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猫》木糖苏

58、（五十八）算命网站

　　到底是不是贺兆齐？他又为什么躲着我，不来找我？
　　键盘敲到一半，卡壳了。手指悬在半空，脑子里一团浆糊，混混沌沌的，根本理不清头绪。
　　我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左眼皮毫无征兆地跳了两下。
　　“真的！超级准！”对面工位，行政部的女同事放低声音，也掩饰不了亢奋的情绪，“我就只输入名字、性别和生辰八字，那个网站就能知道我从小到大的事。”
　　她和几个同事闲聊着，将手机拿给他们看。
　　“它不光算准了我前年换工作的事，连我小时候得过肺炎都知道，那事我可从来没跟任何人提过。”
　　另一个女同事小心翼翼地说：“网上这些东西，还是小心点好。”
　　“哎呀，怕什么，又不是要你的银行卡密码。”女同事不以为然，几道附和声响起。
　　办公区那种昏昏欲睡的沉闷气氛似乎被撕开了一道口子，灌入一股新鲜的气流。
　　“试试嘛，就当玩玩了。”那个女同事怂恿着，“来来来，我们都测测，看看准不准。小陈，你要不要试试？”
　　“啊？我就免了吧！”忽然被点到名字，我有些恍惚。
　　“看看你什么时候能找到女朋友啊？”
　　“我才二十二，还早着。”我推脱道。
　　“二十二也不早了吧，我侄子十八岁都交过两个了。”
　　“天啊，神了！这是真的准！”这声惊呼恰好帮我解了围，那几个同事又热闹地小声议论起来。

　　下班后，我脑子里还萦绕着关于算命网站的议论，总有种不安的预感。
　　电梯口人有点多，我决定走楼梯下去。刚推开安全通道的门，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
　　“嗨，陈梓铭，你也走楼梯啊？”姚婷笑着看我，她穿着简洁的衬衫和西裤，拿着手机和工卡，看样子也是刚下班。
　　“嗯，电梯人多，走楼梯活动活动。”我也笑了笑。
　　一起往下走，随意聊了几句。快到一楼时，姚婷似乎想起什么，低头操作手机，漫不经心地说：“对了，这几天是不是在传一个算命网站？”
　　我愣了愣，面上不动声色，“是啊，传得挺神。”
　　“我也试了试，确实挺准。”姚婷语气里带了点好奇和将信将疑，她将手机屏幕冲我这边亮了亮，“你看，就这个网站。”
　　我的目光下意识地落在她的手机屏幕上，那网站的页面设计得很普通，甚至有些简陋，泛黄的背景像陈旧的纸张，上面排列着一些漆黑的繁体字。
　　我本来只想敷衍地瞥一眼，但就在那一瞬间，视线猛地定住了，“姚学姐，你是农历七月十四亥时出生的？”
　　姚婷停下脚步，纳闷地抬头看我，“对啊？怎么了？”
　　我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了，连忙找补道：“没什么，就是你每年过生日时千万别出门。”
　　姚婷竟然是极阴命格！原来失踪案的犯人是利用算命网站来锁定目标的……
　　和姚婷分别后，我赶紧掏出手机给万物局拨去电话，很快接通了，却没人说话。
　　“请问是万物局吗？我找楚队长。”我重复了一遍，电话那头，还是一片死寂。
　　不，不是完全的死寂，还有嘶嘶的电流声。
　　我心脏一紧，下意识地把手机从耳边拿开一点，确认屏幕确实显示正在通话中。
　　“喂？您好？听得见吗？我找楚队长。”
　　电流声消失了，接着是细微的呼吸声，像是有人贴着话筒轻轻地呼吸，听得人头皮发麻。
　　随即一个女人的声音突兀地响了起来，不是正常的说话声，语调平直，没有任何起伏，冰冷僵硬，每个字都像是一个音调。
　　“听得见，你好啊。”
　　我浑身汗毛瞬间倒竖，“什么？你是谁？楚队长呢？”
　　“嘻嘻！”一声轻笑，非常短促，像是恶作剧，掺杂着一种难以形容的戏谑。
　　“你不记得我了吗？”那个女声再次响起，依旧是那种平板无波的语调，“你害死了我。”
　　“你到底是谁？！”我忍不住反问道。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响起了笑声，“呵哈哈哈……”
　　笑声开始放大，从最初的轻笑，最后彻底爆发成尖锐又癫狂的狂笑，扭曲变形，穿透耳膜，直往脑仁里钻。
　　我猛地掐断了电话，手臂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心脏在胸腔里咚咚狂跳，几乎要撞出来。
　　我站在十字街口，傍晚的霓虹初上，车流如织，人声嘈杂，一切如常，却让我感觉无比陌生。
　　那个电话里的声音，像是一下子把我从正常的现实里拖拽出去，投入另一个冰冷诡异的维度。
　　一种彻骨的冰冷从脚底蹿起，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
　　我漫无目的地走了几步，陡然感觉到身后传来一道视线，像淬毒的冰针，牢牢钉在我的背后，令人毛骨悚然。
　　不敢回头，电话里那癫狂扭曲的笑声似乎还在耳朵里回荡，冷汗顺着脊柱滑落。
　　不能停在这里，目标太明显，我努力让自己混入人群之中。
　　路过商店的玻璃橱窗，我借着反光飞快地瞥向身后。
　　行人摩肩接踵，各自奔波，似乎没有任何异样，那种被注视的感觉却没有丝毫减弱。
　　我加快脚步，到后面几乎是小跑起来，试图甩掉那道视线。
　　穿过人行横道，挤过公交站台，专挑人多的地方钻。
　　可是无论我走到哪里，拐过多少个街角，它都能精准地锁定我。
　　实在跑不动了，我脚步停驻，大口喘着气，不经意抬头望去，顿时瞳孔骤缩，呼吸一滞……
　　街道对面，人群之中站着一个穿着旗袍的年轻女人，但是她的脸十分模糊，没有清晰的五官。
　　她就那样静静地站着，与周遭流动的人群形成诡异的对比，仿佛湍急河流中一块静止的岩石。霓虹灯光穿透她的身体，边缘似乎有些半透明。
　　……周锦枝？
　　猛地转身，拔腿就跑，不再顾忌是否引人注目，我跑进最近的地铁站，冲下楼梯。
　　正好有一列车的门即将关闭，我侧身挤了进去。
　　车厢里人不少，给了我一丝虚假的安全感。
　　我大口喘着气，努力平复狂跳的心脏。玻璃门倒映出苍白失措的脸，还有身后乘客模糊的身影。
　　一抹穿旗袍的身影在倒影里一闪而过，我触电般猛地回头。
　　车厢里的人们或互相交谈，或闭目养神，或低头玩手机，没有任何异常，也没有那抹穿旗袍的身影。
　　错觉？冷汗淋漓，浸湿了我的后背。
　　列车到站，我随着人流被挤下车。夜风一吹，我打了个寒颤，稍微冷静了些。
　　手机忽然响了一声，我拿出手机一看，差点把手机扔出去。
　　这是一条短信，“你跑不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