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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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果果与涂婳正坐在餐厅里吃午饭，确切的说，是涂婳一个人在奋力的吃饭，坐在她对面的夏果果双眼闪着八卦的光芒，越挫越勇的正对她进行拷问。
“涂婳，你就老实招了吧，怎么好上的！”自从一次和涂婳一起下班撞见高墨来接此女，她就一直记到现在，非要问出个故事才肯罢休。
“就，顺其自然啊。”涂婳满嘴的饭，鼓着腮帮子含糊不清的回答道。
“涂！婳！”
“真的，没骗你。”好不容易把饭给咽了下去，差点被夏果果这一吼吓得哽住，连忙找水喝。
“那你们怎么遇上的？”夏果果看着涂婳那狼狈样，坚决不被忽悠。
“……他回来了，就遇到了呗。”涂婳看着自己前面的饭，思索着如何能又吃好饭又应付好对面这位八卦孕妇。难道说肚子越大八卦越强？没听说啊，她暗暗叹了口气。
“上次是谁一本正经的跟我说，城市何其大，相遇的可能为零！”夏果果模仿着涂婳说话的语气，原封不动的还给她。
“……”涂婳大口大口的喝着水，看着落地窗外形色匆匆的上班族们，不说话。
那个时候，她真的觉得可能性为零，事实上，直到现在，她仍有一种身处梦中的错觉。
他说，我们相爱吧。
于是，他们正在相爱。
他们像所有工作后的情侣一样，上班下班，闲暇时，一起吃饭，偶尔他会去她家下厨，做点营养的吃食给她养胃，周末若是不加班，他也会带着她，去看看展览或者电影。他对她，算是好的吧。只是，她好像，有一点怕他。他沉默的时候她会习惯性的紧张，对他也从来不提要求，她战战兢兢的与他相处着，噢，不对，是相爱着。
是爱吗。
或许吧。
手机铃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她打开手机，是书双。
“涂婳，在做什么呢？”轻快的声音从手机另一端传来，书双永远那么快乐。
“吃午饭啊，这个时间还能做什么呀。”
“这周末文雍妈妈过生日。”
“这周末！？”
“你果然忘记了。”书双在电话那端笑了起来。
“额。”她有点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她的确是忘记这件事了。
“文雍让我打电话提醒你，周末来吃饭。”
“好。”
“要不要带高墨来？”
“他……应该要加班。”
“哦，我知道啦。文雍让我问你一声。”
“恩。”
“涂婳，你们好吗？”
“恩，”涂婳顿了顿，模糊不清的回答着，“挺好的。”
“……那就好。周末见。”
“周末见。”
涂婳收了线，想了想，拨通了高墨的手机，高墨低沉好听的声音从手机另一头传来，
“喂？”
“是我。”
“恩。”
“你……周末要加班吗？”
“这一周都很忙，怎么，有事？”
“噢，没事，随便问问。那你忙吧，我挂了。”
“恩。”
高墨挂了手机，放在一边，他看着自己办公桌上的图，突然画不下去了。想起这些日子以来两个人之间相处的点滴，他隐隐有些失落。他怎会看不出她如今的微笑间，都带着试探和小心翼翼。记忆里的涂婳，是快乐的，无忧的。那些他所熟悉的、令他温暖的小脾气，随着时光的流逝，再也寻不见踪迹。不可否认，她比十七八岁时成熟懂事了许多，可是她仍旧可以对顾文雍信赖，对白书双亲密，对涂嘉疼爱，却唯独只对他小心翼翼。
六年的时间，多少个漫长的日日夜夜，真的是他一伸手一句我们相爱吧就能拉回来的吗。
“哟，你男人又来接你了。”夏果果暧昧的看着涂婳，指了指不远处墨黑色的车。
“……果果，明天见。”
“拜拜啦！幸福的女人。”
涂婳拉开车门坐了进去，调整一个舒服的姿势，“不是很忙吗，怎么有空来接我？”
“带你去一个地方。”
“？”
“去了就知道了。”他笑了笑，没有多说。
当车子开进了自己家小区的时候，涂婳前后看了好几遍，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之后，问他，“怎么回家了？不是说……”高墨没有回答她，停好车，拉着她走了进去。当电梯停在自家楼层的时候，涂婳还是忍不住嘟嚷了句，“还说不是回家……”她走上前，正准备拿钥匙开门，高墨却拉着她，往相反方向走。等到他掏出钥匙，打开邻居家的大门时，涂婳仍旧站在原地，没有反应过来。
高墨看着她明显状况外的神情，不禁心情大好，笑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说，“欢迎来到我家。”或许不久后，是我们家。
涂婳半天才回过神，走了进去，房子的结构她并不陌生，和自己家一摸一样，只不过方向和角度都镜像了一下，房子里空荡荡的，一个家具都没有。她转过身来，不解的看着他，“你买下来了？”
“恩，昨天。”
涂婳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墨，等我们毕业了，工作了，我们就做邻居吧。租也好，买也罢，我们就住在彼此的对面，你说好不好。这样的话，即使我们再忙，也能见到对方。只要打开自己家的门，走五步路，然后抬手叩门，就能见到啦。”
这是她曾经说过的话，她还记得那个时候，回答她的，是他惯常的沉默，这个话题就如同许多其他的话题一样，通过电话网络，悄无声息的滑过电话的另一端，再也不见踪迹。
现在，他在她家的对面，打开一扇门，对她说，欢迎来到我家。她感觉内心里某些年代久远的缺失正在被一点点的填满，她对付不了这样的温柔，节节败退。
高墨把钥匙放在她手心里，说“你知道我忙，所以没有时间打理，你来吧。”说完，摆出一副这个要求理所当然就该来由你完成的样子。
涂婳被他的样子逗笑了，问他，“你想要什么样子的家。”
“按照你喜欢的弄吧。”
“？”
“你大学不是念设计的吗，不会忘光了吧。”
“当然不会！”
“那就好。”
高墨环顾了一下自己买下的房子，颇为满意。从他第一次送她回来的时候，他就在门房那打听到她家对门并没有人住，业主买的时候单纯的只为了投资，并无居住打算。那个时候，他就有了想法，计划着做她的邻居。购买过程并不是一帆风顺，业主一直不肯卖，只肯租，加了好几次价，才谈妥。但是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
他看着眼前满脸笑容的涂婳，不禁也弯起嘴角。
重要的是，我想要你心里的家。
涂嘉坐在电视机前，看着陷在沙发上的涂婳不语，从回来开始，涂婳就拿着一串钥匙笑的一脸花痴，并且持续到现在。她实在忍不住，开口问道，“姐，捡车了？这么开心。”
“车？没有啊。”
“那你一整晚对着那串钥匙傻笑什么？”
“噢，”涂婳看了眼自家妹妹，思忖着这些日子以来，嘉嘉对高墨的敌意好像少了不少，告诉她应该没事吧，“就是高墨搬到我们家对门了。”
“噢，我还以为多大个事呢，不就是高墨搬到我们家对门……”涂嘉接口道，突然发现不对，“什么！他搬到我们家对门？！”
“恩恩。”继续笑眯眯。
“……他什么时候把对门买下来的？”
“昨天。”
“……算他行。”
“嘉嘉，你很讨厌他？”
“……也没有特别讨厌。”一点点而已。
“嘉嘉，可是我很幸福噢。”涂婳走过去躺在涂嘉的腿上。
“……知道啦，哎呀，你不要歪过来，一身骨头，勒死人。”嘴上嫌弃，却又拿了一个靠垫，好让她靠着舒服点，“他要是能把你养胖一点，我就不讨厌他好了。”我不是讨厌他，我是怕你不幸福。
“差点忘了！”涂婳猛的做起来，脑袋重重的磕上了涂嘉的下巴，涂嘉疼的半响没说出话来，只能瞪着她。
“嘿嘿嘿，不疼吧，不疼不疼。”涂婳赶紧手忙脚乱的在涂嘉下巴上乱摸一通。
“你刚才要说什么？”涂嘉赶紧拍下在她下巴上乱摸的手，以免伤上加伤。
“对拉！顾妈妈周末生日哎。”
“这周末？好像是。”
“叫我们过去吃饭。”
“每年都去有什么稀奇的。”
“可是今年我忘记买礼物了。”
……
周五下班后，涂婳就游荡在各大商场里，烦恼的双眉都能挤出水了。往年都是文雍早早的就陪她买好了，现在自己一个人来买，还真不知道该买什么才好。
正犹豫着下一个该去哪个百货商场，高墨打来电话，“你在哪？”
“额，XX商场。”
“逛街？”
“恩，买礼物。”
“有人过生日？”
“对啊，周末顾妈妈生日。”
“……我还要加班不能陪你了。”
“好。”
“你买完了早点回去。”
“恩。”
挂了电话，涂婳望天，果然还是得自己决定吗。好难噢。
“涂婳？”
“？”涂婳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连忙东张西望。
“这里。”涂婳看清来人时，反而顿住了脚步。
叫她的人，是吴希之。
吴希之从容的走到涂婳面前，说，“真巧，涂婳，好久不见。”
“是啊，好久不见。”涂婳有些干巴巴的回答道。
“一个人出来逛街？”相比涂婳的紧绷，吴希之显得很轻松，仿佛真的只是在街上偶遇旧友。
“恩。”
“……既然碰见了，就一起去喝一杯吧。”
“……我还有事……”
“不急这一会。走吧。”吴希之不容她犹豫，拉着她走向最近的一个茶座。
“高墨呢？怎么没有陪你逛街？”
“他在加班。”
“也对，他一直就是一个画画机器。”
涂婳听见她的形容，略有些不悦，皱了皱眉。
“这个名字可不是我起的。”她看出了她的不悦，解释道，“那年你们分手后，他除了上课，就是没日没夜的在寝室里画画，后来，他们系就有人给他起了这个绰号，连他现在公司里的员工都这么形容他。你没听过吗？高级画画机器设备，简称高设。”吴希之见涂婳没有回答，也不介意，“那个时候，我和龙泽都劝他不要那么拼命，可是不管我们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直到那天在饭店门口碰到你，才明白。”
“……”
“他如果不那么拼命，就会想你，他不愿想你，所以一直拼命了这么多年，直到再遇见你。”
“……其实不是……”
“我有眼睛，能看到。涂婳，我也不是输不起的人，我祝福你们。”
“……谢谢。”
最后涂婳买了一只顾妈妈生肖的金饰，实际上，和吴希之分手后，她就没有心思再逛了，她的脑海里一直回转着她最后的话。
“希望你的再出现，能让他不那么累。”
再出现吗？
她也很想问问他，累不累。
口袋里的手机响起来，是高墨打来的，她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十点了。
“高墨。”她轻声叫他的名字，带着复杂的感情，“高墨，你累不累？”和六年后的涂婳在一起，累不累。
电话那端沉默了许久，才听见高墨说，“礼物没有买到？”
“礼物？”不知他为何把话题转到礼物上，涂婳愣了愣，“买到啦。”
高墨对着电话叹了口气，“你在哪里？”
“XX百货门口。”
“站哪里等我，我一会就过来。”
“噢。”
高墨到的时候，涂婳正坐在台阶上等她，她穿了件黑色毛衣，脖子上围了一条红色的围巾，本来就小的脸被遮住了大半，眼睛盯着地面，不知在想什么。他按了按喇叭，示意她上车。
他把她送到楼下，两个人站在楼下说着话。
“高墨，今天我碰到吴希之了。”
高墨没有接话，示意她继续说。
“她说她祝福我们呢。”她突然扯开一抹不知能不能算作是笑容的笑容，说，“我很厉害是不是，当年最厉害的情敌都开口祝福我们。”
他一声不响的走近她，把她抱在怀里，如同抱着易碎物品一般。他的下巴搁在她的头发上，轻轻摩擦着。“不想笑的时候，可以不笑。还有，你可以对我任性的。”我很想念。
良久，闷闷的声音从怀里传来。
“墨，我很怕。”涂婳的声音小的几乎难以分辨，“害怕哪天你又突然对我说，我们分手吧。我只好时刻都准备着。”
话音刚落，她就被狠狠的吻住。他的吻蕴藏着多年的热情，险些将她吞没。她在那样炙热的吻里，慢慢的忘记了害怕。良久，高墨才放开气喘嘘嘘的她，他拥着她，轻轻的抚着她的头发，用最轻柔的声音在她耳边说话。
他说，我是不是忘了对你说。
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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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婳带着涂嘉到顾家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了，顾妈妈见了她，热情的不得了，抓着她一直问东问西。她频频向一旁的文雍与书双使眼色，可惜夫妻二人正事不关己齐齐看好戏呢，还摆出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她只好彻底放弃求助，一心一意祈祷顾妈妈能早点放过她。
“小婳啊，怎么又瘦了，工作忙吗？”
“还行，不是很忙。”
“这孩子，也不好好吃饭，瘦成这样。”
“阿姨，我一直就是这样啊。”
“谁说的，上次来明明比现在要胖一点。”顾妈妈突然转向自己儿子，“文雍，你说是不是。”
顾文雍正和书双幸灾乐祸，突然被拉下水来，只好装模作样的仔细端详了涂婳一番，顺着自己的母亲大人说道，“好像是瘦了点，最近社里很忙？”
“都说没有啦。”涂婳鉴于不好对着顾妈妈发作，于是一股脑倒给文雍。
“好啦好啦，开饭啦，孩子们好不容易来一次，你别拉着问长问短的，下次她就不敢来了。”顾爸爸很及时的站出来救场，话音刚落，所有人立即各归各位，顾爸爸甚为满意的点了点头，看来，他这个当家的家威不减当年。
“妈妈，吃饭前许个愿吧。”文慧放下刚拿起的筷子，提议道。
“一大把年纪了许什么愿啊。”
“阿姨，您就许个愿吧，一年一次呢。”涂婳也符合道。
“对啊阿姨，许个愿吧。”涂嘉跟着姐姐也劝道。
顾妈妈默默的环顾了一圈，今天是她的生日，她的丈夫，她的儿女，儿媳妇，还有涂家姐妹，都围绕在她的身边，一脸期待的看着她。还有什么，比这样的日子更加幸福呢，还有什么，比拥有这些好儿女的她，更值得欣慰的。
“好，那我就许个愿。”
她双手合十，闭上眼睛，正正经经的许了个愿。
“妈，许的什么啊，这么专业的姿势。”文慧打趣道。
“愿望哪能说出来！吃饭吃饭！”
涂婳来之前就足了心里准备，所以当她吃的撑到不行了才被放下饭桌时，她仍旧保持着镇定。书双见她如此，不禁也有些同情，“啧啧啧，谁让你不多长点肉，免得妈每次看到你以为你才闹过饥荒。”
“书双，别幸灾乐祸，等你怀孕了，阿姨一定全权负责你的伙食。”
“就是，书双姐姐什么时候生个宝宝？”涂嘉见她们说的高兴，也凑了过来。
“小嘉啊，想不想早点当姑姑啊。”书双干脆把目标转向涂嘉。
“想啊想啊。”涂嘉一心想着文雍和书双的宝宝，想也没想连连点头。
“让你姐姐早点嫁了，你不就能当姑姑了。”书双满意的摸了摸她的头，继续教导道。
涂婳鄙视的看了一眼书双，接过话来，“我说书双，这个算盘打的远了，等你家宝宝不是更快。看吧，小时候算术没学好。啧啧啧，还老师呢。”
“去你的！我教的是英文又不是数学！”
“真该让你的学生们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你就想吧，我的教师形象光亮着呢。”
“又不是灯泡，还光亮呢，这下好了，小时候语文也没学好。难怪你要当英语老师了。”
“死丫头！看我不办了你。”书双说完就要去挠涂婳的痒痒，两个人在沙发上滚成一团，毫无形象可言。
“很久没见你姐姐这么跟人拌嘴了，真怀念啊。”顾文雍不知何时走到涂嘉身边，感慨道。
“文雍哥哥。”涂嘉偏过头，叫了一声。又看向沙发里闹成一团的两个人，是啊，很久都没有见姐姐这么孩子气了。
“小嘉，在想什么？”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到，姐姐以后也是要嫁人的。”
“傻孩子，你自己以后也会嫁人的。你只要明白你姐姐永远最爱你就够了。”
“我倒是希望她最爱的是她自己。”
“怎么说？”
“姐姐她最爱我，然后是家，然后是文雍哥哥书双姐姐，顾爸爸顾妈妈，然后是工作，她自己，不知要排在第几。”
“会有人来接替这个艰巨的任务的。”
“高墨吗？”涂嘉想起姐姐身边的那个男人，微微蹙眉。
“你不喜欢他？”对于涂嘉略微明显的敌意，顾文雍有些吃惊。
“不是，我怕姐姐受到伤害。”
“你啊，好好读你的书就好，这样你姐姐不知少操了多少心。”
“我知道。”
“最近有没有什么困扰的功课？”
“有几个。”
“你到书房来，我给你看看。”
等到涂嘉和文雍走进书房，沙发上两个人才停战。书双和涂婳趴在沙发靠背上，探出脑袋看着书房的方向。
“那两个医学狂又研究学术问题去啦？”
“是啊。”
“听见没，你妹妹担心你呢。”
“有什么好担心的。”
“听说他搬到你家对门了？”
“恩。不过还没有住过去，房子还是空的。”
“不错啊，我越来越看好他了。”
“什么啊……”
“什么时候结婚啊？”
“……”
“我们高大帅也是的，难道要把咱们涂婳等成老姑娘。”
“去，你今天还得瑟了！”
“涂妹妹，别伤心，不成咱给你介绍更好的小伙子！”
“你今天还没完了，看我的！”两个人又滚成了一团，笑闹间，涂婳突然想起他带她去看他家那天的对话。
你想要什么样子的家。
按照你喜欢的弄吧。
我喜欢的，家吗。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九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