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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拙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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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你知道错了,本姑娘就——”不为难你了。
祝小慈眼尖地看到距离宋缺身后不远的地方,正在左右张望着寻人的侯希白。
这家伙怎么和牛皮糖似的,甩也甩不掉。
她低头看了眼掉在地上,摔得变形的糖葫芦,改口道,“要你赔我一根糖葫芦。”
“好,在下赔。”宋缺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那好,卖糖葫芦的大婶就在那里,你跟我来。”
祝小慈瞥了眼正向着他们这边走来的白衣少年,便低下头,故作玩闹般地踩着宋缺的影子向着左前方走去,以利用对方的身形遮挡住侯希白的视线。
“一根糖葫芦。”
扶着草靶子的大婶被宋缺出众的容貌晃了下眼,所幸还记得自己买卖,惊愣一下便回过神来,从草扎抽出一窜糖葫芦递给宋缺。
“好嘞,公子,一株钱。”
宋缺付钱后,接过糖葫芦交给小姑娘。
“姑娘,还你。”
注意力一直集中在侯希白身上的祝小慈哪里有空去管糖葫芦,她在对方接近的那一刻,立刻弯腰扶住自己的左小臂,“哎呀,好痛——”
宋缺低头看着她小臂外的一圈绷带,不疑有他,关心道,“在下带你去医馆。”
大婶倒是个热心人,听了他们的话,立刻道,“我看你们面生,应该不是本地人吧?你们沿着左边那条路一直走,两叉路口右拐就是医馆了。”
“多谢。”
听着两人的对话,祝小慈神色微僵。
医馆啊,那是绝对不能去的。
她看着侯希白已经走远,立刻从宋缺手中一把夺过糖葫芦,道,“我现在又感觉好点了,医馆就不用去了,有缘再见啦。”
说完,她便走入人流之中。
宋缺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但一时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便略带遗憾地向着前方的客栈走去。
才走几步路,他的疑惑便得到了解答。
“请问这位姐姐,有没有看到一位穿着红衣的小姑娘,大概这么高,长得好看,笑起来很甜。她是我妹妹,我们刚才在集市中走散了。”
侯希白站在一个卖贝壳手链的小摊前问道。
小摊的老板是位二十岁左右的姑娘,见少年样貌堂堂,不由心生欢喜,红着脸颊道,“我看着她,往那边走了。”
一边说,一边指了指他身后。
将两人话语听近耳中的宋缺轻挑了下眉,立刻知道自己是被刚才那个小姑娘利用了。
但一想到对方那古灵精怪的俏皮模样,心中竟是一点怒气都无法升起。
——原来是一个离家出走的小姑娘。
吃完了一整串糖葫芦的祝小慈在集市上逍遥了一会儿后,又在人群之中看到了侯希白。
真是阴魂不散,她晦气地想着。
侧身闪入小巷子,却发现对方似乎已经发现了她,正朝着这边走来,若不是两人中间隔着来往的人群,他估计一眨眼就能轻功跃至她身侧。
祝小慈慌张地跑了起来,所幸比起外侧的街道,巷子里几乎没什么人,她拐了几个弯后,看到了一所客栈的后门,便趁着没有人,跑了进去。
跃上房屋追人的侯希白看见了这一幕,也紧随着进入了客栈。
祝小慈连续跑了两层楼梯,在第三层回廊里看到了前不久才道过别的宋缺,眼眸微闪,几步上前,便扯着对方手臂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才出门就被拉回去的宋缺看了看小姑娘拉着自己衣袖的手,晒然一笑,“姑娘,糖葫芦在下可是赔给你了,医馆是你自己不愿意去的,现在再来讨账似乎有些不合适吧?”
小慈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抓着青色衣袖的手方才讪讪松开。
“我不是——”
“咚咚——”木门在此时被敲响。
“请问有人吗?”
是侯希白的声音,祝小慈往室内打量了下,立刻宋缺右侧的花鸟屏风之后。
宋缺好笑地看了她一眼,上前开门。
“这位公子,有何事?”
“抱歉叨扰。”
侯希白被其容貌惊了一下,暗道,没想到这世上还有比我与师尊更加英俊的男人。
只是他生性豁达,见着了比自己优秀的人也不会产生嫉妒之意,反而会真心诚意地欣赏。
“在下和舍妹走散了,敢问公子是否见过一个红衣小姑娘,大概这么高——”
他拿着折扇在自己身前比划了下。
“脸略圆,笑起来嘴角有个小酒窝?”
眼角余光扫到小姑娘拼命挥手的样子,宋缺故意道,果不其然,得到对方狠狠一瞪。
“对对,就是她。”
“她刚才在廊道里跑过,向着右边楼梯下去了。”
“多谢这位兄台。”
侯希白刚想转身离开,却敏感得注意到内室里有第二个人,他心下生疑,故意试探道,“这位兄台看着有些面生,是一个人来锦溪镇的吗?”
“和拙荆一起来的。只是她性格内向,不喜见生人。”
宋缺十分自然地看了一眼屏风,回道。
“抱歉,是在下打扰了。”
侯希白微微拱手,转身离去。
宋缺关上门后,躲在屏风后的祝小慈走了出来,脸带红晕地嗔怒道,“你这人好不要脸,谁是你「拙荆」啊?”
宋缺摇了摇头,径自走到方桌边坐下,拎起茶壶倒了两杯水。
“那位自称是姑娘兄长的公子还没走远,不如在下现在就把他叫回来?”
“谁是那小混蛋的妹妹!”祝小慈气得跺脚。
“姑娘你跑了那么久,不如坐下来喝口水?”
“你叫我喝我就喝,谁知道你有没有下药。我师尊可是说过,在这江湖上,长得越是好看的人,越会骗人。”
比如石之轩,又如梵清惠。
小姑娘未受伤的手勾起颊侧一缕秀发,微微偏头斜眼看向对方。
“尊师说得确实没错,在下不是已经被姑娘骗了一次。”宋缺淡淡一笑。
小慈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才明白对方的意思。
她肌肤原本就白皙,被红霞一染,更映得她容色娇美,楚楚动人。
才一眼宋缺就急忙挪开目光,不敢直视。
他似乎明白《梁祝》中梁山伯的那句“我从此不敢看观音”是何种心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