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梦遇南嘉》折冬

26、26淮南嘉梦

　　自从决定好好跟着孙南嘉学物理后，江淮梦格外努力，每天放学回到家吃完饭就往楼上赶，半秒时间都不耽搁。

　　“这丫头最近是怎么了？”许灿茹饭才吃到一半，看着江淮梦又如同最近这几日，飞速吃完饭就放下碗，然后踩着楼梯上楼，她越看越觉得不对劲，跟江诚不安的揣测，“吃完饭就往楼上跑，老江，你说咱闺女会不会是有什么心事？”

　　“这个年纪有点心事不是很正常？”江诚夹了一筷子菜，心平气和的劝，“别大惊小怪，女儿自己的事儿就让她自己去解决。”

　　“你说得倒是轻巧，”许灿茹嗔怪，埋怨他不会关心人，“现在正是她最关键的时期，要是心理出问题，那还得了。”

　　楼下两位长辈已经就着她最近的奇怪展开了一场长久的辩论，江淮梦并不知晓，她眼下最关心的还是下午自习时做的那张物理试卷。

　　虽然有比之前好一点，但总体出错率也还是挺高的。

　　江淮梦拿着那张做了很多红色标记的试卷，有些头疼的撑着脑袋，表情复杂的看。

　　那些红色标记都是孙南嘉给她写的批注，什么知识点易错点，一个自习课全用在这上面了。他写完时正好下课，递还给她让她拿回家认真再看一遍，要是有不会的地方发信息问他。

　　江淮梦微垂视线看向手里试卷上的痕迹，没忍住撇嘴。

　　这么多，她怎么问的完……

　　看着都觉得累，还要再问一遍。

　　江淮梦仰天长叹，果断的放下试卷。

　　算了。
　　还是算了。

　　她不是学物理的料。
　　就这样吧。

　　反正到时候开家长会，是许灿茹女士坐在教室里。

　　她把那张试卷放到了旁边，觉得碍眼，又用一本书将它遮住，遮的严严实实，心里才满意。

　　随后，她做起家庭作业来。

　　刚做一会儿，扣在桌面上的手机震动的“嗡嗡”两声。

　　江淮梦停笔，拿起手机看。
　　是孙南嘉发来的消息，问她物理试卷看懂了没。

　　“……”

　　她已经打算放弃了。

　　【江淮梦：还没看，在做家庭作业。】

　　信息发过去后，那边很久都没来回信，以为是他也在做作业，江淮梦没打算再烦他，刚准备放手时，手机就“叮咚”一声。

　　【孙南嘉：好，不会的记得给我发信息。】

　　他这个物理老师当得比谁都敬业，江淮梦心里莫名浮现几分愧疚，内心挣扎了几分，她重新将那张卷子从某本教科书底下扯了出来，打算做完作业后，认认真真看一遍。

　　等她做完作业已是深夜，窗外漆黑一片，被巨大槐树掩映的天空上亮着几颗星星。

　　屋里的灯光明亮，笑着江淮梦那张安静又认真的脸。

　　她看着那张试卷，把自己错过的题目全都在草稿纸上重做了一遍，遇到不会的就用红笔做上标记，打算整理好再一起问孙南嘉。

　　只是她忙活大半天，时间却也在悄悄溜走，整理好所有题目，她抬手捏了捏酸疼的脖子，一看时间，已经到深夜十一点。

　　这么晚了……
　　孙南嘉应该上床睡觉了吧？

　　江淮梦拿不准孙南嘉的作息时间，但刚刚他的消息发过来，又给她一种还在等待的感觉。

　　于是她先是试探了一句：【江淮梦：还在吗？】

　　没让她多等，那边的人回：【孙南嘉：嗯。】

　　【江淮梦：这么晚了，你还在做作业？】

　　【孙南嘉：嗯，无聊，刷题。】

　　“……”

　　学霸就是学霸，挑灯夜读，居然只是用来打发时间。

　　他们把学习当作娱乐，本质上就和他们不同。

　　怪不得能成为学霸呢。

　　江淮梦发自内心的感叹着孙南嘉的优秀，忽的，手心里的手机轻振动了一下。

　　【孙南嘉：看完试卷了？】

　　何止看完。
　　她还重做了一遍呢。

　　江淮梦骄傲于自己的努力，灯光下，她眉眼轻弯。

　　手指轻盈的打字，给他回信息，【江淮梦：看了一遍，也重新做了一遍，里面有几道题我确实还没看明白。】

　　【江淮梦：大学霸，你现在有空吗？】

　　孙南嘉只回了她两个字，【孙南嘉：发来。】

　　江淮梦将题目发了过去，然后托着脸，在缓慢溜走的时间里，等待着孙南嘉的回信。

　　他看的很快，大概五六分钟。

　　手机又“嗡”的一声，江淮梦下垂视线看去，只见孙南嘉发来一句话。

　　【孙南嘉：可以打语音电话吗？】

　　江淮梦愣了一下，眼睫轻颤。等她反应过来时，手机屏幕上已经躺着她发送成功的信息。

　　【江淮梦：可以。】

　　下一秒，语音通话的铃声响起，略微急促的音乐声突响，炸得江淮梦手忙脚乱。

　　稀里糊涂就按了接通，她将手机放在耳朵旁，声音颤颤的朝电话里头“喂”了一声。

　　声音压低过后的小心翼翼，像轻盈的羽毛，穿破孙南嘉的耳膜，有点痒。

　　他抿了抿唇，淡淡的朝电话那头回应，“嗯。”

　　“孙南嘉？”

　　“嗯。”

　　他的声音低沉，浸染电流的磁性，有几分好听。

　　江淮梦想和他多说点话。

　　“你还没睡吗？”

　　“没有。”

　　“不困？”

　　“嗯。”

　　她好奇的问东问西，“你无聊的时候就爱刷题吗？”

　　孙南嘉顿了一下，还是“嗯”。

　　“那你好无聊。”电话里头的人评价。

　　孙南嘉看着手边的草稿纸上的那几道题，无声的弯了弯唇。

　　他手里拿了一支铅笔，随意的拨动，笔在他的指尖旋转。

　　没反驳她的话，孙南嘉说：“准备好了吗？”

　　“嗯？”

　　“给你讲题。”

　　“哦。”电话里一阵窸窣，有白纸翻动的声音，好一会儿才等来她的回答，“我好了。”

　　“你讲吧。”

　　现在已是深夜，孙南嘉长话短说，只讲了这几道题里最核心的部分。

　　江淮梦也听得认真。

　　两个人半小时内就解决了所有难题。

　　听完孙南嘉的分析，江淮梦恍然大悟，脑海里的思路清晰，她忍不住感叹：“原来是这样……”

　　“这下懂了？”

　　“嗯！”江淮梦有些激动：“太懂了！孙南嘉，你怎么这么厉害……”

　　她毫不掩饰的夸奖让他淡淡的翘了翘嘴角。

　　“要是没有你，期中考试我就难办了。”

　　“距离期中考还有时间，你可以慢慢学，来得及。”

　　“没有你的帮助，我慢慢学都来不及，”江淮梦说：“期中考后就是家长会，到时候我可不想让我妈到处羡慕别人的成绩。”

　　“我妈平日里已经够辛苦了，到时候拿个好成绩，让她多开心一下。”

　　孙南嘉祝福她，“祝你好运。”

　　这话题都聊到这儿来了，江淮梦忽然脱口问：“开家长会，你家里人会来吧？”

　　话音落下时，电话两头都是一顿。
　　只余“滋滋”的电流声。

　　话问的没过脑子，江淮梦还在这头想该怎么打破这尴尬的气氛，电话那头的孙南嘉就忽然出了声。

　　“家长会，他们不来。”

　　江淮梦是知道的，孙南嘉的妈妈丢下他跟别人跑了，他爸爸现在行踪成谜，也不知道在哪儿鬼混。

　　换句话说，孙南嘉一直都是一个人，压根没人管。

　　这应该是他最伤心难过的事情，刚刚自己那一问，无非是在他伤口上撒盐。

　　江淮梦抬手拍了拍自己的嘴，跟他道歉：“孙南嘉，对不起啊……”

　　“为什么道歉？”

　　他声音一切正常，听不出来有什么奇怪的。

　　江淮梦小心翼翼的说：“我之前……有从别人口中听过你的一些事，也从他们口中了解过你的家庭，你别不开心。”

　　“我不会不开心，都过去了。”

　　他早在岁月长河里习惯接受，即便那些愤怒与不甘仍旧重重的压在他的肩膀上，但他除了接受，也别无选择。

　　但江淮梦难过，孙南嘉经历过的每一个遭遇，她都好难过。

　　心脏像是针扎一样。

　　她在电话里头喊他，声音轻柔，“孙南嘉。”

　　“嗯？”

　　“我想和你做一辈子的朋友。”
　　“然后永远陪着你。”

　　……

　　在孙南嘉的监督与陪伴下，江淮梦度过了一段被物理折磨快疯的日子，终于迎来期中考试。

　　考试座位按照上次月考成绩总排名来排，江淮梦和孙南嘉不在一个考室。

　　期中考比平日里普通的月考还要严，宽敞的教室里只能留下三十张课桌，其余的全部搬到教室外面。

　　三十张课桌一下就衬得教室里空荡荡。

　　杨真真欲哭无泪的叹了口气，惆怅：“完了，这下彻底完了……”

　　“这还没考试呢，”江淮梦笑着安慰她，“心情放轻松点，别吓自己。”

　　杨真真委委屈屈的撇着嘴，扭头跟她说：“做不到放轻松，期中考之后就是家长会，要是我爸看到我那烂成绩，回家指不定要怎么骂我，说不定，零花钱也不给了，暑假还得给我报补习班。”

　　“……”

　　“你这段时间不是挺努力的嘛，”江淮梦给她加油打气，“要相信自己！”

　　“还是别了，我还是更愿意相信咱们学校的奇葩老师们出卷子的水准。”
　　“只有困难没有简单。”

　　“……”

　　不止是杨真真一个人这样哀叹，班里绝大多数的同学似乎都对期中考试没什么把握。

　　听得多了，江淮梦也开始认为自己有点太轻敌，她从那些连连哀叹声里品尝出了这次期中考还是有点难度的。

　　下意识的，她开始也有些没了把握。
　　心里有点担心。

　　“怎么了？”孙南嘉率先发现了她的端倪。

　　江淮梦的桌子被搬到了教室外面，她捧着书，跟孙南嘉共用一个桌。

　　听见他的声音，江淮梦抬头，对上孙南嘉的视线。

　　“啊……没什么。”江淮梦回答的有些敷衍。

　　但还是没逃过孙南嘉的眼睛。
　　他依旧能看穿她的心思。

　　“在想考试？”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江淮梦还是闷闷的“嗯”了声。

　　“是对自己没有自信吗？”

　　江淮梦说：“我听班里的同学都说这次考试会很难，我有点担心，怕自己没学够。”
　　“要是考砸了怎么办……”

　　“我相信你。”他双眼真诚，对她说：“你不会考砸。”

　　“你相信我？”

　　“嗯。”孙南嘉回答的很肯定，他说：“因为我认识的江淮梦是一个勇敢又自信的女生。”

　　比阳光灿烂，比春天美好。

　　听他夸人有些不习惯，但压不住的上翘唇角却暴露着江淮梦心底的狂喜。
　　她抬手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脸颊，心底的那种颓败感悄然消散，冒出来好些力量。

　　重重的点了个头，她跟孙南嘉承诺，“我一定好好考。”

　　“在第一等我，我来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