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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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珊珊莞尔一笑，挺着圆滚滚的肚子站起来，见时候不早，便有离开之意。
陆伯卿看出她心中所想，故而不等她开口，便道：“时候不早了，我送梁大夫回去。”
“不必，我自己回去就成，医馆离此地也不远，夫子不用麻烦了。”
“你虽是大夫，但毕竟是小女子。既然你为我学院里的学生看病，我理应送你回去，护你周全。”
“也好。”古代治安本就不好，又没什么省时的代步工具，一个人回去的确提心吊胆，让陆伯卿送送也算“物尽其用”。
两人出了书院，便原路返回医馆，梁珊珊放慢速度，才勉强与陆伯卿同步，路上两人都没什么话说，闷闷沉沉的，梁珊珊觉得尴尬，只想快些回去。
想法折射到动作，脚步便快了一些，但又因为陆伯卿不跟上她的速度，她也只能走走停停。
陆伯卿忍不住道：“为何如此着急？可是医馆还有病人？”
“现在这么晚了，应该没病人了。”梁珊珊说道。
她看着一手端在腹前，行动像是平移，几乎看不到行走时高低起伏的陆伯卿，心中暗诽，若不是他们认识，只怕在巷子里碰着，她会觉得这人非人，是鬼。
梁珊珊：“行医之人做的都是跟黑白无常抢人的活，行动自然要争分夺秒，这都是经久以来养成的习惯。我知道，读书人与我这职业正好相反，寒窗苦读数十载，耐力非比寻常，做事自然要慢吞温雅，难怪你我走不在一处。”
“争分夺秒……”陆伯卿咀嚼着这四个字，有些不明。
“就是要争取时间，加快速度。夫子，你说我是救命的，你是读书的，是救命重要，还是修身养性重要！”梁珊珊一拍手掌，自问自答地说：“当然是救命重要，这会儿了你就别端着了，走快点，将我送回去，好吗？”
陆伯卿被梁珊珊这一通灌输说的哑口无言，仔细回味又觉得颇有道理，这便加快速度朝前走去。
只是这么一走，梁珊珊更觉得不对劲了。速度是上来了，但是人还是端着的，这下更像飘来飘去的鬼。
她轻叹一声，无奈跟了上去，正走到一个拐角。她突然听到一阵若隐若现的嚎叫声。在这安静的夜晚里显得分外突兀。
梁珊珊连忙抬手让陆伯卿停步，将手放在耳边努力去听，然这声音断断续续的，实在听不分明。
却听陆伯卿道：“东南方向，距离这里大概二百步，是妇人的生嚎，应该是在生养。不过过程并不顺利，我听着她说了一句。”
陆伯卿顿了顿，看着梁珊珊道：“先救孩子。”
“她说救孩子。”梁珊珊心里预感不妙，思忖片刻后，对陆伯卿正色道：“快带我过去。”
陆伯卿明白梁珊珊的意思，作为大夫这时候一定会去救人。他应了一声“好”，便突然朝着声音来源的方向奔去。
这回陆伯卿的手前后摆动，跑的很是正经，完全抛开了刚才一板一眼端着的架子。
眼下那妇人已经没了声音，想是万分危急，梁珊珊来不及多想，紧紧跟上陆伯卿的步伐。
两人在巷子里一前一后地奔跑，不多时便到了一小宅子的门口。
梁珊珊确认了一下：“确定是这家？”
“确定。”陆伯卿认真说道：“虽然妇人的声音已经消失，但有接生婆还有他们家里的抢救声。”
梁珊珊确定没走错，便立刻敲门，好在门没有关，她直接便推门而入，直冲着亮着灯的卧房而去。
到卧房门口，有人拦下她。拦她的是个一手血的婆子，那婆子见到她惊声道：“你是谁！怎么闯进我家了。”
“大娘，请问是有妇人在这里生产吗？我是大夫，人命关天，请让我进去看看。”梁珊珊解释完，就要往里面冲。
婆子见梁珊珊年轻，死拦着不让，梁珊珊情急之下，给了陆伯卿一个眼神示意，然后便推开婆子往里冲进去。
“哎呀，谁让你进去，我儿媳妇生孩子，要是有什么好歹！”
她还要冲进去拦，陆伯卿于是张开手，挡在产房门口，对婆子道：“大娘，你要是不想让你儿媳妇和孩子一尸两命，你就别打扰她，现在救人要紧！”
婆子刚听了接生婆说她儿媳妇难产，大人孩子都危险，当下她拿不出个主意。如今有人冲进去救人，她哀叹一声。甭管这姑娘哪来的，也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了。
陆伯卿望向产房，不由为梁珊珊捏了把汗，如果人救不回来，梁珊珊恐怕难以从这家人手里脱身。她根本不知产妇的状况，就这样横冲直撞，全然是为了救人不顾自己的处境。
这样的人，值得陆伯卿为之钦佩，梁珊珊身上有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冲劲，只是现在情况属实太危急了，若是万一……陆伯卿摇了摇头，不敢再仔细往下想。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产房外除了陆伯卿，还有一名年轻男子也在等候，陆伯卿心想这男子应当是那产妇的丈夫，此时这名男子脸上布满愁云，神色焦灼中夹杂着期盼，他无比希望孩子能平安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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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珊珊冲进产房，就看见一个接生婆手足无措地给产妇擦拭下身的血，血水拧了一盆，而孕妇躺在床上脸色苍白，气若游丝。
她仿佛已经感觉不到疼了，冷汗粘连在脸上，像是一具会喘气的尸体。
事情紧急，梁珊珊只得撒了个谎：“我是他们刚请来的接生大夫，产妇现在什么状况。”
接生婆乍然听见声后响起的声音，先是一惊，再看看床上躺着的孕妇，只想把这烫手山芋快点丢出去，颤着手指道：“她，现在……她的胎大，胎位不正，是横着的。在这样下去，大人孩子都要死。“
“起来。”梁珊珊一把推开接生婆，然后跪在产妇脚跟前，掀开产妇的被子，“掏是没用的，孩子出不来，大人也受罪，你没看她已经痛的没力气了吗。”
眼前这种情况十分棘手，比起之前给王氏接生时复杂不少，这要是放在现代只能剖腹才能生产，可是现在没有麻醉，剖是剖不了的，只能靠转胎。这种处理办法梁珊珊只是学过还没实践过，现在管不了那么多，只能尽量一试。
她将手放在产妇肚皮上，摸出婴儿形状，然后用两手去调整婴儿的方向。在她的运作下，婴儿的头骨慢慢朝下回归正常位置。
她不确定在她调整婴儿方向的时候有没有意外发生，所以当务之急是快点将婴儿从产妇腹中取出。
然而产妇已经完全脱力，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梁珊珊只能对她施针，以让她清醒。但当问及一旁的接生婆时，接生婆却说她没有针。
当时梁珊珊只是去书院问诊，所以没有带自己常用的药箱，自然现在手上也没有针。她思索片刻，当机立断让接生婆去找绣花针过来。
接生婆跑出去，然后过了一会儿将绣花针拿来，梁珊珊用烛火消毒，然后扎在产妇百会穴。就听那产妇闷哼一声，然后眼皮往上抬了抬。
她猛吸了一口气，就像刚从梦境中清醒过来一般，怔怔地看向梁珊珊，然后恢复了情绪，哑声对梁珊珊恳求：“求求你，快救救我和孩子，救救我们。”
“放心。现在听我的，用力。”梁珊珊先安抚了产妇情绪，然后用剪刀在产妇下身剪开一道，随后用手将孩子往下推。
产妇宫口已经开够十指，刚才生的时候又掏得鲜血淋漓，现在将孩子生出来已经没那么困难。产妇听梁珊珊的，时而深呼吸，时而用力。
最终，伴随一声清澈的啼哭，孩子顺利从母亲腹中降生。梁珊珊亲手剪去孩子的脐带，把孩子包裹好放在产妇的旁边，又马上取了旁边的棉布给产妇的伤口的止血，将她伤口的血止住后，用十灰散给伤口消毒后，再用针线一点点慢慢缝合，整个过程下来，梁珊珊额上已经沁满汗水。古代医疗条件实在有限，这家人家里连金疮药也没有备着，她只能尽力做到这样。
趁着产妇尚还有一丝力气，梁珊珊小心叮嘱说：“这段时日切记不要碰生水，最好一个月以后再下地，好生养着，不然身子很难恢复。”
产妇无力地点点头，看向旁边正哇哇大哭的孩子。
就在这时，刚刚拦着梁珊珊不让她进来的婆子突然冲进来，看见床上的母子平安后，她长舒了一口气，双手合十，一个劲地谢佛祖的保佑。
梁珊珊心中暗道，这跟佛祖有什么关系，人是她救的。不过既然人已经救了回来，就是她最大的满足了，旁的不必多说，她对婆子和接生婆道：“既然人已经没事了，我就先走了，人你们好生照料着。”
婆子这才将注意力放在梁珊珊身上，因梁珊珊的救命之举，自然对她千恩万谢：“姑娘，你可真是神医啊！”
“你不知道，妇人生育是隐晦之事，只能请接生婆，不好请大夫。听说姑娘你是大夫，那可太好了。这天底下的女大夫本来就少，咱们这小地方的就更没什么行医的女人了，敢问姑娘名讳，在哪里行医，日后再有人有这事，也好请姑娘救命啊！”
梁珊珊道：“对于接生一事，我只懂一些皮毛，并不是专门学妇产一门的。不过你们有何困难尽可以找我，也算多个保障。我姓梁，叫我梁大夫就是，就在隔街的同仁堂治病。”
“好，好。这次多亏有你。”婆子面上露出为难神色，“那……你这一趟要收多少银子。”
梁珊珊不是什么圣人，再怎么医者仁心，她也要吃饭。
本来救人一事是她自愿所为，没想过能收钱，但既然人家问了，她觉得还是要钱为好。
免得到时候介绍来的人都当她是活菩萨，但也不好收多，就说：“救人的事，是我于心不忍主动出手。擅闯了你家，还叫男人拦你，该我赔罪。这次就收个辛苦费便罢了，你就给我五十文，让我出去跟我那位朋友吃顿宵夜吧。”
婆子却道：“那怎么行，五十文哪够，你可是我们家的大恩人，一定要重谢才是。”
五十文钱对于梁珊珊平日里在医馆问诊收的诊金来说确实少了些，但她看这一家人也不是什么富贵人家，于是连忙推辞道：“不必不必，五十文吃顿夜宵已经绰绰有余了，再说行医救人本就是我作为医者的本分。”
那婆子便连连点头，转头吩咐人去将银钱取过来。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梁大夫当真是宅心仁厚慈悲为怀，今日能遇见你也是我们运气好，不然真是后果不堪设想啊。”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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