说?那我去找别的姑娘。我就不信这里没一个人知道。”
“随你去问,不过这里除了我,的确没人认识她。”
路西农回想白天听到的话,沉声道:“你找她是为了治病,现在你的病没好,她怎么会走?”
杜鹃正要答话却咳了起来,坐在一边的林锦桥惊道:“治病?莫非是刚才你给我吃的药丸?”
杜鹃拿绢帕捂住嘴继续咳嗽,路西农和林锦桥却明显地看到她点了头。
路西农想那白纱姑娘多半是已经走了,无名火起大拍桌子:“为什么你就是不肯说?那人有什么好值得你为她瞒着,白天她还对你粗声粗气的。”
杜鹃道:“温姐姐是好人,白天她只是急了,没有恶意的。”
路西农收敛火气,试探地自语:“看来只有去长安找琥珀光,可能还有机会碰到她。”
“长安!?”林锦桥惊道,“就是子遥被请去的长安?”
杜鹃无力地点点头。
路西农不明所以,问道:“子遥是谁?”
林锦桥摇头答他:“你一定不是附近的人吧,子遥姑娘是露华楼最红的姑娘啊,虽然没人见过她。”说完一副惋惜不已又很神往的样子。
“没人看到过还能做最红的姑娘?”路西农觉得事有蹊跷。
林锦桥道:“子遥姑娘来露华楼只有半年,一曲梨花落已经名传天下,当日我在楼外听她随手弹的一曲,竟久久萦绕心间不能忘怀,你说她是不是厉害?”
路西农疑惑:“她都在这里半年,还没人见到过她?”
林锦桥道:“子遥姑娘每次弹琴都有很多护卫守着,前面放着屏风纱帘,当然没人见得到她。”
“原来如此,”路西农有些明白了,“你刚才说她被请去长安,这又是怎么回事?”
林锦桥摇头:“这也是我刚听杜鹃说的,我正想问呢。”
路西农看向杜鹃。
杜鹃叹气,低下头去:“子遥下午被青龙会的人请去长安,说是要为青龙会重选龙头召开的武林大会助兴弹琴。青龙会的人很霸道,子遥想拒绝却没法子。”
路西农心里觉得不妥,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林锦桥在旁眼睛倒放了光:“那岂不是只要去了青龙会就可以见到子遥姑娘了!?”
杜鹃“嗯”了一声,不再说话,只怔怔看着林锦桥;而林锦桥只顾兴奋,全然已不知身在何处。
路西农脑中灵光一现,那温姓女子要去长安找琥珀光,这么巧这个子遥去的也是长安,心头大喜,上前捉住杜鹃的手:“你说的子遥姑娘,是不是就是姓温的?”
杜鹃还僵着没回过神来,林锦桥反应倒是快,追问她:“对哦我怎么没有想到,子遥姑娘是不是姓温?”
“当然不是,”杜鹃缓缓道,“温姐姐医术卓绝,这么有本事的人,怎么会来青楼卖笑。”
林锦桥颇为失望,仿似错过了大好消息,点头道:“没错,她能治好我多年的顽疾,医术必定不错,既然能靠医术养活自己,怎么可能到青楼来抚琴。”
路西农对青楼的认识并不多,本没有完全排除这个怀疑,可是听林锦桥也这么说,姑且信了,恨恨道:“没想到什么都问不出来。”看了看杜鹃,本还准备威逼利诱,想想这么做太不君子,只有放弃,“我就不信找不到她。不管怎么样,她还是会去找琥珀光。”做了决定,扔下银子转头就走。
林锦桥拉住他:“路兄是不是去长安,我和你一起去。”
路西农还没回话,杜鹃惊讶地扯住他衣袖:“你真的要去?”
林锦桥迟疑半晌,还是点头,对路西农道:“路兄愿不愿意和我同行?”
“可以啊。”路西农没甚所谓一口答应。
林锦桥展颜而笑:“太好了,我武艺很是低微,有路兄相陪,我也放心。”
路西农瞥了杜鹃一眼,走出厢房,临别看到林锦桥也是和他一样地看了杜鹃一眼,只是那一眼里,有着他没有的东西,这东西也在杜鹃的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