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最强治疗师[星际]》幸运兔毛

8、独自治疗1(小修)

　　桃禾晚上做了个梦，梦到卢盛指着她的鼻子骂她是个废物，为家里丢人，和她那个妈妈一样什么都做不好，以后只能拖累哥哥弟弟。

　　桃禾惊醒，看了眼钟表，已经到了要上班的时间。

　　这样的梦境已经不止一次了，她早已习惯，只是一如既往地去后备联防局上班。

　　推开房间门，办公室里只有松北洋一人，因为乌歌被他们放了假。桃禾觉得，她现在对松北洋的感觉十分复杂，原先是紧张，担心松北洋发现自己的真实身份；后来是惊恐，以为他精神变态；现在又是怀疑，松北洋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嫂嫂？

　　这个男人，激发了她的好奇心。

　　之所以桃禾没有想到松北洋清楚自己的身份，完全是因为卢醒没有提及，而卢醒也听从了松北洋的话，将身份解释这件事全权交给了松北洋本人，没有再管。而且，卢醒最近将精力大多都放在了顾南风身上，至于他做了什么骚操作，恐怕他一辈子都不愿让人知道。

　　“早上好。”松北洋慵懒地向桃禾打着招呼。

　　“早上好。”桃禾回应道，在心里默默加了三个字——“老狐狸”。

　　这一天上午，他们照旧收治那些受到了污染的人，他们大多数都只是在一百度的污染值徘徊，只有一位断腿机甲女兵卡门迪尔，污染值已经攀升到了一百九，临近崩溃的边缘，光是从她的面部表情就知道，这个人有着严重的创伤后遗症。

　　卡门迪尔整个人精神萎靡，黑眼圈很重，嘴唇发白。她身高一米七八，身材匀称，高大健壮，左腿小腿处装上了机械义肢，自述断腿是因在两月前，曾经和一只锯齿河马展开搏斗，从那时起就开始出现严重的睡眠问题，且伴随着整日整夜的过度警觉，易激惹。

　　桃禾观察着卡门迪尔状态，仅凭这样的外观就知道，这个人必须要去躺疗愈仓了，而这一次再没有乌歌为她冲锋陷阵。

　　松北洋有带上了他的眼镜，每当他戴上眼镜，就意味着他要全身心投入工作了。他耐心地问诊，参考卡门迪尔过往经历，开具处方。

　　“你是说……之前药物是能控制的，但现在又不能了。”松北洋问道。

　　卡门迪尔缓缓点头：“嗯……之前……污染度降到了一百一，但是这几天又涨回去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服药时间稳定吗？”松北洋一边记录一边问。

　　卡门迪尔皱眉：“我也不确定……我想起来了就会吃，如果忘记了就不吃。”

　　松北洋的手略一停顿，有种不好的预感，转头提醒桃禾：“可以准备疗愈仓了。”

　　听到这样的话，桃禾并不慌乱，因为她已经观摩过乌歌使用疗愈仓，而自己也偷偷练习过了，比起上班第一天来说，增加了不少经验。

　　“嗯。”桃禾打开门，请卡门迪尔进去。

　　“要小心。”松北洋贴近桃禾的耳朵，低声说。

　　桃禾轻轻点头，摩拳擦掌，心里默默回忆疗愈仓的四种模式——房间模式、追溯模式、创造模式和理疗模式。

　　连接上头盔后，桃禾和松北洋就进入了那间有着蓝色沙发的房间。桃禾推动档把，准备追溯她的过往，却发现刚调到“追溯模式”时，地面就开始强烈震颤，卡门迪尔的世界一片混乱，就像是被打乱缠绕的毛线，桃禾根本站不稳，幸而松北洋从旁扶住了她。

　　“……她的状态还真是糟糕。”桃禾有些无奈，对照着手上的资料，思考着从何下手。

　　第一次上手使用疗愈仓工作，就遇上这样的硬茬子，桃禾却觉得，自己还是有把握的，毕竟，在没有疗愈仓时，她都已经处理过这样混乱的患者了，要点不过是先让他们足够放松。

　　于是她将疗愈仓调到了“理疗模式”，乌歌通常会用这一模式进行收尾，让患者做最后的放松。松北洋没想到他会从这里开始，倒是多了几分期待。

　　心理疗愈仓的“理疗模式”会模拟出患者最为解压的场景，沉浸式体验其中，以达到精神疗愈的目的，而对于卡门迪尔来说，她最放松的时候，就是躺在花园摇椅中的那一刻，被芬芳围绕，脚边还趴着一只猫咪和一只狗狗。

　　卡门迪尔被唤醒了，她以一个舒适的姿势窝在摇椅内，轻轻地前后摇晃，温热的阳光洒在她身上，身旁鸟语花香，那只猫咪跳上了她的身体，她用手轻轻抚摸着，脚边的狗狗蹭了蹭她的小腿肚子，又躺下四角朝天，自己玩了起来。

　　卡门迪尔就在这样的场景中，陷入了久违的熟睡……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松北洋和桃禾悬浮在上空，他有些好奇地问道。

　　理疗模式确实有助于对方平稳情绪，可这一般用作最后地杀招，如果首先使用，是治疗师接下来就会面临更大的压力。

　　“她的精神污染急剧上升主要集中在和锯齿河马搏斗后的这段时间，她的恐惧来源于星际怪物和断腿事件。”桃禾淡淡说道，“因为太过痛苦，她甚至不愿意回忆过去发生了什么，以至于追溯模式无法正常工作。”

　　“所以第一步，还是要让她能够面对过去发生的事情。”

　　半个小时过去得很快，也许这段时间对于卡门迪尔最大的帮助是让她好好睡了一觉，这让污染度直线下降，从一百九降到了一百六。

　　卡门迪尔回到沙发上，她的头发略显蓬乱，但是眼睛能稍微聚光了。

　　她的手仍然放在刚才抚摸猫咪的地方，手指还轻微动了动。

　　“看起来你很喜欢小动物。”桃禾开口问道。

　　“嗯。”卡门迪尔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喑哑，回道，“我以前养过猫咪，也养过狗狗。”

　　“后来呢？”桃禾继续问。

　　“被送走了。”卡门迪尔说，“因为我对他们过敏，引发了严重的全身红疹，我的家人把猫狗都送走了。”

　　桃禾心里有些遗憾，因为养宠是抚平创伤的好办法。

　　“那他们现在在哪里？”桃禾追问。

　　卡门迪尔的手开始颤抖：“狗狗在工厂看门。团子……就是我的小猫咪，她已经不在了。因为送走后，团子的新主人会将它放养在外面，很不幸，团子遇到了虐猫的变态，把它的腿弄折了，然后她没熬过那个冬天……”

　　桃禾的心底发出咯噔一声，她本是向借助宠物的话题打开卡门迪尔的倾诉欲望，没想到这只猫就是她的心结之一，她竟这么快就切入了正题，可这并不是一个好时机，因为卡门迪尔的情绪又陷入了混乱中。

　　她的眼神又开始涣散，桃禾当然不会让她陷进去，及时开口问道：“你现在想到了什么？”

　　“我感觉面前出现了好几个画面……是家人告诉我团子离世时的画面，还有……我被锯齿河马咬住小腿的画面……”

　　桃禾又问：“你现在，此时此刻，在这个房间里想到这些时，是什么感受？”

　　卡门迪尔皱眉，注意力又收回到了当下：“我感觉到很害怕，很想哭。”

　　她长长地叹出一口气，又向桃禾递了一个无助的眼神。

　　这些小动作非常重要，因为这意味着卡门迪尔已经开始主动寻求帮助了，她有动力了。

　　“看起来，你的状态很糟糕，这些画面已经困扰你两个月了，你好像把自己受伤和团子的离世联系在了一起。”

　　“没错。”卡门迪尔说道，“有时候我会想，我现在是不是遭受到了惩罚，是我害得团子离开人世的。”

　　这个想法就是导致卡门迪尔精神污染度反复上升的原因，桃禾心下了然，但是时机还是不对：“刚才我想进入你建构的记忆中，但是你看起来好像很混乱，我失败了，现在我可以再尝试一次吗？”

　　卡门迪尔点头。

　　桃禾摘下桌上的百合送给她：“请把这朵百合放进口袋吧，如果你遗忘了什么是现在，什么是真实，看到它你就能想起了。”

　　这是一个典型的暗示，也可以说是催眠，桃禾在贫民星时，经常使用这种方式治疗。即便在后续治疗中卡门迪尔再次陷入混乱，百合也能让她立刻清醒。

　　她再一次启动“追溯模式”，这一次卡门迪尔的世界仍旧混乱，可是桃禾已经有可以落脚的节点了。

　　首先她来到的时间点是卡门迪尔得知团子死讯的时候。

　　中年女人正在厨房里做着香甜的松饼，突然收到这一噩耗，立刻放下手中的煎锅，匆忙和丈夫商议该怎么告诉女儿。

　　男人一脸为难：“先瞒着吧，能瞒多久是多久。”
　　“这怎么瞒得住……”女人低声说道，语气急促，“团子受伤后，她天天都要送去吃的……”

　　“妈——”女孩打开房门，手里挎着猫咪食盆，背上自己的小包，走到玄关处换鞋，“我去给团子送点罐罐，她的腿受伤了，更要补一补呢。”

　　女人拼命向男人使眼色，可是男人半天挤不出一个字来。

　　“发生什么了？”卡门迪尔狐疑地望向眼前两人，“你们怪怪的。”

　　两人还是沉默，于是卡门迪尔伸手去开门。

　　就在这时，男人出声了：“别、别去……团子他，已经被冻僵了……再也醒不过来了。”

　　食盒“啪”地一下掉落在地，卡门迪尔一双乌黑的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他们：“你……你在说什么啊，是我听错了吗，团子不是昨天还好好的吗……”

　　见她这样，女人也开口了：“今天就不行了，被冻死在街角，身体已经僵硬了，救不回来了。”

　　泪水像珍珠一样，从卡门迪尔的眼眶里滚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