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论语言的不可翻译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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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念翻译学这门课程的时候曾有幸得知，古往今来困扰翻译学最大的一个问题就是语言之间是否可以互译？尽管学者们搬出诗歌这个文学领域内的顽固派来证明语言的不可翻译性，但那个时候，出于年轻所特有的乐观属性，我还是天真地相信：语言之间是可以互译的。否则修巴比伦塔的那些人最后是怎么决定停工各自回家的呢？
然而！！年轻时代的浅薄推论统统是站不住脚的！！
你以为巴比伦塔的建筑工人们是互相比划了一阵子然后收拾行李回家洗洗睡了吗？错！由于周围站着一大堆手持砖块铁锤并哇啦哇啦大叫的人，巴比伦塔的工地上发生了可怕的流血冲突，最终没有任何人能够收拾行李回家。非但如此，他们最终还需要别人来替自己收拾收拾，装进棺材里再慢慢彻底睡死过去。
这就是通天塔故事的最终结局。早在数千年前，它就以神话传说特有的隐喻手法向人们揭示了事情的真相——互译？别做梦了！就算说同一种语言这个人和那个人之间还不能互译呢！
当然咯，西谚有云：飞面在关上一扇门的时候总会留下一条缝让人们传传纸条。所以，就算不可能搞懂别人在说什么，我们也还是可以根据一些已有经验来进行推测。
比如“请你站在我们的立场上想想”，意思就是“你从十八层地狱的哪一层听说我要帮你忙来着？”
而俞萧美女专用的那种特别淡然而且还要加上一个半低头的撇嘴微笑的特定反问句“哦？是吗？”往往表示“我马上就让你后悔长了耳朵。”
还有“随时会有人来检查XX纪律的执行情况”这句话，它的意思就相当于某一本描写世界末日的喜剧小说里一位大恶魔说过的话——“到时候你随便看见哪个小恶魔都要叫长官。”
此外在诸多典型例证中还要加上“美女”这个称呼。这个词的含义比较丰富，通常包括“你好”，“你叫什么名字”以及“喂，我忘了你的名字了”。
此外还有许许多多的例子，它们都很平淡无奇，不过要分析其中的含义以及人们因何而理解它们的话一定是一件令人瞠目结舌的事情。但这一切也比不上通过翻译和外国人的对话更匪夷所思。
在我们公司，和韩国技术人员说话，其难解程度足以抵消一切翻译的存在，不会比你在坐公交车时偶然遇到一个精神病患者，并且和他说话（或者你凑巧和他说了话）之后得到的信息更多/更可理喻。日常模式如下：
问：“A次长，这批IC烧坏很多，可以协助我们和入货检查的B次长核对一下批号吗？”
答：“你们去检查防静电接地。”
问：“接地完好，这个应该是IC质量的问题。”
答：“不行，你们要去看生产过程中是否有操作失误。”
问：“他们不会去动芯片，现在的问题是这一批次有质量问题，需要入货检查协助确定批号并且和供应商联系。”
答：“你们一定是波形调错了！”
问：“波形没有问题，我们有设置标准对比波形！”
…………
此后对话一直以如下方式进行——
“是的，我们知道。但是……”
“不可以轻易断定……”
“我们已经多方确认，但是……”
“不，应该进行全面分析……”
“应该意识到这个问题的重点在于……”
“但是你们的职责在于……”
“我们的职责确实……但是……所以……”
“不，这是我们最后的手段。你们应该……”
显然，要是抽去了对话中波形、电路、IC等关键词之后，这样的对话模式也同样适用于一切令人焦虑不安的国际问题，比如在非洲海岸那一小撮打算向全世界收保护费的水手，或者是某些把高纯铀放在了骇人之处的物理学家。由此也就证明了——至少是在一定程度上证明了——如果你要认真且诚恳地说话，那么这世界上便只有一种语言可供选择。它的学名是外交辞令。也就是说，这世界上唯一的一种语言本质上其实是：用“我们清楚地知道，但是”这把球拍将事件的核心矛盾用一记大力高角度发球扔给对方，待对方用“你们的职责”底线防守战术回球，再以“我们希望贵方予以协作”的网前截击将对方压制在底线，当他们再用“这要从诸多方面加以分析”来一记正手回球的时候，就用“问题的关键”给那不合作的混蛋来一记ACE……
这种比赛通常都会打到抢七局，除非一方违反外交辞令的网球规则，开始抵赖、翻脸、掀桌以及其他。不过这些“除非”又委实太多了些，与其叫“除非”倒不如称其为“对规则的补充及完善应用”来得准确。
我所遇见的一次最有效，最彻底的“除非”是这样的：
前六局和其它场次一模一样。完全就是“你们要分析”和“问题关键”这二者之间的拉锯战。最后，代表“要分析”的选手，来自韩国大邱的P科长非常严肃地说： “没有这方面的专门检查规范也就不存在任何所谓的质量问题。”这一记回球的威力犹如在网球比赛中打出了全垒打、三好球以及再见安打。代表问题关键出战的所有选手（不幸是我方）全部呆然地看着“请分析问题及时整改”这颗网球从头上飞过，消失在太阳的东边月亮的西边北风的尽头……
最终，我们，出于对比赛对手的敬意，事后对P科长的怨言也只限于“好伟大的辩证法”和“他是厂家的卧底吗”这两句话而已。
TO BE CONTINU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论语言的不可翻译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