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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利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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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恭城王府
欣柔郡主靠在床榻上,脸上擦伤,手也是被布条包扎着,一脸痛苦的哀嚎着。
一旁的婢女小红小心翼翼的服侍换药。
“痛痛痛,你轻点啊!”
“现在知道痛了,警告你多少次了,平日里不要与那周依依发生冲突,你偏不听,还好她被那中郎将所救,不然周太尉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失去双臂的恭城王站在床边,恨铁不成钢的责备。
欣柔郡主指着自己身上的伤口哭着喊道:“你还是不是我爹了,你女儿受这么重的伤,她毫发无损,你反而责怪我。你可是皇帝的亲弟弟,恭城王啊!干嘛那么怕周太尉,他也不过就是有些钱罢了。”
欣荣郡主嘟囔着嘴,“得意什么,早晚会被圣上抄了家。”
“逼嘴。”恭城王见女儿,对于朝堂局势,无半点认识,气的胡子炸起,“你啊,早晚惹出祸来,才知道我是为你好。”
欣荣郡主不服气,“也不知道你在怕什么。”
“老爷”
管家在门外唤道。
恭城王心口堵着气,走到门廊边不耐烦地问道:“什么事!”
管家惶恐上前,在恭城王耳边小声道。
恭城王眸子一转,立马回屋质问龇牙咧嘴的欣柔郡主。
“你摔马之时,是否有一位婢女上前营救。”
欣柔郡主当时都吓傻了,哪里记得那么清楚?但好像是有一位婢女冲上来抓她的马绳,不确切的说道:“好像是有一人,冲过来牵我的马绳,没看清。”
恭城王气急败坏道:“你啊,给我捅了一个大娄子,知道吗。”
欣柔郡主委屈道:“我又怎么了?”
恭城王道:“你可知救你之人,乃右千牛卫上将军朱厉的婢女。”
欣柔郡主先是没有反应过来,后才明白过来:“那个南晋质子?”
“那朱厉亲自带着受伤的婢女来府上请罪,话里话外都是因救你受伤,还能有假。”
欣柔郡主气的一挥手,扯着伤口又痛的龇牙裂嘴,“这人还讹上我们不成。爹,我们就当不知道。他不是请罪吗?就当是他婢女触摸了我的马绳,才使我坠马。成了这请罪,这不就打发走了。”
“愚蠢,那日那么多人瞧见,哪里隐瞒得了。若是让有心之人借题发挥,让陛下知晓,还免不了一顿责罚。怕是,这小子早就算好了此事。”
欣柔郡主安慰道:“爹,你就是太大惊小怪了,我见陛下对那南晋质子不是挺好的,南晋又不是陈国,人家是主动求和称臣的。”
恭城王看着自家女儿不以为然的样子,十分无奈,惹着火气,“你这些日子老老实实给我待在家里,那也不许去。此事爹来想办法解决,记得日后少在外面给我惹祸。”
——
凌桑站在朱厉身旁,端着受伤的手,垂眸看着地面,此刻她觉得自己的膝盖上的伤口恐怕又裂开了。
她忍着痛,微微将身子的重心,压在另一只腿上,让自己舒服一些。
一个受伤的仆人,一个穿着朴素的公子,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受往来百姓议论。
若是现代,凌桑肯定觉得被人注视议论,是一件十分丢脸之事。但在这里,她与这些围观百姓一样,也是一个旁观者。
她不得不承认,朱厉真的脸皮够厚,明知不讨喜,还端着热脸与这大朝官员套近乎。
这恭城王府的大门始终紧闭着,瞧瞧,即使如此了,这大朝的人还是将朱厉当做豺狼虎豹,不敢招惹。
可是这次不一样,恭城王是不可能不出来迎接他们的。
等到日上三竿,眼前恭城王府的朱漆大门打开,一位奴仆匆匆跑了出来,恭敬的道:“小的见过上将军,因我家郡主前些日子落的伤一直未好,我家老爷担心过度,卧病在床,实在不能出门迎接上将军进府一叙,属实怠慢。我家老爷已问清事情经过,才了解到此事原是上将军府上的婢女,在危急时刻出手救我们家郡主。实在是感激不尽,如何会怪罪将军家婢女。我家老爷特意交代了,改日等我家老爷身子好了些,必将厚礼相报。”
看来恭城王还没有想好如何应对此事,但朱厉的目的已经达成。
朱厉道:“此事原是我家奴婢笨拙,没有救下欣柔郡主,恭城王不怪罪我家奴婢之过已是大恩,何敢求赏。既然恭城王身体抱恙,那朱某就不打扰了。”
那老仆原以为,还要与此人周旋一二,却是没想到,这南晋质子并不纠缠。看着态度谦卑温和,心中想着,是不是他家老爷多想了。
“上车。”
凌桑看着朱厉站在马车上,弯着腰伸着右手,手指纤细好看,掌心却是老茧横生,瞧着这姿势,是请她共乘一辆马车的意思?
凌桑看着一旁堆着笑,看着她二人的恭城王府仆从。原是又要演戏,不过这一场戏,她倒是喜欢,她的腿再这么走下去,却是当真要废了。
凌桑的左手虚浮着搭在朱厉的手心,一只脚抬在马车板甲上,用力一蹬,一下子没蹬上去,受伤的脚猛的踩着在地上,疼的她整个五官都挤在一起。
朱厉瞧着她这副模样,立马下了马车。
凌桑还在奇怪,他这是又要做什么,就见他宽大的袖子,挽着她的腰身,将她轻轻一抱,送上了马车。
凌桑整个人有点懵,坐在了车头,扭头对着露出有些不耐烦眼神的朱厉。
她回过神来,十分有眼力见的向马车内一歪,双手撑着底座,向马车左侧的软塌一坐。
朱厉很快俯身进来坐下。
“回府。”
马车慢悠悠的行驶着,车内气氛冰到极点,凌桑隔着衣袖,偷偷揉了揉自己肿着的膝盖。
想着若今日朱厉再不给她请大夫,这天气越来越冷,可不能因此真的落下了病根,明日一定要想办法偷偷去药铺弄点药过来才行。
朱厉端坐在车内,凝视着眼前低垂着眸子,毫无畏惧之人。
这次狩猎,他本是以她为诱饵,引出老墨等人现身,将这个功劳送给端王。而凌桑若是真的这次跟着老墨离开,他便会让尹借机杀了她,以防事后牵扯到他,可是她却没有选择离开,却是拖着一身伤,回来了。
甚至给他带来了惊喜。
凌桑觉察旁边坐着的人,正眼神灼热的盯着她。心中泛起了嘀咕,这厮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掀开来。”
凌桑侧目瞧着朱厉指着她的裤衣,一愣,这是觉得她在装病?
行吧,真是个疑神疑鬼之人。
朱厉见凌桑毫无羞耻之心的将裤衣掀起,愣了一下,后又瞧见她红肿的膝盖上混着血迹与药草的伤口,十分狰狞,竟比手上的伤还要严重。
怪不得方才在恭城王府外,险些站不住。
朱厉从衣袖中掏出一个瓷瓶,扔在她怀里,淡淡道:“这是上好的金疮药,早晚一次,三日便会好。”
原来是良心发现啊!凌桑低着头回道:“谢公子垂怜。”
见面前的人没有什么反应,微微抬眸看向朱厉,见他又用那冷如寒霜的眼神盯着她,忙又低下了头。
“为何要救欣柔郡主,想好了再说。”
凌桑想着,自己做的的确很明显,像朱厉这样多疑的人,怀疑她也很正常,索性老实交代,“奴婢想着,或许可以帮助公子。”
朱厉冷笑一声,“你倒是聪明,可如今你既已失了忆,对于你来说,也不过只是一个陌生人。本王虽是你主子,但你却能在那般紧急情况之下,还能想着帮我,竟是如此忠心耿耿。”
说着,猛然靠近,直视着,冷冷的继续说着,“凌桑,你心中打底打着什么主意,是我那好哥哥又教唆你做什么,还是你早就恢复了记忆。”
凌桑瞧着朱厉的眼睛,质疑狠厉,她答的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
朱厉太聪明了,之前的凌桑与那朱允是否有勾结,她不知道。至少失了忆的凌桑,不会轻易的背叛朱厉。她相信,一旦背叛,眼前的人,会立刻杀了她。
凌桑摇头直言道:“奴婢不明白公子在说什么,也没有恢复记忆,只是奴婢,这么做,的确有原因。”
朱厉坐直着身子,悠悠问道:“哦,什么原因。”
凌桑膝盖有伤,此刻可不想跪着,她低头答道:“奴婢自重阳节那日落水,失了忆之后,一个人都不认识,也不记得自己的过去,心中一直惶恐不安。诚如公子所言,奴婢对主子您,也是如陌生人一般,做不到推心置腹。但奴婢绝对不敢加害他人,我只想离开这里,做个自由之人。而奴婢知道,若想恢复自由之身,需要公子同意才行。是以,想着若能帮到公子,博公子高兴,或许能让奴婢脱了这贱籍。”
恢复民籍,朱厉倒是没有想到,原来她是这样想的,“你可知,若你回到南晋,我那视你如珍宝的大哥,你想要什么,便会给你,只不过恢复民籍,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凌桑低眉问道:“公子,奴婢在南晋可有亲族好友。”
“你本是孤儿,自小被我母后所养,在南晋并无亲族好友。”
凌桑抬眸,用一种了然的眼神反问:“若真如公子所言,那国主视我为珍宝,为何奴婢会在大朝,而不是在他身边,想必自然也有他做不了主的事。而奴婢既然被派与公子来到大朝,奴婢斗胆猜测,应也是有些作用。我若回了南晋,那派我来大朝的人,知道我失忆,不受掌控,会放过我吗。我若真的回去,国主真的会给予奴婢自由之身吗。”
凌桑顿了顿继续,“如此种种不确定之事,让奴婢不敢赌,也不愿赌。”
朱厉有些惊奇,又说道:“那你如何断定,留在大朝,我便会替你恢复自由之身。”
凌桑摇头,委屈,眼里含泪道:“自是不敢确定,只是奴婢目下对南晋所事,一无所知,亦有些惶恐不安。这些日子跟着公子身边,觉得公子聪慧仁善,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左不过都是活着罢了,全且依着现状,寻个可以活着的法子才是。”
朱厉见他眼睛发红,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有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刚才的欣喜一扫而空。
原本这凌桑只是从小被母妃所养,很听母妃的话,所以也不曾反抗的跟他来到了大朝。现如今失忆了,开始想着为自己谋事,倒比感恩戴德来的真实许多。
能被他所用,牵制住朱允,倒也不错。
朱厉依旧冷淡道:“想要恢复自由之身,这些可不够。”
凌桑见朱厉已经相信了她的话,接下来就好谈了,“奴婢知道,奴婢自是不敢因此小事,让公子放了奴婢。奴婢只盼日后,公子能给机会,让奴婢派的上用场。”
朱厉点头,“好,若你能帮了本王大事,本王自然会放了你。”
凌桑倒也不会相信朱厉一定会放了她,只不过这样坦白,她便会有更多的机会,接触到其他王公贵族,提高自身能力,到时候,再逼得朱厉放了她,就容易了许多。
两个人不过都是互相利用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