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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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生命中没有挚友这种存在。”
“甚至不太明白朋友的定义是什么。”
“更多时候，我更愿意称他们为熟人，同学，又或者同事，而非一个朋友。”
“毕竟，朋友这个词在我心中定义特殊。”
“但我觉得，大部分人也不需要知道他们在我心中的定义，对吧？”
黑发的男人背与手肘在同一水平线放松地靠着吧台，一只手晃着酒杯的他轻笑了一下。
他将酒杯举高，直到放到酒吧的灯光之下，无言凝视着。
他的眼珠，酒杯中的球型冰块，顶上闪耀着暖黄光线的灯泡此刻正好三点一线。
深色的眼眸在透过冰块的灯光照射下，闪过了点细碎的金色光泽。
以至于你看不清其中可能蕴含的任何情绪。
“他们肯定是不在乎的。”
那句话，就是在这种情形下被说出的。
你看不清他的眼眸，也听不出任何额外的语气。
好像这只是一句平淡的叙述，而非某种自暴自弃的揣测。
[他们肯定是不在乎的。]这句话再次悄然划过心头，却被你配上了别的语气与情绪。
好像，被遗弃过无数次之后最终的自嘲无比；但又好像，是被别人拒绝因此也拒绝别人的某种强制的淡然；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好像某个小孩在那里别扭地说着气话。
最后，你选择为这句话配上了一只在雨中安静无比的流浪猫的形象。
你有那么一瞬间想开口说些什么。
可是，你又不知道你要说些什么，或者说，应该说些什么。
那些原本合适无比的语言好像在此刻，跟着他那不符合现实的语言一起，在你的心中定下了一个新的定义。
那些原本合乎正常逻辑下安慰的话语，在此刻，却因为他那吐露出的独特的不符合现实的话语而在你心中扭曲变形——这一切并不应该出现在他的面前。
——那些安慰的正常语言，好像在此刻，超出了属于他的范围。
他也许已经听到过了无数次，可无论听到了多少次，都不会被他所理解、所认可。
因为那些本来应该是“正常”的东西在他这里，甚至超过了他的想象范围。
所以，他无法以自身的语言来安慰别人。
哪怕想要传递那种安慰的情绪，都只能凭借他能理解并记忆的特殊形式下的语句。
于是，那句被配了无数语气的话，最终在你心里，还是回归为了没有任何情感波动的单纯陈述。
但你心里的那个在雨中安静等待的流浪猫的形象，久久难以散去。
明明你清楚，对于现在的他来说，那些都已经过去了。
明明你知道，是自己擅自为他的这句陈述配上了八百个语气。
但你难以释怀。
因为就像任何的安慰语句都超乎了他的想象范围一样，你也不能释怀为什么他能轻易接受这种事情并对此再无心理波动。
于是你问出了口，并像自始至终的那样，得到了他的答案。
“当我想到这点的时候，我有点难过。”
这次，他将视线移回到了你这边，于是你再次得以清晰地观察到他的眼神。
他的眼眸告诉你，也许他确实有过难过的情绪，但为此而感到难过的绝对不是此时的他。
他已经过了那个阶段了，他接下来的话语也是如此向你传递出这种信息的。
“但早就习惯了，也许心中升起过与他们谈论这件事情的念头，但理智告诉我，其实没有必要。”
“他们不叩门，我也就不向他们敞开我那个麻烦的大门。”
麻烦……吗？
“确实很麻烦的，你可不要小看那扇门。”他好像关注到了你的情绪波动，继续着与那句话相关但早已没有必要的衍生的解释。
“毕竟喜欢这种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但我的分类可是永远的，一辈子不会变的。”
“那些被我分类过的人的地位在我心中未曾因为岁月和离别改变过。”
“毕竟，最初的我对友谊忠诚到愚忠。”
“但这只是单方面的认定与期望罢了，没有人能一直一成不变。”
“或者说，没有人的生命里只会有我。”
“你明白吗？”
他将问题短暂抛给了你，但未等你回复就再次继续着他的叙述。
“小学毕业后的同学上了不同的学校，遇到了不同的人，我们自此相隔一方。”
“时间会让我与他们之间的联系与默契消散殆尽。”
“只剩下我对他们单方面的回忆。”
“但回忆中的他们，永远不会是现实中正在经历新事物新朋友的他们。”
“如果我碰巧在这个基础上，还像我最初那样，以我那忠诚到愚忠的方式继续对待着他们，给予他们我与以往无差别的期望。”
“那，我的友谊，只会演变为对他们的压力。”
“大家都还是孩子，又如何能接受这在记忆与默契消退后的，沉重到不合时宜的友谊呢？”
“只留下还记得一切并且一直在原地踏步不曾从过去中走出来的我。”
“简单概括，就是我付出忠诚的那些人不一定需要我的这份忠诚，或许还会视其为某种不熟之人带来的压力。”
“于是，我追逐所有，一无所有。”
“你明白了吗？”
你在他的叙述里，没有找到任何的情绪波动。
可你却感觉很难过。
一开始的你，甚至有些庆幸他已经过了那个阶段，因为那样意味着此时他其实并不会难过。
可现在的你，却难过于，他已经过了这个阶段。
当他意识到他视之珍贵的友谊在别人眼中可能只是某种压力时，他就已经失去了对于友谊的那种安全感了。
……他好像在不断地失去安全感，直到安全感对于他而言只是个笑话。
直到世界在他眼中被塑造成了正常人无法理解的模样。
而他也终于无法理解正常人眼中的世界。
那只在雨中的流浪猫，安静到令你感到心碎。
因为你意识到从今往后，无论是再噪杂的雨声，也并不能打破属于那只流浪猫的安静了。
他会一直那样安静下去。
……
“可别被以前的我给迷住了啊。”
他终于主动伸出手向你的方向靠近，但却只是隔空点了点你的唇角。
“还是笑一笑吧。”
他看着你露出的表情如此说道，深色的眼眸背着头顶的灯光，再次充满了那种属于黑暗的若有若无的吸引力。
“就当是为了现在的我。”
“我不想看到，你那么难过的表情啊。”
“难过得，好像要为我哭出来一样。”
“可是，没有人会为我而流泪。”
“我只想给你们，带去笑容。”
他的手终于还是温柔地点上了你的脸，为你轻轻碰去了那点眼泪。
“真是抱歉啊。”
他低垂下的深色眼眸在这一刻，好像真的充斥着名为抱歉的情绪。
“竟然让你为我流眼泪了。”
“我可真是失职。”
可明明，他的语气还是那样的冷静。
不含一丝额外的情绪波动。
你已经逐渐分不清，这个男人带给你的那些情绪是否是出自他本意。
但你还是明白一个道理。
即使你被他轻微溢出的一点经历感染得情绪波动巨大，可传递给你那些情绪的他身上，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他已经不会为那些事情产生任何情绪了。
那些过往，只是被他当做是笑话一样说出来，逗你的工具而已。
可是，正是因为如此。
你才会止不住的难过啊。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02
