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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人一老器官就变得软趴趴了 ...

  •   刚从登势的店里走出来,就被四面吹着的风又逼回去几步。我双手围在袖子里,不仅暗暗叹息,人还真是老了。

      “老头你挡道了啊阿鲁。”
      一个充满活力的小丫头片子站在我面前一脸鄙夷地埋怨,“啊咧?”我看她绕过我蹦蹦跳跳地撩起帘子跑了进去,一下子压在了和我很投缘的青年身上发出嘎嘣的一声类似于骨折的声音。然后青年迅速从沉睡中暴跳如雷,“神乐你在做什么啊银桑的脊背是很脆弱的啊突然像定春一样飞奔过来压下去你这丫头青春期叛逆吗??”

      “有什么关系嘛反正像银桑这种大叔的早晚会变得软趴趴的了~”我听见女孩用手在台子上用手一下一下拍打台子的声音,趴趴~的。
      “软~啪~啪~的~”轻快的少女的声音。我甚至能想象得出年轻的声带发出声音时颤抖的样子。
      “神乐!!!”

      我刚想笑一下,就听见身后有人,“啊,抱歉,请让我过去一下。”
      我侧了侧身子,让穿着和服的四眼少年过了去。
      他弓下身子进入帘子,我听见貌似是放下什么塑料袋的声音,“银桑你在做什么啊?!”小少年发出了一声惊叫,“等下,会死人的啊喂!住手啊!”

      我笑出了声,哈了口气,走上了回花店的路。

      路上碰见了真选组的土方,打了下招呼。不得不说,那真是个可爱的孩子,有礼貌,心地善良。头发的颜色也很令人怀念。就是那孩子烟瘾太重了,现在不觉得,一老,病就全得出来了。有时间倒是要提醒一下他。
      我半靠在花店门内的躺椅上,深深吸了口烟,又轻轻吐了出去。白色的烟雾在苍白的天空下消散了。
      浓浓的墨绿色的,看起来像黑色的头发真的太少见了。最起码我也只见过两个人有这样的头发。
      半眯缝着眼睛,看着苍白到刺眼的天空,全身都软趴趴地懒在躺椅上了。真想一辈子也不起来。

      我艰难地翻了个身,用手拄着椅子坐了起来,大口地吸了口烟,猛地吐出。
      突然间改变了主意,还是多活动下好。一天没几个买花的,生计不说,堪堪过得去,就是成天到晚都躺在这躺椅上,身子骨都要锈住了。要是想躺,几年后可有得躺哩~

      我故作乐观地下了椅子,从地上拎了个喷壶,给店里的花上点水。最起码能看起来新鲜点儿。看得新鲜了,估计买回家吃的人也就多了吧。

      木屐的声音从街道的另一头传来。
      这条街道很清凉,算是歌舞伎町里难得的好地方了。虽然会有混混来拆店,但老头子我却还是应付得了的。就是这地方偏僻得很,居民也少的很。
      也不知道是谁,大中午往这种地方跑。

      一个身量微微有些佝偻的人从街的那头迈着沉重地步子走来。

      呀。

      是熟人。

      还是个已经不能高攀的熟人。

      我想了想,决定还是不要去打招呼好了。人家说不定早就忘记了我这种小龙套呢。
      恩,软趴趴的龙套。嘿。

      但不知怎的,我还是挪动着往前蹭了蹭。

      尽管这么想了,但我还是有点希望他能认出我来。怎么样也好,要是能认出来的话,也许能一起喝几盅,再也许,能在登势那里聚一下也说不定。
      于是顺着浇花的样子,又特地走到门口给门口的仙人掌浇了些水。

      我哼着没有调子的小调,晃晃悠悠地洒水,专注地。我感觉次长郎应该是看了我一眼,但也不知道是忘记了还是怎么样也好地,我就是觉得在那一眼之后,他就目不斜视地路过了我。

      过了蛮长一段时间,我被正午的风吹得有些冷,便又蜷缩在了门内的躺椅上。
      把店门阖上,门口的风铃有响,但声音早就没以前清脆了。暗哑的声色听的我这个老人家心里软趴趴得。

      ……

      “伊藤辰枣!”

      “小姑奶奶你松手!嘶--要疼死人了!!”我连抓带拽地把小女孩的手从我耳朵上拽下来,轻轻用手摸了摸,肯定红了啊!
      “远山绫乃!你丫的什么毛病动不动就揪人耳朵!”

      小女孩一脸得瑟地坐在河堤边,冲我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辰枣辰枣!你猜你猜!我给你带什么好东西来了!~”
      我一脸狐疑地捂着耳朵警惕地坐在离她一米远的地方哼唧,“谁知道又是什么破烂。”说完我便习惯性的右手撑地马上跑开。可跑了几步,预想中的连打带追的场景却并没有发生。
      我迟疑地回过头去,远山绫乃依旧坐在原地笑眯眯地看着我,还对我招了招手,“辰枣过来~我不打你哦~你看!~”

      小女孩说着,从腰带上的小包里拿出一个铃铛。真是好看的。
      银白的金属在夏天的阳光下泛着柔和的金属光泽,小女孩右手献宝似的拎着绳子,扯着那个给我看。女孩的手小小的,又白嫩嫩的。风一吹铃铛叮叮当当发出了清脆的撞击声……还带着股女孩子的香味……

      看我呆了,小女孩瞬间得意了。
      一脸拽拽地把铃铛塞在我的手里,神情间全然在说【姑奶奶赏你的~】
      我微妙的自尊心瞬间受到了伤害,嘴角一抽,嫌恶道,“什么破东西。”
      小女孩一听马上张牙舞爪地开掐。我被掐得疼的要死,呲牙咧嘴的。丫的那死丫头手下却一点也不留情。

      ……但手里的铃铛我攥的,是很紧的。

      我睁开眼睛。眼前还是一个黑乎乎的天花板。我没回到从前,铃铛也没有了。哆嗦地起身,腰却死命地疼了一下。好不容易吭哧吭哧爬起来了,却又是疼的要死。艰难地踮起脚,把门帘上的铃铛摘下来,顺手扔进了垃圾桶。

      看着那粗糙的铃铛,百感交集。而后又诧异起来。

      我今天竟然希望次长郎能认出我来,真是……不像我自己。要是几十年前,就算是泥水次长郎主动要和我把酒夜谈,我也是闲麻烦的。
      只是当时看见他的时候,心登时就软了下来。和昨天看见绫乃一样……

      人一老,器官就开始变得软趴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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