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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第 70 章 ...
狼坞二十四名侍者和四十八名守卫,全都目睹了赵子谛的罪行,季真是想让她用这七十二条人命来换陆调羽和逃筝。
她不能答应。
那七十二人的啼哭声仿佛就在她耳边,隐隐约约、凄厉悲切。哭声越来越清晰,越来越靠近,她忽地反应过来——这并不是她的幻觉。
赵结同时听到动静,警觉地站起。
门帘猎猎翻卷,杂乱的哭声骤然闯进帐中。
随之而来的是句中气十足的请示:“禀娘娘,这几个奴才想逃,被末将抓了个正着。该怎么处置,还请娘娘决断。”声如快刀,劈弱了哭腔。
奉行想要坐起应对,翻身时弄乱了薄纱。
赵结亦已猜知季真此行意图,动作利落地解衣俯身并为奉行遮躯:“交给我。”
衣领淡淡的薄荷清香与耳畔缭绕的气息齐齐笼来,被搅乱的心绪竟渐趋平稳,她怔了怔,定定望向赵结的背影。
她似乎……真的开始想要相信他。
赵结从容绕过垂帘,冷眼瞥向季真。
“奴才?”季真佯装诧异,“衣着有点像是王府的奴才,可这几人眼生得很。怕不是山匪假扮,企图瞒天过海,逃之夭夭的吧?”
“末将没能明辨贼人身份,请娘娘责罚。”
回话的是夏城巡守官兵统领刀笑,气势凌厉。另有五名武将在其左右,一看装束便知职衔不低。六名武将犹如六柄出鞘利刃,齐齐插在季真身后,气势汹汹。
以各级武将所能统率兵力推算,季真此行少说带来了半数夏城巡守官兵,且都是披坚执锐的精兵。
看来这就是季真的底气。
携精兵强将而来,季真自觉胜券在握,含笑逼问道:“殿下以为呢?”
赵结扫了眼扑跪伏卧在刀笑脚边的侍者们。
有刚刚退出帐的素缘,有夜以继日煎药煮粥的黛鹿,还有换药包扎十分利落的丹鹿……无论男女、无论受伤与否,此刻都被捆扎手脚、塞勒口舌,想要辩解求饶,也只能发出些咕咕哝哝的声响。
素缘伤得较轻,闻言挣扎着跪行向他。
他伸手扶了一把。
素缘没有顺势起身,反而后退半步抬头仰视着他,脸庞满布泪水与尘土,一双绝望的眼睛正无声地哀求。而后,她重重叩首,叩出几声沉重的闷响。
他默了默。
今日事由,这些侍者同样猜出了一二。
季真想借剿匪之名斩草除根,以绝后患。只要他和奉行妥协,季真立时就会血洗狼坞,不留活口。
若不答应,一旦动武,仅靠熇州百姓和狼坞残将,胜算微乎其微。
可若答应,奉行这些时日岂不是白白受了委屈?
何况他答应了奉行,不杀他们。
她信任他,他怎能辜负。
“这几日他们尽心竭力照顾胡善,全不似山匪强横凶悍。况且他们一直都能自由活动。”他反问道,“想要逃之夭夭,何须等到今日?”
“殿下想说——妾身错了?”
“本宫是想请王妃再仔细辨一辨,莫要冤枉了好人。”
“好人?山贼盗匪哪个不是血债累累、恶贯满盈?”季真踱至刀笑身侧,声调渐缓渐冷,“只要是从匪窝里爬出来的,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
六名武将握紧佩刀,侧身向前半步。
“且慢!”
听到兵甲动静,奉行当即开口,叫破了剑拔弩张之势。
见她正撑着坐起,赵结快步折返,轻轻托扶她后肩予以支撑。他怕她开口激怒季真,提醒说:“陆公子还在她手里。”
“不能答应她。”
“我知道。”
“我不是不信你。”鬼使神差地,奉行竟然向他解释说,“我是怕她狗急跳墙,你……先听我的,待会儿见机行事。”
“嗯。”
赵结听得欢喜,笑盈于眼,向她再靠近了些。
奉行倚枕在赵结怀中,稳住声调回应:“娘娘且慢。他们于我有救命之恩。世子殿下爱宠失窃后,唯恐其行凶害人,派了他们出来寻找,正巧救了我。想是世子殿下行事低调,为善不居功,故而没有告诉娘娘。实则世子殿下和他们,都是我的救命恩人。”
一口气说了这么许多,她不得不频频深喘顺气。
赵结怜惜不已:“还撑得住吗?”
她摇摇头,无声回说:“无碍。”
季真脸色一沉,冷眼回扫,不以为然道:“哦?是吗?那这黑灯瞎火的,他们逃什么呢?恐怕另有隐情吧。”
“没有逃!我们没有逃!”
一声嘶哑喊叫猝然出现。
帐内众人大吃一惊,循声一看,竟是丹鹿。她咬断了勒舌的麻绳,梗着脖颈昂首,满口鲜血,字字句句血沫喷溅,抢在巡守重新堵住她口之前,声泪俱下地辩白:“我们是——是不忍见娘子伤痛!听说蛇毒能止痛!我们是去找毒蛇的!”
其余侍者一听,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般疯狂点头应和。
“胡善被山匪所伤,几乎体无完肤。哪怕昏迷,仍是频频喊痛。每每听到,都觉痛在我身。”赵结戚戚哀声,俱是真情实感。见奉行抬眼看向自己,他顿觉羞涩,躲开了目光,稍敛了敛悲色继续说道:“先前寻找镇痛之法时,我确实提过:‘有白节蛇①,其毒一针毙命,但取少量则有镇痛奇效。’想是他们听到后记下了,这才深夜外出。毕竟毒蛇猛兽,常在深夜出没。”
奉行适时附和:“多谢你们了。”
丹鹿狠咬巡守手指,对方吃痛撤手,她再次得以开口,急声回说:“娘子不必谢我们,我们是——是听命于世子殿下!想要尽心尽力服侍娘子,不负世子殿下所托。”说完立刻转向季真叩头道:“王妃娘娘,我们确实是听从世子殿下的命令来看管狼群,以免狼群伤人的。我们不是山匪,望娘娘明鉴!”
听着一声声“世子”,季真恨不得将他们千刀万剐。
奉行不给季真留空思索,紧跟着就说:“恳请殿下收起遮帘。王妃娘娘纡尊降贵来看望我,我却一直藏在遮帘后,岂不是叫人以为我不知好歹、目无尊长。”
赵结会意:“素缘、丹鹿,把遮帘收了。”
两人一唱一和,步步紧逼,摆明了不肯退让。但非迫不得已,季真不想杀这两人,只好窝着火气示意刀笑放了这群奴才。
一得释放,素缘手脚并用地爬奔到帘侧。丹鹿抹去面上鲜血,有条不紊地协助素缘解了上下绳扣,轻轻掀开遮帘。其余人先后得释,踉踉跄跄躲到床榻周围,唯恐再被捉了去。
季真瞥向侍者围拢处,顿时惊愕失色。
床榻上,赵结侧身而坐,垂眼凝视着归奉行,爱怜之心不言而喻。归奉行披着赵结的衣衫,含情脉脉地依偎着对方,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来此之前,季真曾苦苦思索,为何赵结不惜与盟友翻脸也要去救归奉行?甚至公然杀出夏城?难道他背地里还有什么计划非归奉行不可?
如今骤见到两人举止亲昵不避旁人,季真恍然大悟,更是嗤之以鼻——
原来只是为了儿女情长。
师姐和自己竟都看走了眼,选中这么个不堪大用的废物。自己强忍丧子之痛、放下杀子之仇,主动赶来与他讲和,他居然和一块绊脚石在卿卿我我。真是荒唐!早知如此,就该血洗此地,一了百了。
还好——现在动手,为时未晚。
季真拿定主意,不动声色向刀笑身侧避去。
“胡善见过王妃娘娘。”奉行颔首作礼,“有伤在身,不便行礼,还望娘娘莫怪。”
“都是虚礼,不及娘子养伤重要。”
招丹鹿上前扶稳了奉行,赵结走到季真身侧,干脆利落地夺去刀笑的佩刀。
冷光一闪,长刀直指季真。
季真花容失色,武将作势迎击。
奉行神情凝重,侍者屏息噤声。
死寂之中,赵结温声:“王妃,我与胡善你都见到了。遇险详情你也听到了。可还满意?”
帐中杀气汹涌,一场厮杀一触即发。
季真见过赵结出手——狠辣无情,不留余地。她知道即使己方人数占优,赵结杀她也是易如反掌,因此毫不犹豫地喝退刀笑等人,妥协道:“见到殿下与娘子,妾身总算安心了。”
赵结横刀,弹指一震,刀鸣铮铮。
“好刀。”话音刀鸣同落,他道,“夜深山路难行,委屈王妃娘娘今晚在此将就一宿。待明日一早,小崔公子来了,本宫亲自送王妃回府,如何?”
季真讨价还价:“妾身知道夜路凶险,所以此行带足了人手,不便过多逗留。几位京里来的大人很担心殿下,夏城办案的官差也等着娘子的证词结案。明日一早,妾身亲自送小崔公子过来,再把他们一并带来,听胡善娘子讲讲城外遇险始末,也好尽快结案,让城中百姓安心。”
“那就有劳王妃了。”
赵结反手把刀递向身侧,离他最近的黛鹿壮着胆子接了刀后快步退开。
季真心有余悸,拦住意欲讨还佩刀的刀笑,颔首作礼道:“夜已深,就不打搅殿下和娘子歇息了。妾身告退。”
“等等。”奉行叫住季真,和颜悦色道,“明日还要辛苦娘娘把胡筝一起送回来。”
季真打量了她一眼,没有正面回答便拂袖离去。
“我去送送她。”赵结知会奉行,“免得横生枝节。”
送走了不速之客,看着满帐伤员,奉行低声轻叹。
侍者们劫后余生,又怕又喜,接连抽噎起来。低泣很快转为嚎啕,帐内哭声此起彼伏,在夜里尤为清晰。
丹鹿急道:“别吵到娘子休息。”
奉行回头看到丹鹿嘴角沁血,问她:“牙疼吗?”
丹鹿一愣。
“勒舌的麻绳都能咬断。”奉行既是赞赏,又是逗趣儿,“可谓是‘牙尖嘴利’的巾帼豪杰。”
丹鹿羞怯掩面,哑然自笑。
侍者们跟着破涕为欢,帐内笑声四起。
笑得猛了,呛到血沫,丹鹿连连咳嗽,指缝渗出不少污血。黛鹿搁好长刀,伸手去抓丹鹿手腕,担忧道:“好多血,快让我帮你看看。”
“不、我……”丹鹿躲了躲,反复擦着血迹。
“先别说话。”奉行拉住丹鹿,示意她先歇着,“谁伤得轻?去叫御医来,给你们几个好好看看伤。”
素缘抹去眼泪,强作镇定回说:“我去。”
帐内再度忙碌起来,一窝伤员嬉嬉闹闹地互相上药包扎。
丹鹿口中敷好药粉药片,思来想去,起身去找齐了盥洗用具。黛鹿提来炉上温茶,一面给大伙儿倒着茶水,一面帮不便说话的丹鹿解释:“娘子,丹鹿是想帮你梳洗。”
伤员们吃了温茶,伤痛好似都被熨平,松快许多。
看他们席地而坐,懒洋洋地舒展着身躯,奉行的心绪跟着懒散起来,回应丹鹿说:“那就有劳你帮我拧条热帕子吧。”
丹鹿眉开眼笑,步伐轻快地忙活起来。
正放松时,一阵凉风忽地掠来。
众人如惊弓之鸟,手忙脚乱爬起身看向摇荡的门帘。
营帐搭得仓促,是以帐帘较低,赵结每次进出都得低头弯腰。这回进帐,刚一抬头就迎上数双忧惧的眼睛,赵结不禁心生怜悯,安抚道:“今夜季真不会再来,你们去休息吧。”
其余人接连告退,丹鹿握着热帕推推黛鹿,想让对方帮忙自己争取时间。
“丹鹿,今天多亏了你,否则季真哪肯轻易罢休?”奉行认真道,“你受苦了,快先回去好好歇息,尽早把伤养好,日后还有许多烦劳你的地方。”
丹鹿有所迟疑,但听奉行器重,肃然点头,携黛鹿一道退下。
赵结重新浸热帕子,拧干了水,为奉行擦拭肌肤。
奉行合上眼,感受到热气熏进四肢百骸,不禁有些懈怠。享受了片刻,便急忙在心中警醒自己,随即肃声发问:“怎么去这么久?”
“重新安排布防,加派斥候暗哨。”赵结解释说,“刚刚季真对你我动了杀心,定不会善罢甘休。要防她突然发难,还要防她杀回马枪。”
奉行感慨:“还好她更怕死。你之前是怎么同她翻的脸?把她吓成这样,带着六个武将都不敢动手——若她下令动手,你打得过吗?”
“我不一定能赢,但她一定会死。”
奉行由衷赞叹:“厉害。”
“稍候我把地形、布防画给你看。”赵结浣洗帕子,“哪里需要修改,赶早安排。”
“没事。”奉行睁开眼,望着他,诚心诚意道,“我相信你。”
醒来后,赵结的一言一行她都看在眼里。说不出是怎样的情绪作祟,她愿意相信他。
起码此时此刻,愿意相信。
再三听她说起信任,赵结百感交集。想起季真临走前的质问,更是举棋不定,默声挑拣好盥洗用具,有意回避道:“我……我帮你?”
奉行笑盈盈望着他:“好!”
征得同意,赵结倾身向她靠近,扣住她下巴缓缓抬起,拇指拨开她嘴唇,垂眼盯看着她。
奉行大惊失色,惊慌间目光四扫,瞟见了他手里的牙刷。她恍然大悟,还以为赵结是再次强调会帮自己对抗季真,原来是帮这个……
她缩了缩脑袋,局促不安道:“还是不劳烦殿下了。”
“茹悲,季真在东岭经营多年,有当朝国师庇护,其势力绝非一朝一夕就能拔除。”赵结收回手,低声一叹,“你手伤未愈,别总勉强自己。仔细养护伤口,尽早痊愈,才能尽早善后。”
“不……”她刚抬动手掌,伤口骤痛,五指被迫屈拢,脸色倏地青白,回绝的话被剧痛噎回了喉咙。
“不用么?”
“好吧。”痛意稍缓,她舒了口气,“有劳殿下。”
她做足心理准备,主动仰头,微微张口。
烛心结花,灯火暧昧,照得她眼神迷离。
赵结下意识回避。
烛影跳动,晃乱了他心神。
待收住了心猿,他才敢重新正视对方,随即托住她后脑,掌腕转动,带她靠近自己。
幽微喘息近在咫尺。
赵结屏息凝神,小心翼翼地操纵着牙刷。编织密实的鬃毛轻轻点上洁白整齐的齿冠,沿着牙列来回扫过。牙粉摩擦出细密绵沫,像粒粒米珠簇拥着编贝皓齿。
任是万分谨慎,牙刷仍不免碰到她的唇舌颊腭。
骨柄与口腔软肉频频碰触,带来细弱痒意,挠得她心旌摇荡,指尖不由自主地抓勾着尝试排解。
她想催他快些,再快些。
扫荡的牙刷却迫使她的舌头四处退避,难以言语。
赵结同样焦急,但不能敷衍了事,只敢盯着牙刷,细致地照拂完每一颗牙齿的每一侧。
大功告成,他托她回正脑袋,端来温茶供她漱口。
一盏茶水吐尽,两人如梦初醒,忽然意识到刚刚那些举动的荒唐,不约而同地回避彼此,却又不觉望向对方。
①白节蛇:即银环蛇,我国毒性最强的毒蛇,昼伏夜出。这里是大家在临场发挥胡说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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