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羊》瞳如漆

15、第十五章

　　黑羊第十五章

　　相见来得如此突然，顾惜朝站在原地有些恍惚。往事在眼前一幕幕闪过，有她温婉的笑和小厨房里自制的绿豆糕，也有邮件里挥之不去的寂寞弥漫和电话听筒里几不可闻的一丝哽咽。

　　顾惜朝的眼神从那两个人握着的手上移到傅晚晴红红的脸颊上去，她看上去气色真的很好，漆黑的眼睛里满溢的是掩饰不住的惊喜。顾惜朝一直以为再见面会是怎样的难过心痛，却没想到在看见她的那一瞬间心里就已经只剩下了释怀。

　　到底还是不够深爱，要不然早早就跟了她去法国，面子算什么？有什么配不配得起，其实都是不够深爱找的理由罢？

　　顾惜朝自嘲的笑了一下，静静的在原地站住不动。

　　从法国回来以后就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再去试图找过她。现在看她这样幸福仿佛心底有块大石头落下来似的，仔细回味一下，竟然是松了口气的感觉？

　　“我是厉南星，南方的南，天上星星的星。”脱口已经是重复过无数遍的淡漠介绍，声音清冷无懈可击，顾惜朝微笑了一下，那笑意从眼底透出来暖而真挚任谁也看不出讲的居然是假话“我们认识吗？”

　　傅晚晴看着伸到自己眼前的那只手有些反应不过来，嘴里喃喃的重复着：“厉南星，南方的南，天上星星的星？”

　　在现任男友面前这样失魂落魄可不是明智之举，若现在站在她身边的是自己面对如此场景难免心中不起芥蒂。

　　顾惜朝皱了皱眉将空置了半天的手缩回去，他的眼睛转向傅晚晴身边的铁游夏，却发现这个男人居然脸上未露出一点点对女友的不耐表情。

　　“不好意思我未婚妻认错人了，厉先生跟她的一个好友长得很相似。”铁游夏对着顾惜朝露出一个抱歉的微笑来，他圈住傅晚晴的肩膀向顾惜朝点了点头转身把人带了进去。

　　“我该提醒你的-----天魔的少东家跟顾惜朝确实长得很像----和他一起住的小崔说-----他出国了-----”

　　细细的声线断断续续的透过帘幕传过来，走得远了渐不可闻。

　　这样----也好-----

　　顾惜朝垂着头深呼吸了一口气，心里到底还是有些失落的。

　　他在原地呆站了一会，现在到底是进不进去呢？正有些进退两难，一块石子从楼下抛上来，啪的正落到脚边，低头一看，上边还用丝带系了一枝花。

　　顾惜朝将那花拣了起来，是树上攀折的早桂，握在手上更是香气扑鼻。

　　他眼角跳了跳顺着雕花栏杆往下面望去，楼底下一张圆圆脸咧着嘴笑得白牙闪闪发光的可不就是好久不见的戚少商。

　　“我刚来---什么都没听见啊-----”戚少商眨了眨眼，将手捂在嘴边故作小心的说。对白明显COS第一次见面时顾惜朝说的话。

　　“你当我傻瓜吗？或者我可以杀你灭口？”顾惜朝将手撑在栏杆上照样子原话还回过去，夜风拂动他额前的碎发，两个人的眼睛里都有亮晶晶的笑意。

　　戚少商微笑着伸出手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顾惜朝挑了挑眉回他一个探询的表情。

　　“这么无聊的晚宴你还不想走啊？”见他没有下来的意思，戚少商摩拳擦掌准备往露台上爬。

　　“谁说无聊了，美女如云呢。”顾惜朝面上笑吟吟的，眉毛挑得更高看戚少商猴子一样顺着露台侧面的水管爬将上来，眨眼已经攀到跟前。居然爬得这样轻松，他练过轻功么？

　　“走吧，我有个快活主意。”戚少商手勾住欧式栏杆却并不准备翻进去，他温柔凝睇语带诱惑。天知道他有多么想念他。

　　顾惜朝被他盯得不自在，觉得自己像是一条被狮子盯住蛇，直觉非常危险，疯了才会跟他去那什么快活主意。

　　“不去！又不是没有门，我傻了啊跟你翻露台？”他直起身来想往后退，腕子却被戚少商一把抓住。

　　“你怕啊？”戚少商手腕上加了点力，将顾惜朝又拖回到跟前来。

　　挣又不敢太大力挣，怕这土匪真的掉下去。可喊也不能喊，这样子被人看见真是不知道怎么解释。

　　“你不走那我也不走好了，就挂在这里扮罗密欧。”戚少商一脸无赖表情，“啊，我记得马上就快到会所的烟花表演时间，你最好想想等会人都涌上露台了你怎么解释。”

　　这几乎就是无耻的要挟了！顾惜朝又惊又怒，还什么什么罗密欧？他是罗密欧那自己是什么？

　　打死他也不会承认自己是朱丽叶啊，咬了牙手一撑骑上围栏。

　　结果到最后顾惜朝也没弄明白自己是怎么昏了头被他忽悠着从会所的二楼露台爬下去的。他不过一介书生，平时也就是嘴巴厉害一点，爬到一半已经手软脚软可是咬紧了牙也不做声，待到脚踩到实处终于忍不住踉跄了一下。

　　身上的银灰色订制西服在攀爬过程中发出的缝线裂开的声音，手掌在与水管上蔷薇花藤的亲密接触中被花刺刺到伤痕累累，还掉了一只鞋，黑暗里也不知道滚到哪个角落里去了。顾惜朝感觉一身狼狈，转瞬王子变男仆。

　　顾惜朝陷入强烈的自我厌恶中，他就想不通了，自己一向引以为傲的清醒头脑怎么遇见戚少商就频频死机呢？

　　他恶狠狠的瞪着那个一脸无辜的罪魁祸首。

　　这个戚少商天赋异禀，他也爬了，还比自己多爬一趟，怎么看上去就一点也不狼狈呢？不但不狼狈甚至很有些倜傥的意味。从酒窝到鼻梁再到削薄嘴唇在半明半昧的光影里都该死的好看。当然，比自己还是差那么一点点，顾惜朝默默。

　　戚少商当然不知道顾惜朝在烦恼什么，他蹲墙角悉悉索索的鼓捣了半天转过身来的时候手里居然举了瓶酒。

　　这个人脑残吗？这就是他的快活主意？顾惜朝怒极反笑。

　　这个戚少商居然以为在经过了上次那样的擦枪走火事件以后自己还会跟他喝酒？

　　酒是穿肠毒药，色是刮骨钢刀！古人说的话总是该死的有道理极了！顾惜朝沉着脸伸手就去抢，他是想抢了扔掉可戚少商显然是误会了，手一缩把酒瓶子藏到身后去。

　　“顾惜朝，我有话要说，要在你喝醉以前说----------”

　　这是什么话？说得自己好像会持醉行凶一样？咳咳，好吧，也许自己是这么干过。顾惜朝想起上次有那么一丁点的理亏。

　　这一点理亏让他放松了几秒的警惕，于是被摁在墙上霸道吻住。

　　这次无法用酒精来做借口，心脏仿佛被扯了一下抽搐起来，张开嘴的半声惊呼被堵了回去。这是一个湿润彻底的法式深吻，烟火已经升空，头顶的露台上笑语喧哗，戚少商吻得辗转而深情，顾惜朝则是烟霞烈火加上胆战心惊好不刺激，待到被他放开半晌还没转过神来。

　　“这就是你有话要说？这就是你他妈说话的方式？”顾惜朝压低了声音低声咆哮。

　　“我喜欢你。”戚少商眼神幽暗，拇指尚在那丰润下唇流连，“我们在一起吧，顾惜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