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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二十四章 宗庙御刻碑(上) ...
“贞陵?”
贞陵是唐宣宗李忱的陵墓,在咸阳城北,依山而建,气势恢宏。皇帝虽然正值壮年,但自古帝王多短寿,常常是一登基,便开始修建自己的陵墓,李忱自然也遵循前例。虽然人人都称他万岁,可这帝王万岁毕竟都是空,连他皇帝本身都不信,不过是下面人的赞颂罢了,倒还真不如早早建好自己的阴宅行宫划算。
“先生,这……”原来适才锦盒打开,里面竟是明黄缎子大红印的皇帝诏书,白底黑字,金晃晃的耀眼,却是说不出的皇家气派。王越看看诏书,再看看眼前跟没事人儿一样的颜公子,无语。
他就这么吊儿郎当地像拎大白菜一样,晃荡了一路,还就随随便便地就这么甩给了王越?甭说半点儿诚惶诚恐的意思也没有,看那模样恐怕在他眼里,这个还不如他一直抓在手里的那瓶酒宝贵。
“唔,这酒真不错……”封泥被拍开,王宪先浅嗅了一口,点头赞道。浓香醇郁,远飘十里,未入口中便先自醉了。
说话间两人已寻了个舒坦的地方相对而坐,此时破开封泥,就这般你一杯我一杯,有滋有味地品起酒来。
秦诗接过王越手中的诏书,仔细看了一遍,皱眉,“陛下虽勤俭爱民,厉行节约,但贞陵毕竟也非一般宅邸可比。只是一般碑铭也罢,可这宗庙御刻碑……”
王宪耳朵动了动,神色未变,依旧笑容满面地又饮了一杯。
纪婉柔站在她身后,此时闻言却冷哼道,“那又如何?左右都是字……”
“无知!”颜经明远远地嗤笑了一声,提起酒坛来帮王宪添满。
“噗……”纪姑娘一张脸顿时涨成了猪肝色,情知闹了笑话,忿忿转头,却是王越。王小翰林的眼睛左右瞟了瞟,嘴里嘀嘀咕咕地念念有词,拎着诏书若无其事地走开了。
“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念叨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传入气哼哼的女子耳中。
“你……”一张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
“咳,”秦诗忍俊不禁,连忙轻咳了一声,忍住笑,勉力拉住几乎要暴走的纪婉柔,小声劝慰道,“算了,婉柔,说多错多,而且……”她顿了顿,眼里带上了一丝笑意,似是也要忍不住了,连忙淡定地抬头看看天,细长的眉毛弯得像一轮弦月,憋着气接道“而且王公子说的也没错……”
“呃,你……”
“噗……哈哈哈……”某人终于笑出声来,抱着肚子打滚。
原来古代不论是寺庙还是陵墓,多有立碑者,尤其是汉代以来碑文大盛,竟成风气,经久不衰。但这碑文却与一般行书不同,因要刻在石碑之上,用以传世,所以对用笔力度、行文结构的要求更高严格。这宗庙御刻碑顾名思义是皇室宗庙所用,歌颂李唐帝王功德,更是非等闲书法大家不敢接,也接不得。
“陛下能将这么重要的事委托给先生,看样子对颜先生器重的很哪……”王宪一面笑,一面示意鬼头鬼脑凑上来的王越给自己斟酒。
“老先生说笑了。在世伯面前,晚辈哪敢称什么先生,这莫不是讽刺小侄么?”颜经明也笑嘻嘻地伸出杯子,顺便瞪了自己那个不孝徒弟一眼。
作他颜大公子的学生,那可是天下士子人人梦寐以求的好事儿。他虽在谈山书院任教,但能被他承认为入室弟子的现下也就眼前这小子一人。可这臭小子偏偏还不领情,就跟老鼠遇上猫似的,只恨不得见天躲着自己走。要不是这次皇帝下诏,让他二人入贞陵,他还不知道躲到什么时候呢。
“先生,这次一定都要去么?”王越不清不愿地给他斟上了酒,嘟囔道,“才刚刚回来……”
“你可以不去,”颜经明斜睨他一眼,半死不活地冷哼道,“只要你能让这玩意儿消失!”嘴巴一撇,向那明黄的诏书努了努,满脸的恶趣味。
王越被他噎了下,向天翻了个白眼儿,就知道他没好话。目光转过,却见面前之人眉头一皱,似又想起什么,向被秦诗拉得远远的纪婉柔那边扫了一眼,面上带上了几分古怪,“难怪,我忘了,你现在还有美娇娘呢……”
“先生……”王越有些心虚地别开眼,心下却不由暗暗打鼓,又觉得好笑,先生这是……在吃醋?那当时为何不出来阻止,来个英雄救美,然后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把那个大麻烦接走,却偏偏口是心非。话说他不会因爱生妒,因妒生恨,然后偷偷来报复自己吧?嗯,以他这么小气性格,也不是没有可能;那要不要现在就明白告诉他,自己可没动他的纪姑娘;还是等等叔祖走了再说?……
他在这边胡思乱想,脸上表情也是千变万化,一会儿一个样。王宪固然是看着他长大的,早已见怪不怪了,可颜经明跟他朝夕相对了近三个月,这小子心里有几根肠子,却也能把握个七七八八。此时看他眼睛转来转去,还时不时偷瞄自己两眼,一看就是做贼心虚,心里还不知怎么琢磨自己呢,当下也不去理他,却自顾自地和王宪碰杯。
花开两头,各表一枝。且不说这边厢师徒两人各怀心思,针锋相对,而那边厢,韦真儿却被她祖父拉上了自己的马车,满脸郁卒。
“爷爷,你怎么和王越哥哥的叔祖爷爷说的?”娇憨的少女撅着小嘴,有些不满,“我今天都说好晚上要陪哥哥一起吃饭的……”
“哼,”韦望重重地哼了一声,瞪了自己孙女一眼,叱道,“胡闹!你一官家小姐,不好好呆在家中,整天在外疯跑,成何体统?”
韦真儿缩了缩脖子,悄悄做了个鬼脸。
韦望悠悠出神,突然叹了口气,闭上眼睛,不再理会这个不省事的丫头。转念间想到方才房内的谈话,心内更是沉甸甸的。王越那个孩子,却是难为他了,自幼失怙,诺大个族里连个亲近些的兄弟都没有,又经历了那些事,可是真儿她……
“博见,你肯把贤孙女许配给越儿,愚兄真是高兴莫名。只是,你我兄弟一场,有些事我却不得不先说与你听……”
书房内,王宪低沉有力的话语似乎还回荡在他的耳边。
“越儿她是个好孩子,聪明好学,又肯上进。你知道,王家有她,愚兄不知有多么高兴,只是,”那人渐渐苦笑起来,“只是好景不常在,好花也总是不常开。她九岁那边,却没想到偏偏碰到了她命中的一个劫,一个大劫!……”
“哦?”
“我记得那是那年的冬天。说起来,那年的冬天真是特别的冷,腊月刚过,我便带了一个商队去了南面……”王宪微扬起头,慢慢回忆道,“谁知道刚刚走了两日,就有家奴自后追上,道是家中已然乱成了一团,小公子……竟然丢了!”
“丢了?”韦望皱皱眉,听他继续向下叙述。
“那一天,简直是糟透了。屋漏偏逢阴雨,回程又遇上了大雪,到处都结了冰。我带人连夜奔回,一路上不知道摔断了多少匹马腿,甚至连货物丢了都顾不上,可是依旧没有结果。什么结果也没有,到处都找不到他,越儿好像突然消失了一般,整个雍州都被闹了个人仰马翻……”
韦望心下轻轻点头。雍州王家在北方根基已深,纵使子弟零落,但百年世家的威望和势力又岂是寻常?何况王宪为人精明强干,纵使在家韬光养晦,但昔日名声依在,又是山东士族出身,恐怕连太原王家都要忌他三分。此时他只说雍州,恐怕还是谦虚了。
只听王宪继续恨恨道,“也怪我当时心急,以致乱了分寸。下人说公子在门外玩耍,方才走失。可越儿自小爱静,从来都是乖巧听话,又怎会跟平民家的孩子般在街边游戏?何况我王家即使再败落,下人还是有的,他出门,怎会没人看着?我找了三天,方才忆起这一层,又找来这些刁奴来问,果然,他们只说公子在门外,却无一人知道到底是何时出去的,也不知这话到底是从何处来的。再问过街坊邻居,也是无一人在门外见过他!……”
“嗯?这倒奇了……”韦望抬眼看他,“难道贤侄竟是凭空消失的不成?”
“什么凭空?”王宪哼了一声,连连冷笑起来,“那自是有人带他出去的,而且这人多半还是个内鬼!”
“里应外合?”
“不错。我当即就叫人把这些奴才统统拿下,不管黑的白的挨个儿审问。果然,不过几块板子下去,就有人撑不住招了……哼哼,博见,你猜是谁?竟然是越儿奶娘的儿子,哈哈,真真是个好奴才!……”他笑了两声,脸上却似罩了一层寒霜,“我打断了他的两条腿,抬着他去找人,原来外面那个接应的正是他的亲娘,自小将越儿奶大的女人!而为的却不过是两块臭银子,阿堵物!”
“竟有这等事?”韦望也是吃了一惊,“贤侄是她亲手带大的,她竟会……”
“她男人和儿子不务正业,染上了赌瘾,把家里该卖的都卖了,挥霍一空,她就把心思打到了越儿身上,”王宪的神色更是冷厉,时隔了那么久,一股杀气依然悄悄溢出,“本来她若只是求财也便罢了,人孰无过,我王宪也不是斩尽杀绝之人。可是,可是她不该……不该……”
说到这儿,他的身子竟然微微颤抖起来。韦望心下一沉,默然不语地看着眼前之人,“我找到越儿,却发现他正鲜血淋淋地躺在墙角,而那妇人,手里还拿着鞭子!”
王宪握了握拳,腮边激烈地颤抖了两下,“屋内到处都是木棍,铁针,还有绳子,而我的越儿……越儿就被捆在那儿,一动不动,只是睁着眼睛呆呆地看着他的奶娘。几岁大的孩子,浑身都是血都是血,而她的奶娘还在那儿不停地笑。我冲上去,一掌将她打在一边,可那个狠毒的妇人,倒在地上还在看着我的越儿猖狂地大笑。越儿不停地颤抖,浑身冷得像冰,我抱住他,哄他,喊他,可他却毫无反应,只是睁着眼睛呆呆地看着,看着那个女人……”
王宪眉间闪过一丝苦涩,整个人似乎也苍老了下来。韦望这才恍惚发觉,原来岁月真得已经悄然流逝,无声的时光沉淀在一个个往事之中,让人难以自拔,也不能自拔。而自己,想必也是这般吧,沧海桑田,不知不觉间,竟然都老了。
“越儿大病了一场,我也大病了一场。我杖毙了所有与此事有牵扯的下人,哪怕是一丝半点,哪怕是他们的妻子儿女,我不能让我的越儿再次陷入危险之中。可是,可是没有用,他依旧病的很严重。他不敢见光,不敢见女人,甚至不敢见任何能威胁到他的器物……”
王宪抬起头,望着韦望,唇边的苦涩越来越深,“就这样过了整整半年,他才渐渐好起来,只是性格却是大变。原来爱静现在爱动,原来是文雅现在却变成了活泼。不是好与不好,而是他在努力地忘却那件事,他是个聪明的孩子,一直都是。他总想着,用笑声来冲淡背叛给他带来的阴影,可是他没想到,到了最后,治疗竟然渐渐地变成了习惯,连他自己也分不清哪个是真哪个是假。而且有一件事,他也始终改变不了……”
韦望诧异地望着他。
“是猜疑。”王宪淡淡的语声传来,说出了答案,他似乎早已平静下来,“尤其是对女人的猜疑。越儿看上去似乎已然无事,但就像破碎的的瓷碗,无论再怎么粘合也会留下痕迹。他似乎不肯再相信别人,虽然看起来彬彬有礼、亲和无害,但实际上,却在很小心地维持自己与人的距离。他没有选择封闭,却把保护变成一种本能,即便他再努力去伪装去改正,也依旧会无意识地会选择逃离!……”
“你的意思是说?”韦望心里咯噔一声,有些惊疑不定,“你是说因为这事,他不会对真儿真心?”
“或许,”王宪一笑,似乎有些不以为意,“我只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来评判,即便我是他的叔祖……只是,若他一定要选一种人来厌恶的话,我想他一定会选女人,起码和男人相比……”
“所以他?……”不死心地再次确认 。
“断袖不是一日形成的。”老不死的答案。
谎话的最高境界就是半真不假,真话中掺杂假话,哪怕是故意放出的烟雾弹,也会有迹可循,但是此时烟雾中若有一件人人都可以相信的实质,那么最确切的真相往往就会被掩盖。
王宪显然是此中老手。
“那么这些……?”
夕阳依旧在恋着天边最后一丝温暖,迟迟不肯离去。橘黄色的光晕中,两个男子相对而坐。一个年少,一个年老;一个青袍大袖,一个白衣翩翩;一个玉树临风,一个洒脱不羁;一个如日中天,一个暮霭沉沉。
“贤侄,这世上之事自是有真有假。可是越儿……”出言之人正是王宪,他停下话头,向旁边看了看,那儿,他的侄孙,已然悄然入梦,歪侧着头,嘴巴不时扁一扁,还带着一丝孩子气。这孩子,总是这样,他心笑了一声,转头看向对面,“我只是希望你以后能多多照拂她,她……是个好孩子……”
一撇小胡子一颤,那人沉默了片刻,郑重点头。
远处,一只小金鱼自池中冒出,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咕噜噜”,一串气泡应声泛起。微风袭来,涟漪暗生……
“真儿有真儿的幸福,何况她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又有何能去照顾别人……”
马车一个趔趄,停在韦府高高的台阶下。年逾古稀的礼部尚书望着怀中皱着眉头揉眼的孙女,轻轻地摇了摇头,车帘一掀,终于大步迈出门外……
“宗庙御刻碑……”廊下某个小家伙吧嗒吧嗒嘴,挪动了一下被压得酸痛的肩膀,沉入到了更深的黑甜乡之中……
小电抽了,今日还要再修,所以这两周更新时间变一下,尽量周一到周五更。一般正常的话,两天一更,争取下月底之前结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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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二十四章 宗庙御刻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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