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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恶人自有恶人磨 ...

  •   若说在这世上还有谁能制得住司马少桃,算来算去也只有两个人。排第一的自然是她的师父,虽然师父慈眉善目,几乎从来不曾打过骂过责备过她,可是司马少桃却知道,师父轻飘飘一句话就让自己安分整整一个多月。
      对师父的畏惧是来源于长辈的威严,而对于排在第二的四哥司马兰俦,她却是死活都想不明白自己是为了哪桩对四哥心存畏惧。

      论武功,在她司马少桃十多岁时练成了司马家第一绝学——散云剑时,四哥就再没能凭着体力的优势欺负过她。论文才,四哥读书向来都是半吊子,学诗念词也一向都只为博取美人芳心,自然比不上自己跟着师父涉猎百家来的精深。
      论心计,四哥混迹于市井,酒肉朋友无数,真正为他着想的却少得可怜,被坑了宰了无数遍,也不见四哥能长点儿记性,别说是和精明的五哥相提并论,就是连自己那三分弯弯肠子,四哥也未必能看得清楚。
      尽管四哥文不成、武不就、没心眼儿还总被人骗,可是一旦四哥露出现在这副百年一见的高深莫测的表情,司马少桃总也会习惯性的发憷,继而乖乖的停在一旁,听四哥训话。

      但这次,司马兰俦却显然没有给她提点的意思,只是在一旁用那种幽眇而又沧远的目光看着她。
      她不知为何,心里陡然生出了几分难受:“四哥,小夭真的不愿再跟那里的人有任何瓜葛,就当是四哥再让小夭任性一次吧!以后四哥不论说什么,小夭都不会跟四哥唱反调,一定本本分分听从四哥的吩咐,好不好?”
      司马兰俦停着不动,良久才散去了目中的苍凉,抬起少桃的下巴,轻轻一笑:“傻孩子,四哥怎么舍得让你为难。”
      他顿了一顿,心底一叹:“你这孩子一向嘴硬的很,受了天大的委屈也不肯出言辩解,表面上浑不在意,别人也就真当你什么都不在乎。我知道你心气儿高,不稀罕跟那些不相干的人解释,可四哥只怕你把什么事儿都藏在心里,自个儿心里头苦。”

      司马少桃把脸埋在四哥胸前,心里有几分凄凉。
      良久,司马兰俦抬起少桃的脸,仔细看了一看,实在是怕这么说下去小夭太伤心,故而强自一笑转开了话题:“小夭,你是真的想嫁人了?怎么也不寻摸个好点儿的男人?叶宁那种人,当年惹的桃花那叫一个遍满江湖,比你四哥的战绩还要丰富,你可别看他现在归了心,若你要真嫁了她,难保他有一天旧态复萌,背着你四处沾花惹草。”
      她知道四哥不忍让她伤心,也配合的笑了笑:“四哥,你这是在说你自己吗?照你这个样子,确实难有哪家人家会放心把自家闺女嫁给你。”
      四哥一点儿都不在乎的摇了摇头:“你四哥若真是想娶妻,还真不愁没人愿嫁。倒是你,一直都不是让人省心的。”

      司马少桃晃了晃四哥的袖子,撒娇道:“四哥一日不娶妻,小夭就一日不嫁人,小夭一辈子都陪着四哥好不好?”
      “那怎么行,你一个姑娘家怎么能跟我一个大男人比,我老了也还是一个风流潇洒的老男人,你要是年纪大了还嫁不出去,就只能被叫成老处女了。”司马兰俦抬手,一掌把小夭的手拍掉。
      司马兰俦摸了摸下巴,一脸高深的瞅了瞅她,“再说了,你不是都已经在昨日的擂台上宣布了要参加两日后的最终比武,还发誓,不嫁给归云庄主叶宁为妻就誓不为人的吗?”

      司马少桃震惊于流言传播之广,并为四哥没能听到真实的版本颇感到几分遗憾,她颇为无奈,只得重新给四哥讲了一番昨日的来龙去脉。
      听完之后,司马兰俦倒是很镇定,撩起袍角,坐在司马少桃旁边,闲闲的问了一句:“既然你肯答应叶宁这个忙,看来也是有几分心动了吧。”
      未及回答,司马兰俦又道:“小夭,在四哥跟前就不用这么不实在了吧。”

      司马少桃垂了脑袋,怅惘万分的想了又想,才对四哥道:“四哥,我若当真决定嫁人了,第一个通知的一定是你,不过叶宁却并非良人佳婿。我参加这个比武招亲也只是为了还他一个情分,再说当日是我提了这个主意让他比武招亲,事到如今,我也不好撒手不管啊!”
      司马兰俦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我就说嘛,我家小夭是何等的人才,什么样的男人不好找,怎么可能看上叶宁那种前科不良的男人。”
      她听见四哥称赞,很是开心的点了点头,才点了半下,就看到四哥一脸的不怀好意,满心笑意顿时被吓了回去,她战战兢兢往旁边挪上一挪,才小心翼翼的开了口:“四哥,你先在我这里歇上一会儿,小夭给你去拿些果品来。”

      没等她开溜,司马兰俦大手一伸,把少桃按在椅子上坐定,才一脸狞笑:“四哥有这么可怕吗?这么忙不迭儿的往外跑,外面可是有佳偶良人在等着你吗?”
      司马少桃胆战心惊的陪着笑:“哪里哪里,我这不是看四哥一路风尘仆仆、不远千里来到这归云庄。想了想,觉得四哥一路赶将下来必然十分疲惫,所以才准备吩咐下人给四哥备些洗澡水去去风尘,再给四哥准备宴席来接风洗尘。”
      四哥颇受用的眯着眼眼笑了笑,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不枉费四哥往日疼你,今日竟也懂得照顾人了,看来当真是个大姑娘了!”

      司马少桃心头急转,却怎么也想不出来用什么来转移话题,果然四哥在旁边娓娓道来:“小夭,既然你也知道自己年岁不小,而且对那个叶宁没什么好感,那四哥来给你说一桩亲事如何?”
      司马兰俦双眼炯炯有神,满脸期待。少桃的眼睛转了又转,却始终不肯落在四哥身。四哥虽然用的是商量的口吻,可是语气里分明是不容半分质疑的。
      她尽量在脸上不显出焦急的神色,脑海里却是绞尽脑汁的想了又想,四哥等了半天不待回答,顿时沉不住气,又问了一句;“小夭,四哥给你带来一个人,你来见上一见。”

      司马少桃连忙揪住四哥的袖子,慌道:“四哥,你可是要陷你妹妹于不义啊!”
      四哥一脸诧异的回头望她,司马少桃索性豁了出去:“我昨天当众在擂台前答应了要参加归云庄两日后的比武招亲,你现在又要让我去跟别的男人相亲,四哥,小夭若当真这么做了,对不起的可就当真不只是叶宁一个人了。”
      司马少桃定了定神,又道:“于公,我前后不一,失信于天下人,是为不信;于私,我陷叶宁于窘境,不告而别,是为不义。四哥,你若是当真为小夭着想,就该为小夭多想想怎么才能把这个比武招亲对叶宁的损失减小到最小,而不是神神叨叨的给我介绍什么亲事。”

      司马兰俦先是惊讶,随后欣慰的笑了一笑,才道:“小夭果然是长大了,随便考虑个事情都这么四角俱全了,”他皱了皱眉毛,“可是他人已经被我千山万水的拉了过来,现在你随口说个不见,就让人家灰溜溜的回去,也委实不大厚道。”
      司马少桃心底里不平,明明是你做事欠考虑,什么时候又成我的错了?
      四哥自说自话的想了好几个点子,终究还是没有找到什么周全的主意,只得狠狠的瞅了一眼:“你也是,这么大的姑娘家了,玩什么不好,便拿自己个儿的名声来玩。你一个未出阁的闺女,若清誉都没了,以后谈什么好人家!”

      司马少桃强自按下心里突突的火气,生怕一个不小心把四哥惹毛了,才语气平和的道:“四哥,你当时有跟他说好了让他来归云庄跟我相亲吗?”
      司马兰俦眼中一亮:“我当时跟他只是提了提北方的风物,虽一再提到了你,却并没有明确提出要为你二人牵线搭桥!”
      她很是欣慰的点了点头:“这不就结了吗,四哥你是个最会享乐的人,你光是带着他这么一路玩过来就已经很对得起他了,更巧现在又赶上了归云庄的比武招亲,你不妨到时候就带着他到擂台上看一番热闹去。”

      二人都一脸的开心很和睦,司马少桃心里却想着怎么才能把四哥这尊大神送走,自己好补个觉,就听到院子里传来一阵脚步声。
      司马少桃只以为是过路的家丁,也不多作理会,没想到那脚步声一路传来,竟停在了小楼门外。她叹了口气,回头对四哥无力的道:“四哥,别跟我说,这位仁兄就是你口中的朋友。”
      司马兰俦嘿嘿一笑,站起身走到窗边往下一探,登时乐了:“小夭,你这张嘴可还真神。”
      说罢,司马兰俦伸手朝楼下挥了挥手,正要招呼那人上来,就听到少桃极响亮的咳了一声。司马兰俦迟疑了一下,这毕竟是小夭的闺房,女儿家的地方总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进来的,自己是亲哥哥自然没什么,但旁的男人也随便进来,就实在是有损小夭的名声了

      司马兰俦探出头叫那人稍安勿躁,随即蹬蹬蹬下了楼,去安抚那个朋友去了。
      楼下一阵低沉的交谈声传了过来,司马少桃环视了一眼终于安静下来的闺房,无比的安慰欣喜。她满心兴奋地起身把一应门窗锁好,才舒舒服服伸个懒腰,身子一歪,就躺在了床上。
      她安安稳稳的包好被子,闭了眼准备补觉,耳边却总传来楼下不高不低,刚刚好能被她听到的交谈声。

      司马少桃辗转反侧,不能成眠,最终悲愤万分的睁开眼,握了握拳,啪的蹬开被子,穿上鞋就往窗边跑去。
      她跑到一半,看到西间茶室地上的一干茶杯碎屑,就顺便折了过去,从地上捡起来两个已经摔得不成样子的茶碗,消没声地溜到窗沿边上,接着打开一条窗缝,往外一瞄。司马少桃登时愣住了,手底下一松,手上两个半残的杯子登时摔了个粉碎。
      楼下二人齐齐抬头,司马兰俦没说什么,反倒是旁边那人谦恭有礼的提扇一躬道:“司马姑娘,别来无恙!”

      那人赫然正是连七!
      司马少桃心中长叹,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昨天她跟这人一见面还是打的不可开交,但只片刻功夫这人就和叶宁结为联盟。现在更好,这人索性成了四哥的至交好友,她还差点儿被四哥给她跟这人牵了红线。
      她摇摇头,很是感慨了一番,才颇无奈的张口招呼了一声:“连七公子,不知到此有何见教?”

      司马兰俦抱手环在胸前,有些惊讶的挑了眉毛,瞅了瞅二人,倒是难得没有多嘴。
      连七一笑:“司马姑娘客气了,我连七一介俗人,怎敢对着姑娘说见教二字。”
      这话若是旁人说来,她自然不会多想什么,但是从连七的嘴里头冒出来,她可绝对不会以为这是句简单的客套话。
      就在昨天晚上,她司马少桃就很是荣幸的在连七手底下受教了一番!

      连七还一脸谦恭有礼的看着她,仿佛一点儿冒犯的意思都没有。司马兰俦看了看小妹憋气憋得上火的表情,也觉得有一丝不妥,于是上前打了个哈哈,“你竟和小夭认识,枉我还苦思了一路该如何把你介绍给我家小夭。”
      二人都不搭话,只一个气焰滔天,一个低眉敛目,俨然都没把司马兰俦的调停放在眼里。
      司马兰俦颇为无奈,想了一番,觉得怎么着都不能委屈了自家妹妹,遂拉了拉连七的袖子就往院外走去。

      司马少桃蓦地一笑,止住了四哥,朝连七道:“连公子好本事,少桃先前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公子,现在想来实在是歉意的很。少桃在这里向连公子赔个不是,还希望公子能够不计前嫌,不要与少桃为难。”
      连七倒是显然没有想到,挑了眉毛,端着手在一旁站着。
      司马兰俦为难的站在原地,自家妹妹被好兄弟欺负了,自己这个一向视兄弟如手足、视妹妹为贴心小袄的人,此时此刻实在是左右为难。

      司马少桃半靠在窗边,笑容浅淡:“四哥,这连七公子既然是你的朋友,那四哥可不可以为小妹引荐一下?”
      连七没有动弹,只朝着司马兰俦微微点了点头。
      司马兰俦心底倒是有几分惊讶,小夭为人向来淡薄,怎么可能在不知道连七家底儿的情况下,就跟连七杠上了!

      想归想,司马兰俦也没有当面拆台,只一脸谦和的朝二人笑着:“小夭,你一向被人称作是天赋极高的练武奇才,可你若跟连七相比,只怕是望尘莫及了。”
      司马少桃心中苦笑,四哥武功虽不怎么样,眼光却是精明独到的很,自己可不就是在人家手底下刚够个过招的资格嘛。
      司马兰俦顿了一顿,没太拿得准少桃眼底里闪现的光彩是什么意思,斟酌了一下字句,才重又开了口:“小夭,既然你已经跟连七交过手,那你也应该猜到这年轻一代里又有几个人能有高过你的武学天赋。”

      司马少桃陡然一惊,抬了头,望向四哥,四哥默然朝她点了点头。
      她不禁心中一叹:“原来是名满京城的七皇子,民女之前多有失礼之处,还望七皇子海涵。”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恶人自有恶人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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