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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第六十二章 梦境 ...

  •   这是一处十分幽静的庄园,静得似乎连风吹草动都小心翼翼的,远远一看,像是没有人气一般。但是偏偏你一走近,又能看到各处小心隐藏着的生机——也许是不着痕迹打扫着的下人,也许是在角落默默开放着的不知名花朵,也许是树杈上不时探头的雏鸟。但是奇怪就奇怪在这些明明生趣盎然的景象,在这幽静的庄园中,就像是假的一般,只有暗藏的死一般的幽静仿佛才是它的真面目。

      这不像是活人住的地方——这就是沈浪和熊猫儿踏进庄园那一刻心里涌上的想法。

      “这是什么鬼地方!”熊猫儿有什么说什么,大大咧咧的就朝那两个黑衣人嚷道,“莫非王怜花就住在这不成?”

      自从大清早在那官道旁的小茶棚遇到这两个自称是王怜花侍卫的两个黑衣人后,熊猫儿和沈浪就随着两人一起来到了洛阳城。只是这两个黑衣人也是诡异得很,除了在茶棚中道明了一点来意以后,竟再也不开口,无论熊猫儿怎么问,怎么逗,都始终无法让两人再次说话,再加上沈浪一副心事重重不愿多开口的样子,这让熊猫儿这直肠子的汉子憋了一路,这才一看到这死气沉沉的庄园,一时间再也憋不住嚷了起来。

      “请熊帮主和沈公子暂住此几日。”黑衣人终于再次口吐人言了,只是脸上的表情,还是依然和身上的黑衣一般,黑黢黢的看不出任何端倪。

      庄园里的下人们表情竟和这两个黑衣人如出一辙,如今见到来了“客人”,也不迎接,依然目不斜视的做着自己的事,存在感几乎降到了最低。

      “王怜花呢?”熊猫儿其实也是看似粗枝大叶,心思却也细密得很,只看了一眼,顿时就心中一凛,连这通信的侍卫,这打扫的下人都训练得这样有素,那主人何止是可怕可以形容的了?

      和沈浪只交换了一个眼神,顿时两人心中所想立即相通了。

      “主人暂时俗事缠身,让我二人给二位公子带个口信:二位只管安心在此住下,要什么缺什么尽管找下人们要,忙完了俗事,主人自会与两人一叙。”另一黑衣人背书般搬出了王怜花的话。

      “两位公子请好好休息,我们就先退下了。”只留下这么一句话,两个黑衣人竟然就这样头也不回的离去了,只留下沈浪和熊猫儿二人在原地面面相觑。

      “我说沈浪,你打算怎么办?”熊猫儿摊摊手,一副这算什么的样子。

      “先休息休息吧。”沈浪学样摊摊手,淡笑,“这么多天赶路你不一直在叫累吗。”

      “这种时候,谁有心情休息!”熊猫儿没好气。

      “那你能有办法吗?”沈浪这一路板着的脸,在这一刻居然松了下来,仿佛一瞬间就恢复了他一贯的云淡风轻模样,“王怜花此刻想必藏得好好的,岂是你我能找出来的。”

      “那倒是,王怜花那只狐狸!”熊猫儿苦笑,“看来真的没办法了。”

      “等吧,他不是开武林大会吗……总会出现的。”沈浪抬步就率先迈进了庄园,朝内走去。

      “那……飞飞……她……”熊猫儿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了沈浪挺得笔直的脊背,硬生生的咽下了自己的下半句话,摇摇头,也跟着沈浪走进了死一般寂静的庄园。

      “哎……这到底是不是人住的地方啊。”

      “喂,我说……那是什么?”熊猫儿皱眉,嫌弃般指着那边回廊。

      “躺椅吧。”沈浪目光一闪,却是不顾熊猫儿走向回廊。

      只见那回廊上挂满了白丝绢,正迎风胡乱飞舞,在回廊的正中间还醒目的摆放着一把华丽的躺椅,躺椅上厚厚的铺着几层雪白的丝绢,躺椅背上挂着一朵大大的白花,回廊的过堂风微微吹过,惹得那那躺椅轻轻摆动,在这摆动的躺椅的丝绢上似乎还残留着一丝丝的香气——不是花香,不是香脂香,而是檀香。

      “这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熊猫儿甚至都不愿走近细看,“怎么跟棺材似的。”

      的确,那躺椅,除了形状不是棺材状以外,那散发的味道,那感觉,那材质,那氛围,竟真的像是棺材一般无二。

      “这是女人的东西。”沈浪目光闪动,口中竟吐出这样的话来。

      “哪有女人会用这种邪门的东西。”熊猫儿不以为然,“定是那王怜花故意捉弄我们摆弄的吧。”

      “猫儿,你不觉得这香气有些熟悉吗?”沈浪仿佛没有听到熊猫儿说话一般,自顾自的问道。

      “没有。”熊猫儿摇头,“我看你也是赶路赶得累了吧,还是去房间休息去吧。”

      “你先去休息吧,我在这再看看。”沈浪似乎陷入了某种沉思当中,漫不经心的朝熊猫儿点点头,就继续观察起躺椅来。

      “那我就不管你了。我可得先去好好睡上一觉了。”熊猫儿伸伸懒腰,就掉头离开了回廊。

      也不是熊猫儿不管沈浪,确实是他知道,沈浪这人做事向来有分寸,绝不需要自己为他担心,这才无所谓的自己睡觉去了。

      熊猫儿才一离开回廊,诡异的事情就发生了。

      只见沈浪仿佛失了魂一般,双目突然无神了起来,缓缓的就躺倒在了那把躺椅上,默默的拉起一方丝绢角,就把自己细细的盖了起来,慢慢的随着躺椅前后摇动,不一会,就从回廊上传来了细细的呼吸声,那呼吸声极为悠长深沉,显然是进入了深度睡眠的状态。

      ……

      “叮铃铃……”

      一只雪白修长的手接起电话:“喂……”手的主人试探的朝电话那头“喂”了一声,他也不明白他为什么拿起电话,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接起电话,仿佛一切只是条件反射的动作一般。

      “你要的一百万已经入账,查清楚以后就动手吧。今晚七点,黄金大酒店2002房,目标秃头。”

      “嗯。”简短的应了一声,他瞬间似乎想起了什么,又似乎什么也没想起来,挂了电话,他抬头朝外看去。

      自己正位于一个公用的电话亭,刚才响起的电话就是一台插卡的IC公用电话,这是在一个繁华的街头,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他皱皱眉,这场景,似乎是那么熟悉,又是那么的陌生。他不知道自己这是在哪,但是他似乎又知道自己应该在这。这种情况太奇怪了,更奇怪的是,他却丝毫也不觉得奇怪,只是似乎生来就应该是这样一般。

      他盲目的随着自己的步伐往前走——对,他盲目的随着自己的步伐往前走,他发现了,自己的动作一切都是条件反射,不需要自己的头脑控制反应,他的头脑似乎只控制自己胡思乱想,其他的动作,包括嘴里说出的话,都不需要经过大脑。多久了,自己居然又一次尝到了自己控制不了自己行动的滋味。

      又?为什么自己说又?怎么回事,什么时候还有过这种事情吗?

      自己这是谁?他一瞬间似乎又茫然了起来。

      随着步伐来到一座金璧辉煌的酒店前面。他轻车熟路的拐进了酒店后的一条小巷子,从怀里掏出了一支香烟,缓缓给自己点上,深深的抽了一口,对着巷子上狭窄的一片天,吐出了一个个无聊的烟圈。

      孤独!他能感觉到自己此刻这具身体的感觉,这是孤独。

      仍由香烟浓浓的呛过咽喉,他舒服的咳嗽了几声,细细的认真的狠狠的抽了几口,这才掐灭了烟头,仿佛是恶作剧般的把烟头丢在了地上,自言自语到:“有本事你们就找到这个烟头,揪出我吧。嘿嘿。”

      抬头看了看天,他整理了一下衣服,缓缓的走出了小巷子,依旧走到了酒店正门口,用手梳理了一下头发,就大摇大摆的走进了酒店正门。

      数着步伐,第二十步,他正好站在了酒店正中的大厅中,抬头看了看大厅中那硕大的摆钟

      “六点五十分”。四处随意的望了望,发现没有人注意自己以后,这才不慌不忙的走进电梯,按下了20层。

      十分钟后,他准时走出了酒店大门,抬头望天,月亮还没有完全升上来,此时正是初夏,七点的时间,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

      闻了闻自己手中的血腥味,他不在意的笑了:“又忘了事先查查帐,万一那一百万没真的入账,人不是白杀了吗!”

      说着,他甩甩手,就走进了人群里,一会就不见了踪影。

      他不知道自己这具身体做这样同样的事做了多久,他只知道身体里的一个声音告诉大脑里的他,身体越来越孤独,孤独得都忘记了不孤独是什么滋味。

      不知从何时起,这具身体再也不自言自语,这具身体再也不笑了,冷漠得像是一具尸体。

      他也渐渐麻木了起来,他只知道似乎自己以前没有杀过无冤无仇的人,但是自己是谁他也不记得了,那么身体在杀谁,又有什么关系呢……

      “你跟我走吧,我的公司正需要你这样的人才。”这是一个长得温文儒雅的中年男人,“我是白博青,你叫我白老板就好了。”

      “什么工作?”他知道虽然嘴里问着,但是这具身体会答应,只因为孤单,他知道他累了。

      “私人保镖。”白博青是一个不苟言笑的人,虽然不是长着一张刻薄的脸,但是脸上的严肃和威严,足以让生人勿近。

      “好。”他甚至没有问价钱,就点头。他知道,对于他而言,去哪都是一样。

      只是,这男人姓白,为什么他会觉得他似乎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跟着这个叫白博青的男人几天,确实让他体验到了和以前有那么一点变化的生活,饭局,商谈,再饭局再商谈……虽然无聊,但总算是和以前不一样的生活,他不知道这具身体会做这种形式的无聊事情多久,但是他知道至少此刻,有了这么一点点小改变,他算是高兴的。

      第一次踏进白博青的豪宅,他有种无与伦比的怪异感,以前不是没去过豪宅,但是总是在夜色的掩护下,从后门偷偷潜入,那时他是催命符,他是最不受欢迎的死神,这样作为座上宾被光明正大的从正门请入豪宅,他还是第一次。

      佣人们有条不紊的打扫着房间,厨房里熬着不知名的甜甜味道的汤,花园中的花草剪接得井井有条。

      他随着白博青站在花园的树荫下,静静的感受着香风,这是从不曾体验到的安详感。

      “爸爸。”那一声清脆的快乐的喊声打破了这一切的安详,但是却让人觉得是那么的和谐。
      他一回头,就看到了蹦蹦跳跳出现的少女。

      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形容突然出现的那个少女,她的快乐是那么明显,她是那么清澈干净,只一瞬,就填满了整个花园的空间一般。

      她一看,就和他是两个世界的人啊!但是自从自己莫名其妙出现在这身体当中以后,他却是第一次和这具身体达成了一致,他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拳头紧紧的握了起来,他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内心似乎某处在轻轻的颤抖,他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眼睛似乎不愿移开视线了。

      只是,为什么她会那么熟悉?

      她是谁?

      “非非,过来。”连白博青都露出了从不曾有过的慈祥的笑脸,一瞬间就变得和一切普通的父亲一样。

      白非?她到底是谁?他轻轻皱上了眉头,没有注意到自己居然初次成功的控制了这具身体,虽然只是皱眉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

      他不知道后来白博青和少女又说了些什么,他也不记得自己做了些什么,他只知道这具身体,似乎哪里开始坏掉了。

      “喂,我说你,你倒是说句话啊,你哑巴吗?”少女不满的撅嘴,生气的样子也十分可爱。
      他不知道为什么这具身体居然会答应这么无聊事,陪少女野外写生。一路却又一句话也挤不出来。

      “嗯。”

      “哇,真是一根木头啊木头。”少女翻白眼,“我怎么会跟爸爸要来了这么一根木头啊。”

      “嗯。”

      “算了,你去帮我搬东西吧。”少女颐指气使,嚣张跋扈的样子,他却奇怪的并不讨厌。

      “嗯。”

      “喂,那是谁啊?”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居然突然耳聪目明了起来,连远在20米以外的少女和别人的谈话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好像他本该就是如此,真正的他应该是这样一般。

      等等,又是本该?又是真正的他?他到底是谁,这具身体又是什么?

      似乎很久都不曾考虑过的问题,又开始在脑中嗡嗡作响。

      “你这是哪找来的一个帅哥啊?”

      “我家保镖。”少女的声音清澈动听。

      “真是有钱人……”

      “怎么你看上他了?”少女调侃的声音在他耳边尤为响亮。

      “看上了,介绍下吧……”

      “他不行!”少女撅嘴,气势汹汹的说出这句话,像是在宣布那是自己所有权的一件物品一般。也罢,就算是物品也罢,他竟然失神的想到,可是这种感觉是什么呢?为什么让他心情突然大好?

      不对,这不是自己的感觉?怎么回事?他一瞬间又清醒了过来,刚刚那一刻,自己居然又再次和身体合一,身体的想法,身体的感情再一次和自己的融为一体,这是什么?

      难道要在自己找到自己以前,就迷失自己,和身体彻底融合成一个人?

      他能确定自己不是这具身体的主人,这在这么长的时日里,他早就感觉到了,他一直像是一个在看别人故事的局外人,什么时候,自己居然也进入到故事中来了?

      “喂,我说你,做我男朋友吧?”

      他还没有从失神中恢复过来,一抬头,就看到了居高临下朝自己丢出橄榄枝的少女。

      少女神情虽然倨傲,但是那眼中不经意流露出来的娇羞,脸上偷偷飞起的晕红,还是泄露了她紧张不安的内心。

      只这一瞬,他又忘记了刚刚还在苦恼的问题,不自觉的,似乎又和身体合一了,他满眼满脑的只有少女睫毛上飞扬的阳光,那束阳光,好似也飞进了他的心。

      “好。”他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表情,他只知道,自己此刻再也没法控制自己的表情了。

      ……

      “沈凉!”少女笑着抬头,满眼的眷恋,大叫着他的名字。

      等等!

      沈凉!沈凉!沈凉!

      沈浪!沈浪!沈浪!

      ……

      对了,他不是沈凉,他想起自己是谁了。

      “我不是沈凉,我是沈浪!”他终于朝少女呐喊了出来,他知道自己这是最后一次和这具身体合一。

      少女的眼神很受伤,震惊的望向他。少女的脸,少女的手,少女的身体瞬间犹如玻璃一般破碎了开来。

      他只知道自己内心深处,似乎也有什么破碎了……他朝他伸出手,却什么也抓不住。

      “飞飞,我是沈浪。”最后一声轻叹,谁也不曾听到,连他自己似乎也不曾。

      ……

      “沈浪!”

      沈浪睁开眼,就看到了满目的星光。

      “你倒好,居然躺在‘棺材’上睡着了。”熊猫儿有些哭笑不得的脸出现在他头顶,“喝口酒清醒一下吧,这么好的夜色不用,太浪费了。”

      “什么?”沈浪摇摇头,脑中似乎有些什么东西在窜动,又似乎什么也抓不住。

      “我说晚上我们去探探今天那两人。”熊猫儿揭开常年不离身的酒葫芦瓶塞,递给沈浪,“我顺势给他们下了点料,嘿嘿,不怕揪不出那他们。”

      “嗯。”

      “我说你怎么了,还没醒呢?喝一口吧。”

      “嗯,刚做了奇怪的梦。”沈浪接过酒葫芦,大口的灌了一口。

      “什么梦?”

      “记不得了。”沈浪摇摇头,“只是觉得有点奇怪。”

      “哼,你什么时候开始信梦这种东西了。”熊猫儿拍拍他,“你说通过那两人能不能找出王怜花。”

      “不能。”沈浪定了定神,终于恢复了清明,“王怜花没有那么简单。”

      “那倒是。”

      “那到底去吗?”

      “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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