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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C60 ...

  •   等一棵合抱之树长大需要几十年上百年的时间,但摧毁只用一瞬。
      毁灭远比创造容易。

      比起喊着羁绊啊友谊啊和平啊冲上去就是莽的大战,战后重建反而更麻烦,原本因为有着同一个共同敌人而强行弥合在一起的各方利益集团在失去了目标后而隐隐有了分崩离析之态。
      比起跟各国忍村维系联盟寻找新制度维持和平这种长远之计,显然有更紧急、更让卡卡西感到头疼的事情。

      例如——
      如何处置木叶最高级别的“叛忍”宇智波鼬?翻案意味着要将当年的真相公之于众,也相当于要将木叶的遮羞布扯下。

      又如——
      如何处置闯进五影会谈袭击了五影已经上了通缉令、甚至前不久还在叫嚣着要向木叶复仇的宇智波佐助?

      还有——
      已经举行过葬礼、名字刻上慰灵碑却死而复生的两个人现在却迟迟不肯回归日向一族,宗家既渴求、又忌惮,甚至试图通过高层的力量来向他们施压。

      说句不好听的,都是可以屠村毁国的影级实力忍者,而且自带两两绑定关系,一旦处理不好,可能演变成S级危机,其他忍村的忌惮和担忧绝非空穴来风。

      比起对村子有着深厚感情,愿意自封力量等待审判的宇智波叛忍,当了木叶十几年劳模,被无数家长用来教导小孩的榜样加奈此时反而显得十分反|动。
      且别说回不回归日向,如果不是鸣人哭得实在太惨,她连愿不愿意暂且留在木叶都很难说。

      没有笼中鸟的束缚,宗家在能够进入仙人模式、敢硬抗宇智波斑和大筒木辉夜的加奈面前已经失去了筹码——他们很清楚,加奈那句“信不信我灭了宗家”不是在开玩笑,她是真的有那个能力做到。
      所以他们才会破格做出想要将她和宁次吸纳为宗家的决定。

      加奈翘着二郎腿坐在临时宿舍的椅子上,一手支着脑袋,欣赏够了他们死死压制住心里不甘不愿的表情,才拉长了语调,“不——要——”

      “你!”愤慨的大长老被日向日足及时拦下。

      指尖卷动着一缕发丝,让头发在指节上绕了又散,散了又绕,仿佛那是比“脱离分家身份成为日向一族的继承人”还要更让她感兴趣的事情,加奈漫不经心地抬起眼,“你们没什么诚意啊。”

      “宗家的继承人只能有一个,同一代中有多名后代的话只能选取其中一个继承宗家,其余都是分家,”加奈背出日向的族规,缓缓勾起嘴角,“如果你们是真的有诚意想要我当继承人将日向之名发扬光大的话,跟我同辈的人,就该全部都刻上笼中鸟才是。”

      他的拳头在身侧猛地攥紧,日向日足的目光对上她那双冷如寒潭的眼,骤然明白过来——她是认真的。

      “怎么?当年理直气壮地给别人家的孩子刻印,现在轮到自己了所以开始舍不得了?”

      “不可能!!!”因长时间跪坐而麻木的双腿传来针刺般的疼痛,让日向宗介起身的瞬间不受控制地剧烈摇晃了一下,但这非但没有阻止他,反而更添了几分困兽般的癫狂,宽大的衣袍随着这突兀的动作带起一阵疾风,身下的坐垫被一脚踢开,翻滚着撞向一旁的矮几,“你在痴心妄想!如果不是为了家族的荣光,你和宁次都必须要重新刻印……”

      毫无征兆地,一股毁灭性的力量从天而降。
      他不是在倒下,而是感觉整个世界的重量都瞬间压在了他的脊梁上。双腿最先背叛,膝盖砸向地面,将他像一枚钉子般,粗暴地掼向地面。
      耳鸣声淹没了一切。胸腔里的空气被瞬间挤空,肋骨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他的脸颊死死贴在冰冷的地面上,因巨大的压力而变形,连睁开眼皮都成了一种奢望。他用尽全部力气,也只能让指尖微微抽搐一下,仿佛正被一座看不见的山峰镇压着,任何反抗的念头都是徒劳。

      他咳出一口混杂着些许破碎内脏的血,费力地抬起眼,被挤压的视野中,其他宗家人也如他一般,像卑微的蝼蚁,匍匐在地无力反抗。

      “【威压】。”加奈眼周的经络已然暴起,“不过像你们这样的废物肯定不知道白眼还能做到这种程度。”
      这是她跟六道斑打时才会用的压箱底的招,早早就进无限月读的废物能知道个屁。

      “我改主意了。”加奈双掌一合,声音变得轻快起来。

      就在他以为自己将被彻底压扁、碾入地底时,那毁灭性的重量随着一句话消失了。
      身体像一根被过度压缩的弹簧,猛地向上回弹,一种近乎失重的虚幻感让他头晕目眩。他贪婪地、大口地吞咽着空气,却因吸得太急而爆发出一连串撕心裂肺的咳嗽,震得胸口剧痛。
      紧随而来的,是疼痛的全面复苏,每一寸骨头都在哀嚎,每一束肌肉都在酸软地颤抖。他试图用手撑起自己,手臂却像煮烂的面条一样软绵无力,只能让他勉强从趴伏变为瘫跪。

      “你们说过的,为了保护血继,宗家只能有一脉传承。如果要我们回归日向的话,你们所有人,都得刻印。”

      口口声声为了日向一族的未来,用这种冠冕堂皇的理由,高高在上地主宰着分家的命运,等到有机会让他们为了那个光明的未来牺牲的时候又退缩了。
      撕下那层华衣以后,不过是自私自利的蛀虫罢了。
      “看到了么,”加奈的视线仍停留在窗外的那几个人离开的身影上,脸微微侧了一下,对走到她身边的宁次说,“说什么为了日向,不过如此。”

      她瞥见他微蹙的眉头,也读懂了他眼里的不忍,宁次终归还是比她心软,说到底也是她教育的失败,“如果他们仍然掌握【笼中鸟】的特权,那些还活着的分家这辈子都会活在被人|操|控生死的阴影下。”

      既得利益者不会去质疑这个制度,只有当他们也成为受害者,才会感同身受,才会转变思想。
      何况,她是多么睚眦必报的人,这些已经享了大半辈子福的老不死凭什么还能继续高人一等地活着,那太便宜他们了,不是么。
      “等到下一代?那太久了,”她的语气带上几分狠厉,也是在向宁次传达自己绝不会更改的决心,“我要现在就废了它。”

      两日后的早晨,加奈接到琴川城信使一路招摇撞市带来的一封邀约函。火之国大名之子邀请加奈和宁次二人长留琴川城的消息不胫而走。

      加奈毫不意外地遇到了卡卡西。
      身为六代目火影,他不可能不知道日向最近的动静,想来那边应该也给他施加了不小的压力,拖到现在才来找她已经很难得了。

      “实在不知道说什么的话就别说了。”

      她本想绕过他去开门,却被人挡住了。

      “你和宁次可以不回日向。”很轻描淡写的语气,但加奈明白,这是火影做出的承诺,背后需要承担的代价远没有他说起来的这么简单,“木叶依旧是你的家。”

      “如果我说不呢?”

      那就相当于叛村,木叶或忍村联盟为了维持现有的忍者制度绝不能坐视不管。
      这点卡卡西明白,他知道,曾作为暗部部长的她也明白。

      “你会派人杀了我吗?”她歪了下脑袋,轻声地问。

      “鸣人?还是佐助?”
      当今世上最有把握能够单挑杀掉她了的就是这两个人了。

      仿佛认输一般,卡卡西长长叹出一口气,“你明知道我做不到。”
      已经眼睁睁地看着她“死”过一次,那种痛苦至今仍有残留,他怎么可能下得去手。
      何况,“不管是鸣人还是佐助,他们谁也做不到。”
      倒不如说,如果有谁想要对她下手的话,那他们俩绝对不会放过那个人。

      “影从不插手日向家族内部事务,在你之前的五任火影都是这么做的。”
      既然一直都以这种理由放任宗家对分家的压迫,那么在分家反抗的时候,也该置身之外。
      加奈深谙谈判技巧,威胁和利益要放在一起才更有用,“你别插手,宁次就还是木叶的人。”他对木叶有着她所没有的归属感。

      “那你呢?”

      “我能向你保证,不会做出危害木叶的事。”

      不是的。
      他不是在作为火影在担心她对木叶会造成什么威胁,他只是作为旗木卡卡西,想要知道她想要什么。
      卡卡西徒然地张了下嘴,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他已经跟木叶火影之责绑定,不可能无视掉那些隐藏的危害全然去支持她。
      他自嘲般地扯了一下嘴角,做不到的事情,即便问了又能怎么样。

      “针对宇智波鼬的审判定在明天,你跟他……”

      “那和我没有关系。”加奈径直经过卡卡西,好心提醒他快滚,“你现在可打不过我,六代目火影大人被人当街暴揍——相信我,你不会想体会的。”

      门外的气息已经远去,加奈转了个身,面前是空无一人的起居室,“你现在进别人家连门都不敲了吗。”

      凭空出现的人神情自若,态度十分坦荡,“习惯了。”

      “不是什么好习惯,建议你改。”加奈从冰箱里拿出罐汽水,食指一勾发出“咔哒”的声音,另一只手顺手抛了一瓶过去。
      以前不在乎,不代表她现在依旧默许这种行为,这是最后一次。
      “找我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吗?”

      “不能。”

      佐助被哽了一下,但儿时残留在身体的习惯让他马上就变得硬气起来,“我没地方去。”
      他原先的住所在佩恩袭村时被毁掉了,长期无人居住的场所在修复的紧急性上排在最末位,更别提早已荒废的宇智波族地。

      “你可以找鸣人、卡卡西或小樱。”加奈抿了一口饮料,毫不客气地下逐客令。

      佐助皱起眉,很是认真,“我要替他看着你。”

      鼬自愿穿上束缚衣封印写轮眼接受“审判”,但前提是要保证佐助的安全。
      佐助的想法更简单,如果这个审判的结果不如意,他就把做出审判的人灭了。留在外面与其说是尊重他哥的意见,倒不如说是赤|裸裸的威慑。

      “替?”
      加奈觉得他这话很是没头没尾,说的好像那个人有什么资格一样。
      她将手里空了的罐子投进垃圾桶,“喝完把那边的垃圾一起丢掉。”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佐助觉得她说的该被一并丢出去的垃圾里也包含了自己。

      他的拇指还按在易拉罐那一小块边缘锐利的金属片上,罐口闪着一丝冷冽的光,深褐色的液体在狭小的空间里安静地等待着,表面浮着一层极其细密、躁动不安的气泡,正从底部争先恐后地升起。
      他没有忘记,在宇智波族地的密室里,她脱口而出的那句话。

      “你需要我帮你什么?”
      过去的他沉浸在痛苦里执着于复仇自顾不暇,加奈在他面前又永远游刃有余,以至于他下意识忽略掉了别人的隐痛。

      “不需要。”

      “加奈,我可以帮你。”
      他的语气过于郑重,竟像在做出什么承诺一样。

      但加奈现在对来自宇智波的承诺严重过敏,本着“我不爽了那别人也别想好过”的原则,恶趣味地说,“我要日向宗家消失,你做得到吗?”
      宇智波佐助其实是个很容易心软的人——虽然除了少数几个,应该没人敢苟同就是了。
      但加奈确实如此认为。
      宇智波鼬让他恨自己,佐助就逼着自己去恨他;即便知道了当年的真相后,真正下死手的也只有志村团藏;连向木叶复仇,也不过雷声大雨点小,并不殃及无辜。
      他与日向一族无冤无仇,要他为了一点儿时的浅薄情谊就去杀人实属强人所难。

      “好。”

      意料之外的回答令加奈怔愣了一瞬,“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佐助已经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了,杀掉日向宗家意味着他会被木叶永久通缉,会让用性命给他作担保的鸣人为难,但如果这可以让她改变主意的话,“如果那是你想要的,我帮你。”
      他的兄长背负了屠族的痛苦,曾经的他无能为力。但现在他已经有了可以颠覆世界的实力,总不能让她也承受那样的命运。

      “哦?这也是替?”她挑眉。

      “不。”
      诚然鼬欠了她一条命、一个承诺,或许还有其他的。
      但他也欠她良多。
      不管是当年在【根】的监视下对他的保护,亦或尊重他的想法放他离村复仇,还是那些年将他从噩梦中抚平的笛声,还有将他唯一的亲人从黄泉带回现实……
      若是一一细数起来,他欠的,可能比鼬还要多。

      日向加奈于他而言,早已不只是“鼬的朋友”,但或许在她心里,他一直都只是“鼬的弟弟”。
      隐在披风下的双手不知不觉收紧,这种感觉,就跟很久以前,他渴望以“宇智波佐助”的身份被父亲看到、被肯定一样。
      “这是我的决定,与鼬无关。”

      “别插手我的事。”眼前这个有了轮回眼的人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她抬手想削就削的小鬼了——不然她早就一巴掌把人呼出去,“有些事情如果不是自己亲自动手的话就没意义了,这点,你不是最清楚吗?”

      敲门声突兀地响起。
      今天她的屋子实在过分热闹了。

      “现在,出去。”加奈向窗外的树梢头瞥去一眼,“还有那只乌鸦,如果再出现在我面前——我会杀了它。”

      “佐助。”仿佛还有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

      他离开的动作一滞,回头却只看到加奈的侧脸,垂下的眼掩住光。

      一开始确实是因为鼬,她才会关照他,至于系统的好感任务更是只有一次是关于佐助的——那早在宇智波灭族之前就已完成了。

      可后来的那些相处不是。

      卡卡西曾经半开玩笑半是真心地怀疑过她是不是在拿他学生搞代餐,出于给他添堵的想法她从未澄清过。
      但她一直分得清,宇智波佐助和宇智波鼬,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说不好到底是仅有唯一却被抛弃比较痛苦,还是拥有一切却被毁尽更悲惨。
      苦难无法比较,但有那么一瞬间,她在佐助身上感受到了曾经的自己——因为不得不恨,所以需要强迫自己用双倍的恨去覆盖掉原本的爱,然后才能摆出恨的姿态。

      只是他们之间的缘分,其实早在当年她放他离开的时候就该断了。
      浓重的疲惫将她的声音压得很薄,“别再来找我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0章 C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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