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四哥要成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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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街上人来人往，车马喧天，没人注意到一对年老的夫妇相互搀扶着，走进一家不起眼的客栈。
店小二殷勤的上前招待，老两口颤巍巍的坐下，把包袱放在桌上，才吩咐小二上些家常小菜。
不一会儿，店小二高声报着菜名儿，一溜烟儿就把四样小菜和两碗热腾腾的米饭端了上来。老头儿佝偻着背，脸上布满皱纹，冲着小二道了声谢，店小二乐呵呵笑着晃晃手，连说不敢，就往别的桌子忙活去了。
老头儿晃悠悠的伸手取出两双筷子，给身边的老伴儿递了一双，又把盘子里的菜给老伴儿碗里每样匀都了些。
老伴儿的碗里就堆的满满，不一会儿就垒成了一座小山。老伴儿冲着老头开心的笑着，脸上的皱纹像是风吹过一样，一层一层的荡漾开来。
客栈虽小，但人倒是不少。有几个人一身市井混混的打扮，在客栈吃个饭也不安生，还动不动就把桌子拍得震天响，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是出来混的。
为首的白面男子一副油头粉面的模样，一看就是常年混迹花街柳巷的老手。他一脸兴味的朝着身边两人道：“你们知不知道，咱这城里最近出了一件大事儿！”
旁边的满脸络腮胡子的男子不屑的哼了一声：“不就是司马家的家主换人了嘛，这事儿是个江湖人都知道，这你也拿出来显摆。”
白面男子一听这话，顿时得意的咧开嘴笑了，也不急着说事儿，反而操起筷子吃了几筷子菜，又拎起酒壶唆了几口酒。
络腮男一看白面男子这架势，顿时猜出白面男子必然知道当中内情，于是也就收了不屑的神色，等着白面男子讲故事。
饭桌上一时都安静下来，等着白面男子开讲。白面男子煞是得意的挺起胸膛，从袖子里拿出了一绢绣着牡丹的香喷喷的帕子，装模作样的擦了擦嘴角，才咳了一声讲起典故来。
“大家都是江湖人，想必也听说过几年前司马家的四公子几乎把整个江湖翻个底儿朝天，只为寻找一个女人。”白面男子对着众人心照不宣的笑笑。
“据说那个女人跟四公子、五公子青梅竹马，后来那姑娘长成了个国色天香的美人。两位公子对这姑娘都心生爱意，为了这个姑娘大打出手，最后那姑娘被当时的家主赶出门去。四公子抛弃家业，走遍江湖，只为寻到伊人芳踪。”白面男子讲到这儿，颇唏嘘叹了几声。
络腮男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这都是几年前的传言了，这你拿出来说个什么劲。”
白面男子看这关子卖的也差不多了，也就不再赘言：“据说，明天正午司马家的四公子要在易红轩迎娶失散多年的心上人！”
一桌上的人顿时炸起锅来，七嘴八舌吵吵个不停，络腮男声如洪钟，盖过了众人的喧嚣声：“那易红轩可是咱这城里最有名的青楼楚馆了，司马兰俦迎娶心上人怎么可能挑在那个地方？”
众人深表同意的点点头，那白面男子显然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不过也只是愣了一小会儿，就言之凿凿的编着谎儿：“这就是另一段故事了，司马兰俦寻访多年，走遍江湖各地，不想最终因缘巧合，竟在自个儿家门口的伎坊里寻到了当年的青梅竹马。”
余者一惊，尽皆唏嘘。
白面男子深表同情的跟着众人叹息了几声，又道：“唉，司马兰俦也算个性情中人，非但不嫌弃那女子数年身陷烟花之地，竟还要再那个伎馆里迎娶那位姑娘，实在称得上是有情有义了。”
因这白面男子讲的是江南第一大家司马世家的四公子的事情，客栈里原本吃吃喝喝、低声交谈的人都安静下来听这白面男子胡侃。
一时间，原本热闹喧嚣的客栈，只剩下店小二来回穿梭着上菜时那分外悠长的声音。
在众人的沉默中，老太太倒像是生气一般，把面前的饭菜往前一推。老头子在一旁低声宽慰了几句，叫过店小二来付了账，又要了一间客房就歇息去了。
店小二给老两口送上热水等一应东西，就躬着身子退了出去。
门一关，老太太就伸手在脖子上摸索了两下，一扬手，就扯下了一张人皮面具。
老头子和蔼可亲的笑着，在对面坐下道：“少桃，你四哥要娶亲喽。”
司马少桃起身用热水洗了洗脸，拿起一旁的毛巾擦了擦面上的水珠，才满意的长叹一声：“这人皮面具果然做的仓促，戴上去又闷又热，简直都要捂出痱子了。”
司马少桃以手作扇，边给脸蛋儿扇着风，边无奈笑道：“叶宁，你说这江湖人传起流言来也真不靠谱，数年前旧事竟然被传成是四哥五哥争风吃醋，爹爹为正门风将我驱逐出门，真是离谱！”
叶宁也把人皮面具摘下，顺手搭在桌子上：“不过，你四哥在易红轩成亲之事，只怕有四五成是真的。”
司马少桃皱着眉：“罗烟掳走四哥，只怕落脚处也是一处妓院，这么说来，易红轩的人确实有可能是四哥。”
二人相对沉默，叶宁看着司马少桃不放心的样子，终究开口道：“我去易红轩探探究竟，若真是你四哥，咱们就想个法子把你四哥救出来，你你伤势还未痊愈，再多担心也是无用，就暂且在这客栈休息一阵子吧。”
司马少桃沉吟了一下，终究想不出别的万全的法子，也就点头同意。
叶宁照顾司马少桃睡下，顺手将他刚在街上买到的一把匕首搁在少桃的枕下，嘱咐了几句小心，才戴上人皮面具出了门。
司马少桃看着门合上，又等了一会儿，估摸着叶宁已经走远了，才掀开被子坐起身。她从枕下掏出匕首，摸了摸鞘上的青铜鸟纹，歪着头笑了笑。
突然，门外传来几声轻轻的敲门声。
司马少桃咳了两声，刻意将声音变得苍老一些，才问道门外何人。
门外竟沉默下去，司马少桃心中升起几分警觉，悄悄下了地，路过桌子时将人皮面具戴到脸上，才小心翼翼的站到门边。
司马少桃等了片刻，门外分明有一丝悠长的呼吸声，但来人却半天不开口。
良久，门外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息，司马少桃不禁心头一震。她哗啦的一声拉开门，门外赫然站着适才在楼下见到的络腮男子。
司马少桃看了看来人，也不说话，只低头将那人让进了门。
络腮男子等司马少桃关上门，将满脸的络腮胡子揭了下去，随后向着司马少桃长身拜倒：“家奴陈丁向七姑娘请安了。”
司马少桃缓缓取下面具，神色复杂的将陈丁扶起，问道：“陈爷，我早就不是司马家的人了，你着实不必对我行此大礼。”
陈丁道了声不敢：“七姑娘不用这么说，老爷已经改了心意，要让七姑娘重归族籍，恢复司马家七女的身份了。”
司马少桃收回手，坐回到座上：“司马图南派你来接应，确实是个不错的主意。”
陈丁肃手立在一旁：“几位公子小姐幼时都是由我照顾，老爷派我接应，原也是希望七姑娘能念着一点旧情……”
“陈爷这话过了，”司马少桃面色淡淡，“陈爷照顾少桃多年，少桃自然你是念着陈爷的情分，但这情分再怎么算，也算不到旁人头上。”
陈丁一时默然。
司马少桃想起旧事，不禁感到几分莫名的烦躁，顺手去取桌上的茶壶。一旁的陈丁立马上前接过茶壶，给少桃满了一杯茶。
店小二疏忽，竟未给添些热的茶水，司马少桃也不在乎，索性饮了一杯凉茶，一股子沁凉之意沿着喉间直入肺腑，司马少桃闭眼养了会儿神，才定下心来。
司马少桃问道：“四哥迎娶易红轩的姑娘，这事儿是真是假？”
陈丁点了点头：“五公子先前以为是四公子欠了人钱，被人变着法子扣在那里，于是私下带了人往易红轩要人。谁成想四公子竟是铁了心思要娶那位姑娘，还说非卿不娶，大不了也跟七姑娘一样自逐出籍。”
司马少桃扑哧一笑：“难得四哥也有成家的念头，虽说身份不大登对，但以四哥那一向高挑的眼光来看，那姑娘也十有八九不是凡品。”
陈丁陪笑了几声，又道：“只怕四公子说这话是受人胁迫，不过五公子明里暗里派人查了数次，也未调查出是哪个关节出了差错。”
司马少桃收了笑容，认真的考虑了一阵子：“四哥的事我会着手去查，陈爷，我另有一件事要拜托给你。”
“但凭七姑娘吩咐。”陈丁声音恭敬。
“你帮我调查一下，司马家有几个人的手中有六姑娘的孔雀蓝。”司马少桃缓缓说道。
陈丁应了下来，又问司马少桃有无其他吩咐。
司马少桃沉吟片刻：“有几味药草我有急用，可是城中几个药坊竟同时缺货，陈爷，你人路广，就帮我找找这几味药草吧。”
陈丁问道：“司马家麾下也有几处大的药房，我去那几处找找，不知七姑娘意下如何？”
司马少桃皱眉：“最好不要惊动司马家，若实在找不到也不妨事，只留着个心眼儿问问罢了。”
陈丁低头道了声是。
司马少桃想了一会儿，暂无他事，就让陈丁退下了。
屋中一时寂静，司马少桃走到窗前，稍稍开了个缝儿，往街上看去。
渐至天黑，街上行人渐少。
司马少桃笑了笑，易红轩看来卧虎藏龙，叶宁只怕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她托着下巴想了想，索性取下伪装的灰白头发，将身上灰褐色的衣服脱下。
她随手挽了个男子的简单发髻，从包袱里掏出几样眉笔胭脂，对着镜子寥寥勾勒了几笔，眉骨变高，双颊变宽，眼睛也勾长了几分。虽算不上是完全变了个模样，但如非相熟已久的人，就断然不会再认出她来。
司马少桃又从叶宁的包袱里挑出几样男式的长衫，挑了一件竹青色的书生长衫，换了上来，这么从头到脚一改造，着实比穿女装时平添三分英气。
司马少桃对着镜子照了照，从叶宁的包袱里搜刮出来一柄玉骨折扇，对镜展扇摇上一摇，才满意的对镜一笑，总算是收拾停当。
她虽然压住了体内伤势，表面上已无大碍，但终究不及往日身手灵活敏捷，故而此刻只能小心翼翼的开了门，瞅了瞅走廊上空无一人，才回身合上房门，从后门溜了出去。
易红轩是城里有名的青楼楚馆，当年司马兰俦就没少去，而司马少桃作为四哥的不二跟班儿，对此地自然颇为熟悉。
天色已黑，司马少桃含笑摇着扇子，扮作个风流公子哥的模样，一路驾轻就熟的穿过几条街道，就来到了易红轩的门外。
司马少桃远远瞅着门口几个迎客的女子暗自斟酌，她若当真这么光明正大的走进去找司马兰俦，就算见到真人，只怕得来的答案跟司马洛亭的也相差不离。
司马少桃摇扇一笑，一溜烟窜到了易红轩的侧门。那里是易红轩的仆从家丁出入的所在，大晚上生意临门，一干仆众自然在前院侍奉。就算不甚被偷懒的人碰见，以她的身手也能轻易解决掉几个简单货色。
果然，从侧门进去就是仆从住的一溜小房子，此刻全都黑漆漆的，竟是一人没有。司马少桃进了易红轩，瞅了瞅左右，就直接潜往后院。
当年她跟着四哥偷逛花楼的时候，四哥就爱往僻静的地方去跑。四哥还振振有词的说，你见哪个头牌的姑娘在大堂那种人声嘈杂的地方呆着，越是有身价的姑娘，就越爱离群索居来标榜自己的与众不同。
司马少桃摇着扇子一乐，不管这话有没有道理，既然四哥要在这里娶亲，那不管四哥是真心实意还是受人胁迫，必然会把洞房选在他一向喜欢的僻静所在。
后院几座阁楼，穿插着点缀在假山园林之间。司马少桃舒展了一下身子，顿觉神清气爽。她虽不能轻易动用武功，但偶尔用用轻功却还是不妨事的。
司马少桃瞅着夜色中几座阁楼灯光袅袅，不亦乐乎的飞身上了房顶，挨个儿扒开几座阁楼顶上的瓦片，找起了四哥来。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四哥要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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